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彌慈和尚所說。


    林彥的出身無法選擇,林彥身上所背負的星辰門的血海深仇也無法推脫。


    林彥隻能苦苦背著,絕不能放下。


    但複仇一事豈是兒戲。


    從小到大練武時的艱難,武功練成後,真正複仇的殺戮。


    其中的血腥淒慘,就算被複仇的人他們自己該死。但地獄般的淒慘場景,也讓林彥很難承受。


    林彥在心中對複仇的行為常常反問自己,如此是善是惡?是對是錯?


    正因為林彥的善心與行為的殺戮互相衝突,彼此平衡不了,致使心境破碎。


    如此,才讓魔心有了可乘之機。


    而報仇是報仇,殺人是殺人。


    這兩者並不等於一迴事。


    對林彥來說,複仇並不是一件壞事。複仇隻是對曾經的因果做出一次自然的反應。這和入魔嗜殺毫無關係。


    但過多的內心自我苛求,以存天理滅人欲的道德綁架自我挾持。


    才讓本來正常的複仇,變成誤以為自己弑殺好血,殘暴兇惡。


    如此情迷誌亂,魔心才乘虛而入。


    世上以道德捆綁要挾,明明是麻木不仁,貪嗔無度的壞人,為了一己私欲殘害蒼生。


    卻巧立名目,要能感知,行善事,具真心的好人承受壞人造下的無邊惡業,實在是陰毒至極。


    如此攪亂乾坤,荼毒法紀,當真是第一大毒害。十八泥犁地獄,也難清造此業者,一身難度罪惡。


    一念及此,林彥的最後的心理負擔也卸去了。


    隻是還殘存有之前所有一切的一點影子,這一點痕跡若不徹底去除。日後也是危害無窮。


    彌慈和尚看準林彥的狀態,大喝一聲。


    “居士聽好!”


    林彥恭敬迴道:


    “弟子謹記。”


    “心即是念,念卻不是心。心外無物,物本是心。


    故山川大地皆是我之幻化,皆可為我所用。


    以心轉境,非境轉心。


    一場大夢遊戲,隻需清清楚楚,了了分明。


    即是遊戲,何苦煩惱。本來清靜,自然無需看破。


    故心本是心,妄作過去現在未來,於心皆不可得。


    隻是將心安下,便可。”


    林彥不斷琢磨彌慈和尚的話,一場大夢遊戲,本是遊戲,何苦煩惱,無需看破。


    將心安下,安下便可。


    漸漸的,林彥感到內心平和。之前的嗜血殺戮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寂靜。


    林彥感到丹田處有一股暖流生起,周遊全身,不斷修複身體的經脈。


    這個情況對習武之人再熟悉不過,正是每個修習上等武學的人都司空見慣的內力運轉。


    但林彥卻是不同,無寒道士去除體內經脈的斑駁後,經脈一度呈現空虛狀。


    就算林彥強行運轉經脈,也是有些內氣不足。


    這和之前的內氣充盈自動運轉的情況差了太多。


    但今日今時,內氣又開始自動運轉,想來是去除斑駁後,一時不能適應。經過彌慈和尚傳法,才將沉睡的內氣喚醒。


    但突然,林彥感到一陣暈眩,瞬間要倒。彌慈和尚右手化掌,馬上抵在了林彥的心口處。


    小聲對林彥說道:


    “居士之前去除的斑駁,畢竟是經脈中的一部分,損耗太大。新的凝純的內力,經脈一時又不能適應。山僧助居士一把。”


    與無寒道士清涼的內力不同,和尚的內力極為霸道,但並不蠻橫。


    由胸口處,迅速將林彥全身的經脈衝刷一遍。


    和尚的內力極快極猛,雖然其性質很是溫和,但如此快速地衝刷經脈。對林彥的負擔實在大了些。


    林彥額頭上已是微微出汗,嘴角不時的抖動一下。顯然很是痛苦,但也在盡力忍受著。


    稍過一會,彌慈和尚緩緩地將手從林彥胸口拿開。


    林彥的神色也已經好了很多,這次去魔心應該是徹底皆是,並且圓滿成功。


    就在林彥剛想先向彌慈和尚稱謝時,突然暈倒在地。


    ……


    三天後,林彥和李丹在雪華寺後院竹林中漫步。


    “師哥,感覺怎麽樣?”


