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櫟匆匆地跟舟以雁道別後,把電話掛了,然後才有空理會被晾在一旁的男朋友。


    “你進我房間的時候不該先敲門嗎?”


    祝修毓理直氣壯地道:“敲了,但你沒聽見。”


    麥櫟糾正他,“是你要聽到我說進來,你才可以進來,萬一我不是在打電話,而是在換衣服怎麽辦?”


    祝修毓很大度地道:“我不介意啊。”


    麥櫟覺得跟他說話真的有點像對牛彈琴。


    祝修毓看她的神色,忙道:“好好好,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不隨便進你的房間。”


    麥櫟之所以那麽堅持,還真的是因為不希望某天自己換衣服換到一半,被祝修毓撞個正著。


    喜歡是喜歡,但他們又還沒到坦呈相見的那一步。


    還是發乎情止乎禮比較好。


    祝修毓已經做好了午餐,特地來喊她出去的。


    這會兒麥櫟也聞到了飯菜的香味,高高興興地走去飯廳。


    “不如我們接著討論剛才的話題吧。”祝修毓笑嘻嘻地道,“是不是我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你就答應嫁給我?”


    麥櫟沒想到他還在抓住這個問題不放,雙頰不由微微泛紅。


    “等你找到了再說吧。”


    祝修毓替她夾了些菜到碗裏,又幫她盛了一碗湯放旁邊,可謂服務周到。


    麥櫟挺受用的,偷瞄了他幾眼。


    “你之前是做什麽工作的?彭彭說你是金融係畢業的?”


    祝修毓支著下巴笑道:“你想深入了解我的話,直接問我就好,不需要跟別人打聽。”


    麥櫟覺得他實在是想太多了,於是實話說道:“其實我對你念什麽專業並不感興趣,不過彭彭非要說,我就隻能聽了。”


    祝修毓問:“彭彭幹嘛非要說我的事?”


    麥櫟記得自己跟他提到過原因,不會是忘了吧,“彭彭暗戀你,你不知道?”


    祝修毓捂臉歎息一聲,“怪我過分英俊,很少有女性能抵擋得住我的魅力。”


    麥櫟:“……”


    祝修毓道:“其實彭彭隻是借口,你主動跟我說話,打探我的喜好,讓我幫忙抗行李,完全是因為你在不知不覺中被我吸引了。”


    麥櫟:“……你想多了。”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祝修毓表示很失望,很受傷,很傷心。


    “那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是什麽感覺?”他不死心地問。


    麥櫟迴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原來這人就是彭彭的暗戀對象啊,看起來有點輕佻,彭彭喜歡的類型真不怎麽樣。”


    祝修毓:“……”


    麥櫟看他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便安慰他道:“開始是怎麽樣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和結果。”


    祝修毓沉痛地道:“不,我是室女座的,力求完美。”


    麥櫟聳聳肩道:“戀愛本來就沒有完美的,你要完美,就別戀愛了。”


    祝修毓指著自己問,“你覺得我不夠完美?哪裏不夠?你說,我改。”


    麥櫟覺得他誤會了,放下碗筷,很認真地道:“我覺得戀愛是包括喜歡和相處兩部分的,首先要兩廂情願,然後還要看雙方能不能忍受彼此的缺點。”


    祝修毓看著她,眸光微微聚攏。


    “我覺得小舟說得挺對的,戀人之間應該開誠布公,而不是為了給彼此好印象而一味偽裝。我就坦白跟你說吧,其實……在我答應跟你試試的時候,我心裏還忘不了前一個喜歡的人。”


    麥櫟的表白來得太過突然,祝修毓完全預想不到,隻能睜大眼睛瞪著她。


    麥櫟卻誤會了他的表情,趕緊解釋道:“可能人真的是犯賤的生物,總有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心理,我跟那個人沒有交往過,一直都是我自己單相思而已,後來才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都不知道要怎麽形容那種感覺了,所以一直對他念念不忘……”


    “現在也是嗎?”祝修毓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嚴肅地問道。


    麥櫟覺得這個問題必須好好迴答,不然有可能會因此影響到兩人以後的關係。


    她想來想去,最終也隻是說了一個字,“不。”


    祝修毓驀然笑了起來,前一秒那副嚴肅到近乎恐怖的表情蕩然無存。


    “你跟他的事可以不用再說了。”


    麥櫟本來也沒打算詳細的說,但還以為他會追問很多問題,誰知道就這樣翻篇了?


    祝修毓認真地道:“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所以沒有資格吃醋和妒忌,怪隻怪我在你的生命裏遲到了。我隻在乎你現在是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他。”


    麥櫟好奇地問:“如果我更喜歡他,你就放棄我了嗎?”


    祝修毓說:“當然不是,如果你到現在都還是更喜歡他,那你心裏肯定超級難受,我要想想怎麽把你哄開心了才行。”


    麥櫟心想,祝修毓果然是情場老手,說起甜言蜜語都是一套一套的。


    “那你呢,有沒有什麽事情是刻意瞞著我的?”


    祝修毓隻覺得唿吸一窒,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


    他笑笑道:“我就隻差沒把我的心挖出來給你看了。”


    麥櫟真是拿他沒辦法,“口甜舌滑。”


    祝修毓說:“趕緊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借著低頭扒飯的動作,他垂眸,掩去了眼中的矛盾和沉痛。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欺騙麥櫟,差點就衝動地要跟她說明一切了。


    但理智立刻跳出來阻止了他。


    先不說他設了那麽卑鄙的一個局,光是說感情,他心裏放得下秦莉莉嗎?


