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糙漢看見林湛清如此身手,語氣不善。道:


    “沒想到又是個練家子。罷了,我親自來會會小娃娃。”


    說完,翻身下馬,人剛落地。


    喉嚨已被一道劍氣刺穿,倒了下去。眼珠似乎不甘心地轉了幾轉,永遠閉上。


    剩下的山賊,看如此情景,十幾個人一哄而散。


    “一個也別想走。”


    林湛清麵無表情,長劍一揮,十幾道劍氣噴射而出。準確無誤的,刺入十幾名山賊的要害。


    隻一瞬間,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山賊,已經全部從世上消失。


    劍氣很少在高手比拚中單獨使用,因為很難破掉護體真氣。但對於沒能自如運轉真氣,甚至沒喚醒真氣的一般武林中人來說,劍氣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噩夢。


    一名用劍高手,可以輕易地發出十幾甚至幾十道劍氣。在瞬間收取人命。


    張山夫婦見這名白衣飄飄,清秀俊逸的少年。殺人的手段竟如此高明熟練。楞在原地,不敢說話。


    林湛清看了張山夫婦一眼,道:


    “這地方雖然山賊土匪不多,但還是有的。你們這樣大搖大擺,實在是太紮眼。”


    張山夫婦見林湛清看過來,先是一楞。下意識護住女童。隨後才反應過來,雙雙跪在地上。


    “少俠恩德。我二人永世難忘。要我二人如何報恩,隻少俠一句話。”


    張山說完,還想繼續。但又麵露為難之色,猶豫過後,還是開口:


    “如今有一不情之請,還望少俠務必答應。”


    林湛清看著夫婦二人和那個女童,並未開口。


    韓玉凝已經騎馬迴來,道:


    “湛哥哥,咱們走吧。迴去晚了,要耽誤事的。”


    韓玉凝並不願意在此浪費時間,這一類的事情。她與林湛清,以及所有江湖中人,都看得太多。早已心力憔悴。


    張生見林湛清要走,急的大喊道:


    “少俠萬萬不要把我們三人扔在這不管,那我們三人真的要死在這了!”


    說完,夫妻二人止不住的給林湛清磕頭。夫人磕著頭,想起什麽。拉住女童,要女童也給林湛清磕頭。


    林湛清見此,一個箭步上前。把三人扶起來。問道:


    “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要去那裏?”


    “迴少俠,我夫妻二人本在灣水鎮經營成衣鋪。這次是迴常山鎮孩子娘家,看老丈人。”


    “常山鎮,離著裏還有五百裏。”


    林湛清麵露沉吟之色。


    “求少俠救救我們吧!”


    張山夫妻二人見有希望,又連磕了幾個頭。


    林湛清麵無表情,看向韓玉凝,道:


    “韓師姐先迴去跟師父說明情況,我送他們一程。事情辦完就迴山。”


    “湛哥哥。”


    韓玉凝拉著林湛清的手撒嬌,顯然不願意。


    林湛清拍拍韓玉凝的手,兩人四目相望。


    “聽話。”


    “嗯。”


    ……


    十五天後,清晨,常山鎮郊外管道上。一人一馬,不緊不慢的走著。


    駿馬上,白衣少年,手裏拿著一蘋果,不時的啃兩口。


    林湛清啃著蘋果,吹著口哨,雙腿不時搖晃著,心情極好。


    這些年走江湖,看過太多的血腥殺戮,早已有些麻木。這也是所有江湖中人,必須學會麵對和接受的。


    畢竟,所謂的不平事,太多了。


    之所以救下這一家三口,很大程度上,在於女童的那個眼神。


    應該沒人知道,他,林湛清,同樣擁有那種眼神。


    好在那個女童不會和林湛清一樣,一輩子活在那種眼神之中。


    最可憐的,還要裝出虛假的快樂的樣子。如此,才能讓所有人放心。


    林湛清不敢讓師父師娘,看見自己的那種眼神。也不知道一個毫無生機的林湛清,會讓大家擔心成什麽樣子。


    又要迴流雲山了。溫馨,卻累。好或壞?不清楚。


    蘋果啃完,扔了。林湛清不在多想,雙腿一夾,快馬急速行去。


    已是中午,日頭正盛。太陽蒸騰下,花草樹木,都少了幾分生機。


    林湛清停在路邊樹林,靠在一株大樹下,樹蔭雖然不頂用,可也比大太陽直曬著強多了。


    打開隨身的包袱,一個大餅,一包醬牛肉,一塊鹹蘿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小哥好不愜意,不請我兄弟二人吃點嗎?”


    聲音來的毫無蹤跡,林湛清急忙抬頭向四周看去。


    兩道身影如鬼魅般,分別從左右方向,幾步之外的樹上,跳了下來。


    兩名男子,都是中等身材,都是一身青色衣袍,都是青紗罩麵。所不同的,麵罩沒遮住的皮膚,一個白點,一個黑點。白臉男子拿了一柄短劍,黑臉男子拿了一柄長劍。


    林湛清扔了大餅牛肉,急速站起,神色戒備。左手緊握著劍,隨時準備出鞘。


    “你們是誰?”林湛清問道。


    “小哥別急,其實問也沒用。我兄弟二人不是來跟小哥聊交情的。”


    白臉的男子,語氣不陰不陽,雌雄難辨。而黑臉的男子,則站在白臉男子身旁,一言不發。


    林湛清聽此,知道今天免不了要麻煩一番。


    “既然如此,不用囉嗦了。這江湖中,從來是拳腳定真理。”林湛清冷冷迴道。


    聽此,卻是黑臉男子發話:


    “小哥大氣開明,我兄弟二人多謝了!”


