突然一道模糊的海岸線出現在眼前,棋肅羽慢慢起身,四周張望了一下,前幾日的提心吊膽,與近幾日的閑然無事,令他有些恍惚。


    “快看快看,有人迴來了。”棋肅羽離得近了才發現那黑黑的一片竟全是人頭,有人發現了他的船,已經開始大喊大叫起來,想必是大家都知道九淵島上有天寶出世,雖然去不了九淵島,就隻能日日守在岸邊,希望能知道些關於天寶的消息,想不到天寶竟有如此魅力。此時的中土已經入了冬,看到這麽多身穿棉襖還執著的眾人,棋肅羽也覺得有些無語。


    “小夥子,你見到天寶沒有,長得什麽樣兒啊?”有人問道。


    “你怎麽就一個人迴來了?”有人問。


    “看你年紀輕輕,是不是覺得奪寶無望便自行迴來了。”


    “都去了九淵島,不碰碰運氣就迴來,實在太可惜了。”


    “就是啊,即便奪不到,長長見識也是可以的嘛。”


    眾人你扯一下,他拉一把,你說一句,他插一嘴,棋肅羽索性道:“讓各位失望了,在下隻是到就近的島嶼遊玩,並未去九淵島,也不知天寶為何物。”


    “什麽?唉,真是白高興一場。”眾人果然大失所望,你推一把,我撞一下,飛快的將棋肅羽給擠出人群去了,棋肅羽自然樂得如此,然後找到當初離開時將炎月暫托在那的客棧,留下些銀兩,策馬而去了。


    又過了兩日,海麵上出現了四艘大船,不過眾人見帆上寫著‘九淵’二字,便慌忙自動讓出一條路來,這個地方畢竟現在是九淵島的勢力範圍了。


    “這幾日有沒有人從九淵島迴來?”就在九淵島眾人上岸後,有侍衛便在人群中發問。


    “沒有。”眾人異口同聲迴答道。


    中山策雲遠遠便聽到這兩個字,也是有些奇怪,難道棋肅羽在風浪中喪身殞命了?


    “倒是有個上岸的人,說是出外遊玩的。”就在中山策雲遲疑時,又有人說道。


    “那人是不是一個年輕人,一身黑色勁裝,還背著個東西?”中山策雲直接走向那人問道。


    那人迴想了一下,道:“是個年輕人,黑色的衣服,至於有沒有背東西,這個我不太記得。”


    “是背著東西,好像是個石頭,我推過他一下,記得很清楚,當時還納悶呢。”旁邊又有一人道。


    “那他往哪個方向去了?”中山策雲厲聲問道。


    那兩人嚇了一跳,低聲道:“小的沒注意,當時大家也沒關心這個。”


    中山策雲點點頭,使了個眼色,侍衛連忙領會,從囊中掏出些碎銀打賞給那兩人,兩又忙下跪作禮答謝。


    棋肅羽沒死,中山策雲不知心裏是高興還是失落,總之現在在他心目中,所有事務都沒有擒殺棋肅羽重要。


    中山策雲帶著九淵島的人稍逗留了一會兒,采集所有關於棋肅羽的信息,不過收獲並不大,索性就離去了。


    之後,又陸陸續續從海上迴來了不少人,圍觀的眾人才知道,第一位迴來的年輕人居然就是天寶得主,不由得唉聲歎氣了一番。


    “棋兄果然還是安然迴來了。”古涯得知棋肅羽無恙的消息,也並無多大意外了。


    四大派並未選擇在九淵島的勢力範圍內上岸,而是一路驅船往北,從無名港登岸。


    “此子絕非池中之物啊。”飛九淩有些感慨道,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心智又了得,加上此次天寶在手,日後自然是不可限量。


    “下雪了。”古涯望了望天空,一個個漂浮的小灰點落下來,伸手托住一看,果然是片晶瑩的雪花。


    “今年的雪有點早啊。”古鏡也歎道。


    當然,四大派也並不敢多停留,中山策雲和烏孤木率先迴來了,上迴和談連字都還沒簽下就各自散了,也不知作不作數,萬一他們此時突然發難,恐措手不及,不過事情並未如他們所想,從九淵島之事後,中山策雲和烏孤木就像銷聲匿跡了一般,各地相交的城池也相安無事,並沒有一絲大戰的預兆。


    中山權冉帶人襲擊南山穀究竟是針對誰?這個棋肅羽以前從未想過的問題,這幾日卻一直縈繞他腦中。


    當時的南山穀隻有三人,師叔,自己,還有舟之遙,在這之前,棋肅羽一直以為刺殺的人是跟蹤自己到的南山穀,那自然是針對自己而來,說不定還跟師父有關係,所以他才會去九淵島。現在想來,也有可能是針對師叔續南山,棋肅羽對師叔的了解並不多,甚至從未聽師叔提起過又什麽恩人仇家,如果中山權冉不是針對自己,那就隻能是師叔了,總不可能是舟之遙吧,雖然舟之遙曾說她的家人是被奸人殺害,然後又在林中小路上被自己救迴了,當時自己也未問問是什麽奸人。棋肅羽想著得趕緊迴到那座木屋中,找舟之遙問問,又擔心揭了人家的傷疤,但這個事情是必須要搞清楚的。


    飄灑的雪花並未讓棋肅羽有任何分心,在他身後的路上現出一串腳印,不一會兒卻又被雪花蓋住了。


    “咯吱咯吱。”棋肅羽一愣神,看了看腳下,不知何時,路上的雪已經覆蓋得有數公分厚了,他拍了拍背上、頭上的積雪,望著眼前在一片白色中有些難以辨別出的小屋,腳步加快了幾分。


    “嘶嘶嘶”看到熟悉的木屋,炎月興奮的叫了幾聲,可棋肅羽卻一副黯然失落的表情,屋前的雪花一片平坦,沒有一個腳印,屋頂也未有炊煙,院中幾朵零星的紅梅獨立,裏外皆無半點人煙之氣。


    棋肅羽放開炎月,輕步走入木屋中,屋內的東西還與他離開時一樣,有幾件他上次並未帶走的衣物整齊的疊好放在榻上,他走過去拿起來輕嗅了嗅,塵灰氣中一股淡淡的香味襲鼻,與舟之遙身上的氣味如出一轍。


    案桌上還有一幅畫,棋肅羽拿起一看,上方是一副雪景圖,遠處縹緲的山峰,近處有梅,有人、有馬,左角處有題詞道:“紅梅兩朵別枝頭,新雪掩舊愁。馬蹄聲催北風緊,折枝還來獨守樓,迴腸路,慢慢悠。再道聲……花不欲開,水欲不流。”款字曰: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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