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景與之看著她手裏捧著的那一匣子的銀票,迴答的斬釘截鐵,“不可能了。”


    一張就是一萬兩,這盒子裏厚厚一遝,少說也有幾百萬兩。


    幾百萬的銀票,還不算滿屋子的金銀珠寶。


    駱淩澤他就是個尚且還沒有封地,沒有實權的閑散王爺。


    外祖家也不算顯赫,如果不是仗著聖上的寵愛,外界也不可能這麽忌憚他。


    就算他受寵,也不可能有能力獲得這麽多的財物。


    從他平日裏的吃穿用度,壓根看不出來他守著一座金山呢。


    景與之冷嘲的扯扯嘴角,往日裏裝得那麽廉潔無私,沒想到私下卻坐擁大半個國庫的資產。


    他走到盛放著金子的箱子跟前,隨手拿起一錠金子。


    底部光滑平整,壓根看不出是哪個鑄造坊鑄造的。


    看來是為了毀滅證據,溶解重造過了。


    那也就是說,駱淩澤說不定有自己的鑄造坊。


    這些金子,如果不是他貪汙受賄得來的,那就極大的可能是,他私自開采金礦,自己偷偷鑄造的。


    倘若他沒有記錯的話,莊貴妃娘家所在的陵南,就是虞國最大的金礦聚集地。


    按照虞國律法,私自開采金礦者誅,情節嚴重的話,還會禍及九族。


    駱淩澤身為皇室,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這事如果上報到皇帝麵前,就算他再寵愛駱淩澤,也難堵悠悠眾口,貶為庶民,流放邊關,這已是最輕的懲罰。


    景與之想著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情捅到他那個好父皇跟前呢。


    如果趁機除掉駱淩澤,皇位肯定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老皇帝裕安帝不算昏庸,在治國方麵也沒什麽太大的本事,可以說無功無過。


    虞國之所以國力還算可以,那完全是前幾代皇帝的功勞,在他接手的時候,給他留下了一個太平盛世。


    朝中有曲俊良這個宰相監國,邊關有鎮國將軍葉玄錚父子鎮守,基本上不會出什麽大亂子。


    裕安帝能繼位,一是占了嫡子和長子的便宜。


    二是上代皇帝紹安帝,也就是他的皇祖父,子嗣薄弱,隻有他一個兒子。


    他們老駱家也不知是何原因,不管皇帝娶多少個妃子,兒子都有,且隻有一個。


    如果想生第二兒子,那第一個要麽一生下來就夭折,要麽就活不久。


    外界傳言,駱家先祖景安帝馬上打的天下,造的殺孽太多了,受到了上天的詛咒。


    幸虧先祖景安帝他治國有方,百姓跟著也安居樂業,由他一手創立的虞國愈發壯大。


    從景安帝那一代開始,曆任皇帝都隻有一個皇子,無論生多少孩子,都是公主。


    每任皇子生下就是太子,這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事情。


    直到他這一代,他剛出生不久,當時還隻是宮婢出身的莊才人便誕下了駱淩澤。


    駱淩澤一出生,莊才人就被升為了莊妃。


    外界也生起了不少傳言,不少人在等著看,到底哪位皇子命更硬一些,會成為那個存活下來的幸運兒。


    可讓眾人驚訝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活了下來。


    他那便宜父皇又喜又憂,喜的是上蒼眷顧,他有生之年居然可以有兩個兒子,憂的是,不知道曆史會不會在他身上重演。


    直到五歲那年,他父皇帶領妃嬪去行宮避暑。


    他和母後意外遇刺,母後為了保護他跌落懸崖,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他被侍衛找到之時,人已經昏迷,高熱不退,反反複複持續了三日。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卻奇跡般的退了熱,並醒了過來。


    之後,外界都傳他母後替他擋了死劫,他才僥幸保住一條命。


    說的人多了,他父皇似乎也逐漸相信了外界的說辭,從此開始疏遠他、冷淡他,並對莊妃母子日漸親近了起來。


    駱淩澤跟他不同,他從小不怕父皇,還會像普通孩子向自己父親撒嬌一般,對父皇撒潑耍賴。


    父皇不僅不會怪罪苛責於他,甚至每次都開懷大笑,把他抱進懷裏耐心的逗哄。


    莊妃母憑子貴,步步高升,直到升為莊貴妃。


    隨著年齡的增長,朝中開始有了催著父皇立儲的聲音,剛開始父皇還以為此事尚早推辭敷衍。


    後來,他父皇見實在推辭不過去了,才不情不願的立他為了太子。


    沒有正式立儲之前,朝中大臣分為三派。


    一派是以他舅舅景柏衍為首,以立嫡立長為由,擁護他為太子。


    另一派則是以莊貴妃的哥哥莊無痕為首,以立賢不立長為由,推薦立五皇子為太子。


    剩下的那些人則是保持中立的態度,他們在等一個最終結果。


    無論最終登上皇位的是誰,他們都會心悅誠服的臣服。


    說白了,就是牆頭草,等著風往哪吹,他們往哪倒。


    立儲之事從他十歲開始,一直拖了五年,最終以他舅舅一派略勝一籌取勝。


    如今是他被立為太子的第五個年頭,他父皇依舊沒有要放權的意思。


    他知道父皇他當初是敵不過輿論,才被迫立他為太子的。


    一直不肯讓他正式接觸朝野事務,也是在等。


    等著看他們誰能成功活過弱冠之年。


    他是二月底三月初的生辰,二十歲生辰剛過,第二天父皇就為他和曲相嫡女曲珞瑾賜了婚。


    代替他留在宮中的西風讓人傳來口信,說皇帝開始讓他嚐試著處理奏折了,想請他趕緊迴宮坐鎮。


    可他們都不知道,他一點也不稀罕這個太子之位。


    更不想做什麽皇帝。


    不過呢,就算他不想,他也不準備把皇位讓給駱淩澤。


    既然是他的,他不想要,毀了,也不會留給莊如月母子。


    如今,他隻要把駱淩澤地下室這些東西送到他父皇跟前,不僅駱淩澤在劫難逃,莊貴妃也難辭其咎。


    “何必呢,該是你的,就算你什麽都不做,它也是你的。”


    闃惄昳似乎窺探到了他內心的想法,似是而非的勸誡道。


    主要是這麽的錢,如果用來充當扳倒駱淩澤的罪證的話,那就太不劃算了。


    充國庫,不如進自己的小私庫。


    人呀,總要藏些私房錢的。


    雖然這‘私房錢’多了些,但誰會嫌棄錢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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