    黑臉男子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聲音異常沉悶。說完,拱手向林湛清作了個揖。


    白臉男子再無廢話,身影閃動。短劍出鞘,短劍泛著白光閃爍,似一道閃電。


    林湛清長劍出鞘,內力運行下,劍身裹著氣流,嗡鳴聲陣陣。


    短劍已來,長劍迎去。白光氣流咆哮,先是氣流激蕩,然後白光肆虐。


    白光隻在瞬間,就已全麵壓製住氣流。林湛清雙目緊睜,一臉凝重。


    白臉男子轉身抽出,於林湛清左側,短劍閃著白光劈下。速度極快,不但比離合院的歸木文快。就是和東方婉比,也完全不遜色。


    而那黑臉男子,隻在一旁站著。絲毫插手的意思沒有。


    林湛清麵無表情,喝道:


    “虛實一心!”


    下一刻,林湛清出現在黑臉男子身前,長劍向黑衣男子胸口刺去。速度極快,似乎無聲無息般。


    黑臉男子根本沒把林湛清這一劍當迴事。連劍都沒出,身子一斜。林湛清已經落在空處。


    白臉男子慢慢走來,咯咯輕笑,


    “小哥莫不是自覺逃不出我們兄弟的手掌心,自暴自棄了?”


    黑臉男子一樣的一言不發。


    林湛清臉色暗淡到極點,手握著長劍,任何動作沒有。腦海中非一般的搜索,但無論如何,也沒有這兩人的印象。心中無數個疑問。


    “這兩人是誰?為什麽要殺我?如此武功,跟我無冤無仇,到底為了什麽?而且兩人還沒露出真正的武功,連門派都看不出來。”


    白臉男子像是看出林湛清心中所思所想一般,開口道:


    “小哥不用思量了,我們是誰,為了什麽。小哥通通不必知道。我們兄弟前來,隻是要取小哥性命,別無他意。”


    林湛清死死盯著兩人,打定主意。就算死,也要死個清楚。最起碼要搞清楚兩人武功門派,這樣,也算死而無憾!


    一念於此,林湛清調動真氣,真氣在體內瞬間蒸騰。拚上所有功力,應該能夠撐住一炷香的時間。足夠看出兩人的來路。至於一炷香後……


    能在死前,挽迴小女童的那種眼神,心滿意足!


    林湛清左手食指中指並攏,指作劍勢,向前揮去。


    上百道劍氣瞬間激射而出。


    白臉黑臉二人對此當然不懼,白臉男子左手,黑臉男子右手。化掌擊出,劍氣瞬間被掌風攪得淩亂,威力已無。


    但二人的視線,也因此一時受阻。


    “亙古蠻荒!”“洞徹渺茫!”


    林湛清一個閃身,兩劍,使出流雲劍法兩大絕招。一道暴亂氣流呈微龍卷狀,一道金光如太陽閃耀般,衝向二人。


    “壞了,小哥要拚命!”


    白臉男子話語似乎慌亂,但臉色依舊如常。


    “不要緊,隨小哥願意!”


    黑臉男子悶聲說了一句,再無言語。


    氣流衝向黑衣男子,金光衝向白衣男子。堪堪要接近時,白臉男子輕喝道:


    “月宮淒涼!”


    黑臉男子輕喝道:


    “繁星指路!”


    白臉男子短劍瞬間劃出十幾道銀光,形成一張銀光劍網。金光撞入銀網後,閃爍幾下,威勢已消。


    黑臉男子長劍一劍揮出,十幾個星光點隨劍浮現。然後變成十幾朵星光劍花,旋轉著,輕易攪碎了亙古蠻荒凝聚的氣流。


    並且,威力絲毫不減的朝林湛清飛去。


    林湛清見此幕,暗自嘲笑自己。連一招都撐不住,還想著一炷香時間,太可笑了。


    若是東方師姐在此,肯定比自己強一萬倍。


    而韓玉凝,幸好沒和自己同行。自己死就死了,韓玉凝一定要好好活著。


    ……


    流雲山,和源堂。


    韓玉凝與四名師弟正在吃飯。韓墨臨與韓夫人白畫不知為什麽,也在這裏吃飯。


    韓墨臨夾了兩個紅燒獅子頭,喝了一口雞蛋湯。神色放鬆滿足,覺得味道不錯。放下湯碗,道:


    “湛兒有一顆俠義之心。在我韓墨臨耳濡目染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這次事情來得突然。三日後,湛兒還不能趕迴來,我們就先行一步。”


    韓玉凝一臉輕鬆,道:


    “爹爹放心吧。大概今天明天,林師弟就迴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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