    “我很好,師妹不該擔心的。”


    “彌慈大師說了,經脈中的雜質去除,幾乎相當於再活一次。師哥你可別逞強。”


    “哪有師妹說的這麽誇張,無非是好好休養幾天,等到經脈徹底適應全新的內氣時,便永絕後患。”


    “彌慈大師也說了,你以後萬要小心,決不可再起心魔。若是心魔再起……”


    “若是心魔再起,怕是無寒和彌慈大師加在一起,也救不了我。”


    林彥輕輕捏了捏李丹的精致鼻頭稍稍開了個玩笑。


    李丹也乖巧又不失情趣的說了聲,


    “師哥壞,討厭。”


    ……


    林彥李丹以及李劍純,在雪華寺呆了足有八天。


    除了林彥需要靜養之外,李劍純和彌化彌慈師兄弟,以及雪華寺的一些老朋友多聚兩天才是更重要的原因。


    雪華寺居於深山之中,素來幽靜,景色如一幅水墨畫。


    鬆柏青翠,斜陽晚黃。雲煙渺渺,香滿佛堂。


    此情此景正是:


    鬆柏青翠暈染霜,慢看斜陽醉晚黃。


    雲起霧收人煙渺,山僧念念念佛堂。


    李劍純彌化彌慈幾個老哥們聚到一起,言語間便沒了章法。


    多是嬉鬧,一點正形沒有。


    “彌慈,無寒老道士讓我給你帶話。”


    “不用說,沒好話。”


    “這可是冤枉無寒道士了,這次是正經讓我給你問好。”


    “無寒道士的問好山,僧可擔不起。十年前那次比武,無寒道士眼看要輸了,結果汙蔑山僧,說些那什麽什麽。罪過罪過阿彌陀佛,佛祖莫怪。如此,也就是他無寒老道士搞的出來。”


    彌慈和尚說起無寒,滿臉鄙夷神色,趕緊稱念了幾句阿彌陀佛。


    李劍純哈哈大笑,道:


    “彌慈和尚你也是,你就不能讓他兩招。他無寒在意這個。輸的徹底,不急才怪。”


    彌慈和尚恨恨道:


    “歲數差不多,也都是出家人。憑啥要我和尚讓他道士。我佛慈悲,怎能輸與太上老君。山僧我不讓!”


    彌慈和尚說完,彌化上人瞬間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師弟說的有道理!讓誰也不讓他無寒道士!”


    李劍純道:


    “背後說無寒雜毛道士壞話,咱們可是太不地道!哈哈哈哈!真痛快!”


    李劍純說完,也同彌化和尚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彌慈和尚聽了彌化上人與李劍純的話,也不禁的哈哈大笑起來。


    遠在千裏之外的紫清觀中的無寒道士,正躺在觀裏一塊大青石板上,作了個睡懶覺的樣子。


    卻是自顧自的嘀咕著,


    “算算日子,林彥那小子應該被彌慈禿和尚治好了吧。這次給彌慈和尚留了半邊的活,我無寒沒全幹。也算是讓他彌慈禿和尚顯顯本事。在江湖上留個名。”


    “哈~欠!”


    無寒道士正說著,突然猛地打了個哈欠,把無寒道士直接從躺著的大青石上哈了起來。


    無寒道士揉揉鼻子,嘟囔道:


    “彌慈禿和尚他們正在說我壞話?估計不至於。那兩個老東西挺講究的,從來都是我無寒損他們!”


    八天後,道別的時候終於到了。


    林彥李丹向後向彌慈和尚彌化上人道謝,李劍純也和彌慈彌化師兄弟依次寒暄。


    就在李劍純李豔李丹三人剛剛要下山時,一群人,準確地說是十個人,一同上山而來。


    人未至,音聲先行。


    “林彥李丹二人,我十個老家夥專程來找你二人做個了結!”


    這一聲運了內力,威力十足。整個雪華寺上下,全部籠罩在聲音的威力範圍內。


    寺裏僧人覺得似乎是雷聲巨響,直透心魂。


    甚至有一種像是佛經中記載的如來獅子吼的感覺,威力甚大。


    若不是絕頂武林高手,絕不能有如此功力。


    不過雪華寺的僧人各個武功不弱,尤其是主持彌化上人,和主持師弟彌慈和尚。


    武功之高,就算是麵對五大正宗與六大魔道的掌門,也不會弱了分毫。


    隻有幾個小沙彌遭了殃。被這聲音震得頭痛不已。


    小沙彌身邊的師父師叔一輩,趕緊將幾個小沙彌護住。


    “幾位老朋友來聚,老僧我舉雙手歡迎,何故如此裝神弄鬼?”


    “幾位老朋友,這是想把山僧我安家的草廬拆了嗎?”


    彌化上人和彌慈和尚先後用內力傳音迴去,威力之剛猛,一點兒不比之前那道聲音弱。


    李劍純也沒客氣,


    “你們這幾個不要臉的老家夥,佛門清靜之地,誰敢放肆!”


    李劍純聲音的力道,遠比之前的聲音的力道,以及彌化彌慈師兄弟的力道大了許多。


    李劍純看來是真生氣了。


    “別別別!李老兄!我們老哥幾個哪有這個意思!”


    “佛門清淨之地,誰敢放肆?我們定第一個繞不了他!”


    “沒事,沒事。我們老朋友絕無半分不敬!此次來,一是敘舊,二才是找林彥李丹二人囉嗦幾句小事情。”


    “對對對!都是小事情!大家都是朋友,沒什麽話是不好說的。”


    “剛才那一聲要飯的鼠來寶,都是琴高古死老頭子臭顯擺,和我們沒關係。”


    “對對對,剛才的鼠來寶都是琴高古死老頭臭顯擺,和我們大家都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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