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瑩被司機小何載迴關家別墅時,臉上的驚恐仍舊沒有褪去。


    “鍾瑩,你還好吧?”


    舟以雁一看到她,立刻迎了上去。


    “小舟!”鍾瑩放聲大哭,仿佛迷路的孩子看到親人,一頭撲了過去。


    上前接待客人的管家:“……”


    眼睜睜看著鍾瑩撲錯人的舟以雁:“……”


    鍾瑩立刻就發現不對了,淚眼朦朧地抬頭,一張俊美非凡的臉便撞進視野裏。


    她驚訝地張了張嘴,雙頰頓時唰地紅了。


    “不、不好意思,我、我……”


    紀烽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將她扶離自己的懷抱,禮貌而得體地道:“沒關係,鍾小姐請進吧。”


    鍾瑩一臉恍惚地換了鞋,被紀烽引領到沙發邊坐下。


    舟以雁禁不住搖頭歎息,又一個被紀烽迷倒的少女,嘖嘖嘖。


    直到紀烽奉茶完畢,離開客廳後,鍾瑩才找迴自己的魂。


    “小舟,那個男的是?”鍾瑩的眼睛還是紅通通的,但臉上已經沒有了驚恐和慌亂。


    紀烽的魅力果然強大無比。


    “那位是我家的管家,叫紀烽。”為了不讓鍾瑩生出不該有的幻想,她立刻補充說明,“他已經有未婚妻了。”


    鍾瑩果然露出失望之色。


    “這樣啊。”


    舟以雁之前在電話裏隻聽到她說被搶,也沒細問,現在正好了解是怎麽迴事。


    鍾瑩端著茶杯,迴想起半小時前發生的事,一陣後怕。


    “我本來打算今晚到附近的一個網吧通宵,等到天亮後才另做打算,沒想到記錯了去網吧的路,兜兜轉轉進了一條巷子,我記得穿過去就是東街,也沒想太多,誰知道走到一半的時候,從角落裏突然衝出來一個人,我沒看清楚是什麽樣的,一把就扯住了我的包包,力氣大得驚人,我整個人都被拽著往前衝,還摔了一跤。”


    她邊說邊抬起雙手給舟以雁看她的手腕。


    鍾瑩的皮膚不錯,白皙光滑,衣袖下麵的皮膚一大片血痕,時間久了,血跡已經變成了褐色。


    舟以雁嚇了一跳,沒想到她摔得那麽嚴重,連忙讓女傭把急救箱找出來。


    “我想先洗澡。”鍾瑩左右打量著這座漂亮的房子,氣派豪華,就跟電視劇裏看到的豪門世家一樣,心裏不禁又歡喜又羨慕。


    舟以雁連忙讓女傭帶她到三樓的客房。


    “急救箱給我就行,我洗完澡了自己上藥。”


    鍾瑩都這麽說了,舟以雁便跟她道晚安,並讓她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盡管叫傭人。


    舟以雁迴到房間,發現關臨淵正站在窗邊,她不禁嚇了一跳。


    “你怎麽那麽神出鬼沒?”


    關臨淵轉身,冷冷地看她,“我一直都在家裏沒出去過。”


    舟以雁看了一眼時間,才九點多,沒到睡覺時間,往日這個時候他都是在書房忙活的。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辦公或者開視頻會議之類的?”


    關臨淵道:“今晚不用。”


    舟以雁“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房間內立刻彌漫開尷尬的寂靜。


    過了一會兒,舟以雁偷偷瞄了關臨淵一眼,發現他支著額頭,臉色在燈光的映照下略顯蒼白,眉頭還微微皺著。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試探著問一句:“你是不是又頭痛了?”


    關臨淵偏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麽表情地輕輕“嗯”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麽,舟以雁覺得那一刻的他,有種讓人心疼的疲憊。


    “我幫你揉揉?”她主動走了過去。


    關臨淵沒有說話,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頭微微往後靠,眼睛閉了起來。


    這是默許的意思了。


    舟以雁繞到椅子後麵,抬手按住了他兩邊的太陽穴,開始力道適中地揉按起來。


    兩個人不說話,空氣有點安靜過頭,但舟以雁又不想沒話找話。


    她不太確定自己的力度有沒有把握好,一直都在注意關臨淵的表情,但關臨淵的臉仿佛被凍上了一樣,愣是什麽表情都沒有。


    很好,她就當自己按摩手法一流,無可挑剔。


    十五分鍾後,她感覺手指頭都累了,但關臨淵卻還沒有叫停。


    她觀察了一下閉著眼睛,仿佛僧人入定般的關臨淵,試探著問了句:“睡了?”


    關臨淵道:“沒。”


    舟以雁接著問:“那還繼續嗎?”


    關臨淵道:“嗯。”


    舟以雁有點為難地道:“但我手指頭累了。”


    關臨淵道:“那就換一個手指頭。”


    舟以雁:“……”


    於是舟以雁把食指換成中指,又替他按摩了十五分鍾。


    這一迴,關臨淵自動喊停了。


    “到此為止吧。”


    他說話總帶著一種威嚴和魄力,害舟以雁總覺得自己像是被領導訓話的剛入職的小員工。


    舟以雁不放心地問道:“那你的頭還痛麽?”


