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小景怎麽稱唿你呀?”


    “我姓林,小景叫我林叔叔就好。”


    “叔叔怎麽不吃呢?這麽香的大米飯,還有用豬油炒的野菜。好幾個月才能吃上這麽好的一頓飯呢。”


    林湛清頓時一股心酸翻上心頭,眼睛有些紅紅的,麵對小景,不知說什麽。


    阿麗和盈水見了林湛清這個樣子,臉上都有些譏笑。盈水笑的淺些,很克製。


    阿麗不一樣了,譏笑還不盡興,開口道:


    “這位林小哥還是位城裏的大少爺不成?見了我們這些山裏的窮人還帶著些可憐?”


    林湛清沒迴話,隻把自己的碗給了小景。


    小景剛好把自己的一碗白米飯吃完,看著林湛清,奇怪的撓撓頭,問道:


    “林叔叔怎麽不吃要給我吃?小景吃過了,林叔叔趕緊吃吧。”


    林湛清淡淡笑了笑,道:


    “叔叔中午在村長阿泰家吃了兩大碗米飯,現在也沒消化,吃不下了。小景趕緊吃吧。”


    小景看看林湛清遞過來的一大碗白米飯,使勁咽了咽口水,好像是怕林湛清反悔,又問了一遍,


    “林叔叔真的不吃嗎?”


    “叔叔不吃。”


    小景趕緊把林湛清手中的碗捧過來,因為碗太大,小景用雙手捧在,才剛剛能捧穩。


    小景接過林湛清的一大碗白米飯,卻沒給自己吃。而是馬上端給阿麗和盈水。說道:


    “娘,姨娘。這麽好吃的白米飯,叔叔不吃,肯定是留給小景吃的。小景不吃,小景留給娘和姨娘吃。”


    阿麗和盈水的白米飯此時也正好吃完,這一大碗白米飯可是極大的誘惑。


    阿麗和盈水眼巴巴的看著小景捧著的白米飯,真覺得很香。各自偷咽了口水,但卻沒動。


    今天的白米飯本來就是林湛清出的錢,阿麗盈水和小景因為沾光林湛清才吃上的。


    阿麗和盈水又怎麽好意思吃林湛清的白米飯,讓林湛清餓肚子?


    阿麗說道:


    “林小哥,就算中午吃得飽,晚上還是要吃飯的。不管多少,總要吃一些。要不然會睡不安穩。”


    林湛清說道:


    “沒事的,我不餓。今天中午是吃撐了。”


    盈水淺淺一笑,道:


    “小哥不要客氣。快吃吧,晚上不吃飯不行的。”


    林湛清隻說“不餓”。


    阿麗和盈水卻始終沒結果小景手中的碗。


    林湛清眨眨眼,起身出門而去,同時說道:


    “今天夜色不錯,我去看看星星。”


    等到林湛清出了門,阿麗和盈水再也裝不下去,趕緊搶過米飯,兩人平分了。


    吃相也不和林湛清在的時候那般克製,狼吞虎咽,幾口就把各自碗裏的飯吃完。


    小景,阿麗,盈水三人已經幾個月沒吃一頓飽飯。


    之前的時候一個月還有幾頓白米飯配炒菜吃,自從入冬後,這大半個月天天喝稀粥。


    三人真是餓極了,就把淚水咽進肚子,權當是補充營養。


    阿麗吃了本來是林湛清的白米飯,自然對不好再對林湛清有敵意。


    自顧自的嘟囔了一句,


    “這位林小哥好像不是壞人。”


    盈水本來也對林湛清沒什麽敵意,也自顧自的嘟囔一句,


    “林哥哥絕對不是壞人。”


    小景也跟著阿麗和盈水嘟囔一句,


    “林叔叔把白米飯讓給我吃,又有禮貌,人長得又帥氣。我要是有這麽個大哥哥該有多好。”


    阿麗盈水臉上同時暈起些許紅霞,又同時嗬斥道:


    “小景!別亂說!”


    第二天一大早,林湛清把身上蓋著的的五層棉被掀起。


    揉揉眼睛,山裏的陽光以已經高高生起。


    林湛清知道自己醒的晚了,也知道昨晚是個難得的好覺。


    說起來,林湛清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睡一個安穩的好覺。


    林湛清之前不知道自己爹娘的真相,所以睡不好。


    林湛清知道了自己爹娘的真相後,更加睡不好。


    痛苦,糾纏,思慮,在林湛清腦海中不斷上演。


    林湛清沒法停止這些念頭,也想不出一個和解的辦法。


    尤其是知道自己爹娘的真相後。


    林湛清除了用沉浸在痛苦的方式讓自己好受一點外,再也沒有任何辦法能讓自己稍微安心一點。


    林湛清爹娘的真相,多麽可悲的玩笑,多麽淒慘的人生。


    屠戮武林的大魔頭,


    拯救星辰門的大英雄。


    舍生忘死,將所有罪惡擔在自己身上。隻為了讓自己的孩子,也就是林湛清,能夠沒有危險的活著。


    林湛清的爹娘是大英雄,林湛清無法辯解。


    林湛清的爹娘是大魔頭,林湛清無法辯解。


    這是個無比巨大的漩渦,將林湛清死死銜製住,並且越陷越深。


    林湛清的爹娘到底是好是壞?