    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


    所以不能說。


    什麽都不能說,一個字都不能提。


    麥櫟自然不知道他內心的天人交戰,開玩笑道:“如果以後讓我發現你其實一直有事情瞞著我的話……”


    她故意不說下去,等著看祝修毓的反應。


    祝修毓果然表現得很緊張,“你會怎麽樣?”


    麥櫟被他的表情逗得“噗”地笑了,“放心,不會立刻判你死刑,我還是會給你機會解釋的。”


    祝修毓假設了一下東窗事發的情形,好像怎麽解釋都隻會越描越黑。


    第一步邁出去的時候已經是錯的,所走的路,還能對嗎?


    他懷著那樣不純的目的接近她,就注定了無法被原諒了吧。


    麥櫟本來就是逗他的,一直以來都被他捉弄,偶爾反轉一下,感覺還挺好。現在看他那麽苦惱的樣子,不禁有點狐疑。


    “你不會真有什麽隱瞞我吧?”


    祝修毓猛地抬頭看她。


    “要不這樣吧。”麥櫟歪著腦袋,笑眯眯地道,“要是你能做三件感動我的事,我就給你發一個免死金牌,無論你隱瞞我什麽事,我都可以過往不究。”


    祝修毓定定地看著麥櫟,心底深處隱隱作痛。


    這個女孩是真的愛上他了吧,不然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如果能在秦莉莉之前遇上她的話,自己一定會全心全意愛護她,心無旁騖,全情投入。


    “喂,你的迴答呢?”麥櫟看他不說話,拿起筷子戳了戳他的臉。


    祝修毓怔怔地道:“你怎麽那麽好?”


    麥櫟拿筷子繼續戳,“知道自己撿到寶了吧。”


    祝修毓說:“但免死金牌的功能可以不可以換成,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麥櫟愣了一下,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呀。”


    祝修毓表現得太明顯了,簡直就是在明著告訴她,我就是對你隱瞞了一件很嚴重的事,絕對不能告訴你。


    若是早半個月前讓她知道這些情況,她可能就直接跟他說拜拜了。


    她一直覺得愛情的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戀人之間,坦誠相見很重要。


    但經曆了自己在紀烽和祝修毓之間的痛苦迷茫和前幾天遭受的“報複事件”後,她已經不那麽認為了。


    愛或者仇恨,都會蒙蔽人的雙眼,不同的是,仇恨帶來的隻有傷害,而愛,應該避免傷害。


    就是因為愛一個人,才不能輕易地傷害一個人。


    她對祝修毓的愛,就是包容。


    他現在不想說,那就先不說,等到什麽時候,他覺得時機到了,可以說了,那她就安靜地聽。


    這世上,不是隻要說了真話,就一定會被原諒。


    同樣,也不是所有的欺騙,都出於惡意。


    那時候的麥櫟還不知道,祝修毓的欺騙,一開始就是帶著惡意的,隻是陰差陽錯,假戲真做。


    日子一天一天過,寶寶的生日快要到了,舟以雁滿心期待著關臨淵能迴來。


    但結果,在每晚例行的視頻中,關臨淵表示,最近工作有點忙,不僅寶寶生日當天不能迴來,連帶著每晚的視頻通話也要從明天開始暫停。


    舟以雁不開心地嘟嘴,“視頻也不可以嗎?為什麽啊?”


    她發現自己跟關臨淵互通心意後,就經常向他撒嬌。


    這習慣好像不太好,她想過要改的,但關臨淵知道後,卻說,“改什麽改,我又沒嫌你作,就這樣,挺可愛的。”


    於是舟以雁就被慣得更變本加厲了。


    關臨淵的確很忙,一邊跟她視頻一邊還要在文件上批閱、簽字,他抽空看了舟以雁一眼,道:“因為忙。”


    舟以雁開始作死,“那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


    關臨淵想也不想便道:“你重要。”


    舟以雁愣了一下,她其實以為他會迴答當然是工作重要。


    感覺有種突然被灌了一口蜜的驚喜。


    “我重要啊,那你還為了工作不跟我視頻。”有了他的鼓勵,她又有了繼續作的動力。


    關臨淵對著文件一目十行,然後分心道:“不工作怎麽有錢給你充話費,跟你視頻?”


    舟以雁:“……”這話說得好有邏輯哦,我竟無言以對。


    舟以雁用力地“哼”了一聲,“我不管,寶寶不開森。”


    這已經算是她作的最高境界了。


    明天開始不能視頻,今晚還不可勁地折騰一迴。


    如果能把他逗得滿臉黑線,就更有意思了。


    舟以雁感覺自己越來越有被人寵壞的傾向。


    結果寶寶聽到自己被點名了,立刻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一屁股撞開舟以雁,自己霸占了整個屏幕,咧開嘴衝關臨淵露出燦爛的笑。


    “捏捏,捏捏!老虎油!”


    舟以雁想撲過去捂他的嘴巴都捂不及。


    這話她是前兩天才教會寶寶說的,為的是關臨淵迴來跟寶寶過生日時給他的一個驚喜。


    沒想到寶寶居然提前秀出來了。


    關臨淵聽到那話,先是一愣,好像沒搞清楚寶寶在說什麽,再一想,明白過來了,唇邊綻開了一朵笑。


    “老虎油,寶寶。”


    於是,舟以雁當晚失眠了,為這句甜言蜜語興奮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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