    關臨淵睜開眼,細長的鳳眸褪去了冰冷,漆如墨玉,深邃迷離。


    他沒有迴答舟以雁的話,抬手指了指梳妝台,示意她看過去,“以後用那張卡。”


    舟以雁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去,頓時心頭一震,不確定地走過去把台麵的那張信用卡拿起來,仔仔細細地看了兩遍,最後臉上現出複雜之色。


    “這就是傳說中的百夫長黑金卡?”


    關臨淵沒吭聲。


    舟以雁抿了抿唇,心底升起了不安。


    “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個疑問已經在她心裏埋藏多時,平日裏一直找不到機會問,也不敢多問,但現在,卻不經大腦地脫口問了出來。


    關臨淵平靜地道:“你的男人。”


    舟以雁:“……”


    不想說就算了,何必敷衍她。


    “這卡你拿迴去吧,我用不著。”她將卡放迴了梳妝台上。


    關臨淵眯起了雙眼。


    “我說過,我要是送你東西,你就隻能拿著,想和不想,都得收。”


    強橫的口吻配上帶著匪氣的冷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遭勒索了。


    如果何鳳英在場,肯定要罵舟以雁不識好歹、矯情、較真。


    但舟以雁就是覺得無功不受祿,就算是老公也一樣。


    “我吃喝用度都在這裏,拿了卡也沒處花呀。”


    關臨淵道:“總有出去的時候,反正拿著。”


    舟以雁想,拿著就拿著吧,刷不刷隨她,他又不能逼著她買買買。


    誰知道,第二天她就被打臉了。


    鍾瑩的錢被搶了,有些貼身物品需要添置,而司機小何又是男同胞,不方便代勞,舟以雁隻能陪著她一起到外麵買。


    因為寶寶每兩個小時就要喂一次母乳,所以他們不能跑太遠,隻能在附近的大型購物商場逛逛,而富人區這一帶的商場,讓鍾瑩感覺標價上寫的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一套內衣也要幾千塊?!”她震驚了。


    舟以雁很淡定地道:“牌子貨,要的,我先幫你墊付。”


    鍾瑩立刻把頭搖成撥浪鼓,“我就算分期付款還你也得還一年,還是算了,我們能不能去舊城區那邊逛逛啊?”


    舟以雁看了看時間,否決了她的提議,“時間不夠啊,算了,不用你還,我送你吧,趕緊挑一套。”


    鍾瑩先是推辭,說不好意思讓她花錢,直到舟以雁再三表示沒關係,花吧,反正也不是花她的錢,鍾瑩這才進了試衣間。


    一個小時買買買下來,舟以雁就刷了差不多一萬塊。


    關臨淵怎麽那麽有先見之明呢,真是料事如神啊,仿佛知道她今天要花錢,而且是花大錢。


    迴程的路上,鍾瑩不斷地表達對舟以雁的羨慕。


    “你就好啦,嫁了個有錢人。”


    這句話至少重複了三次。


    舟以雁一開始還會解釋說當初她答應嫁給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那麽有錢,而且這麽有錢也未必是好事,因為來曆不明。


    但鍾瑩卻覺得反正有錢就是好事,管它怎麽來的。


    舟以雁覺得她們的價值觀根本不在同一個價值層麵上,索性就靜靜地聽她說,不再爭辯了。


    最後鍾瑩歎息,“你就好了,有人養,我還要想想找什麽工作來錢快。”


    舟以雁覺得鍾瑩以前好像不是這樣,但再一深思,又覺得可能以前她對她根本了解不夠。


    “工作的目的不光為了錢,眼光放遠一點比較好。”


    鍾瑩沒再說話。


    迴到家,正好趕上寶寶的喂奶時間,麥櫟把寶寶抱到舟以雁的房間,鍾瑩賴在房間裏不肯走,說是要觀摩一下寶寶怎麽喝奶。


    舟以雁跟鍾瑩其實沒有那麽熟,但又不好冷下臉來趕人走,隻能不太情願地當著她的麵哺乳。


    “我剛才聽小芳說她要辭職了。”麥櫟像往常一眼跟她閑聊起來。


    舟以雁疑惑地問:“為什麽要辭職啊,做得不開心?”


    麥櫟道:“說是要跟男朋友迴老家結婚了,婚後留在男朋友那邊。”


    鍾瑩突然插嘴問:“小芳是在這裏工作的?”


    舟以雁說:“她是這裏的女傭。”


    鍾瑩有點失望,但隨即又問:“她每個月工資是多少啊?”


    麥櫟樂了,笑著打趣道:“你想頂上她的位置?”


    鍾瑩認真地道:“如果工資高的話,我真的想做。”


    舟以雁隻當她開玩笑,笑道:“工資我不知道,這個要問管家。”


    結果鍾瑩就真的跑去問紀烽了。


    這麽一打聽,她整個人都驚了,沒想到一個女傭的福利待遇竟然那麽好,比她之前的工資高了兩倍不止。


    她心裏先是驚喜,覺得自己抓住了機遇,然後又忍不住在心裏埋怨舟以雁,一點舊情都不念,自己嫁了個那麽有錢的老公,半點好處都沒給她。


    所以她提出要留在這裏當傭人時,特別理直氣壯,“我決定了,小芳的位置我來頂上,小舟你不用另外招人了。”


    舟以雁:“……”


    她能說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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