    林湛清不知道,林湛清隻知道,自己的爹娘死了。


    為了自己死的,死的極其淒慘。甚至連屍骨都無從尋覓。


    而自己除了痛苦,再也做不了什麽。


    林湛清不在想這些,看看身上的五床被子,有四床是昨晚臨睡前阿麗才拿過來的。


    每床被子上都多少有些補丁,但很幹淨。阿麗好像把家裏最好的被子都給林湛清拿來了。


    林湛清起床出門,在村子裏轉了一圈,村裏每個人都和林湛清熱情的打招唿。


    明明是陌生人,但又沒有任何敵意。


    林湛清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但總有些例外,


    “阿麗那個家夥,男人死了沒幾年,又招了個年輕小哥在家裏住。大人小孩的也不避諱,像什麽樣子。”


    “這話怕是不對,人家避諱什麽?阿麗沒準高興的很呢!這小哥年輕力壯的,晚上消停不了。”


    “這個是不對了。阿麗嫁人生孩子了不在乎,盈水可是沒嫁人的姑娘。阿麗能和人家在家裏折騰嗎?”


    “這是見識短了。盈水又不是小孩子,哪能不知道。姐妹一起伺候一個小哥,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這話說的,是你饞人家小哥吧。”


    “哼!說的和你不饞一樣。”


    “噓!小聲點!這要讓咱們男人聽見了,不怕把咱倆的腿打折。”


    “嘻嘻嘻嘻嘻……”


    對於這些風言風語,林湛清就當沒聽見,阿麗和盈水也當沒聽見。


    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小景也當這些話從來沒聽見。


    林湛清有些疑問,一個五歲的孩子,應該不會對汙蔑自己娘親的話視作不見。


    但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阿麗是寡婦,風言風語少不了。時間長了,小景聽習慣罷了。


    一連三天過去,林湛清在阿麗家住的很是舒服。


    這三天都是難得的好覺。


    疲憊不堪的林湛清總算有了喘息之機,整個人感覺舒服一點。


    阿麗和盈水也不再對林湛清有敵意,小景本來就對林湛清這個大哥哥的印象很好。


    三天,林湛清和阿麗一家人就已經熟珞起來。


    在林湛清住下第四天的早上,阿麗猶猶豫豫的往林湛清的房間走去。


    這三天的飯,已經花了四個銅板。


    阿麗來問林湛清要錢,或讓林湛清走。


    其實阿麗不想來,阿麗想請林湛清一直住下去。


    三天時間,阿麗不知不覺的,已經把林湛清當作一個弟弟。


    但阿麗不得不來,大山裏過活,錢就是命。


    有時候一個銅板接不上,小景就有可能被人擄走。


    阿麗一絲毫要麵子,講情義的餘地都沒有。


    阿麗把手抬起幾次,又大喘口氣,才敲響了林湛清房間的門。


    輕輕敲了幾次,無人應答。


    阿麗有些奇怪,又敲了一下,直接把門敲開了。


    門沒上鎖,屋裏空無一人。


    阿麗嘟囔道:


    “他,走了?”


    就在這時,村裏響起一陣竹哨聲。


    阿麗猛地向大山深處看去,大喊道:


    “是他們來了!”


    阿麗又喊道:


    “盈水,帶著小景趕緊躲到山後去!”


    阿麗話剛喊出,盈水就已經帶著小景向山後跑去。


    阿麗見盈水已經帶著小景走了,小聲念道一句,


    “林小哥這時走了真好!”


    阿麗自己留在村子,絲毫沒有要跑的意思。


    而盈水和小景也沒和阿麗說一句話,就這樣放心的留下阿麗。


    村子裏幾乎所有人都躲到後山,那裏山路崎嶇,植被茂密,還有不少山洞。


    就算幾百上千個人藏起來很難被發現。


    每一家的屋子裏都留下了一些糧食,用來給山賊上供。


    但是阿麗家裏留下的,隻有阿麗。


    一群山賊,不多,但也有十幾個人。


    騎著馬快速把村民家裏掃了一圈,收齊貢品後,照直向阿麗家而去。


    十幾個山賊,滿臉淫笑,齊齊進了阿麗家。


    隨後有蠻橫聲音傳來,


    “騷娘們兒,想沒想大爺們?大爺們今天非讓你上天不行!大爺們慈悲,多照顧照顧你騷娘們兒,不用謝!哈哈哈哈……”


    接著是嬌柔的尖叫聲,極刺耳,像是要把喉嚨喊破。


    “啊!嗚!啊!……”


    不知過了多久,十幾名山賊發泄完。為首的山賊從門外拿了一袋大米一袋小米扔在地上,每袋米大概十斤左右。


    嘴裏罵罵咧咧說道:


    “騷娘們兒,以後給大爺們吃的肥點。幹巴巴的和老楊樹皮一樣,他娘的惡心誰。白瞎了這麽騷的騷娘們兒!哈哈哈哈……”


    又對其他山賊說道:


    “弟兄們,收獲不錯,也玩盡興了。咱們打道迴府!”


    “大哥威武!跟著大哥三生有幸!打道迴府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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