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這廂吃完早點,喝完藥,收拾好了,便張羅著要出去。


    喜安知道勸無可勸,隻得服侍她換了男裝,二人依舊從園子後門離了孫府,趕在巳時前到了二月春衣局。


    張全與小柳兒昨日聽聞迎春病得厲害,心中頗為擔憂,今日卻見迎春氣色較前日明顯好些了,驚訝之下,也放下了心。


    “迴頭要是嫣嫣姑娘過目後覺得可以,你們就將這個料子,按這個圖樣子的尺寸裁了,我每個部位都編了號了,唔,重點是背上的這條線跟袖子的這條線要銜接好,一個地方壞了,要改就難了,還有啊,領圈這道弧線,是要這樣子縫的——”迎春一邊說,一邊比劃,張全跟柳兒一邊頻頻點頭。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馬車聲,想是嫣嫣到了。


    迎春直起了身子,轉過頭來,卻見來者竟是一位身風度翩翩,清新俊逸的男子。


    “額,梁,梁公子啊,你怎麽來了。”迎春詫異道。


    “我就不能來找你做衣裳麽?”梁辰笑著走了進來。


    迎春一聽,嚇一跳,正待相問,便聽見梁辰笑著道:“逗你的啦,我是來麻煩李先生跑一趟,到我家裏去,替我妹妹選一身衣裳的。”


    “啊——”迎春麵上表情益發的驚訝了。


    “本不應該這樣麻煩李先生,但是我妹妹出來實在不易,唔,她聽我三哥說先生有這等本事,便讓我一定請先生前去幫忙。”梁辰一臉誠懇的說道。


    “這,這不方便罷——”


    “不妨事,先生本來就是女子,隻消換迴女裝,我說是外邊請的繡娘,就可以了。”梁辰微笑著道。


    “這可不行,李先生還要給我做裳子呢。”


    這時一個嬌媚的女子的聲音從梁辰身後傳來,卻是嫣嫣到了。


    她笑著走上前,對梁辰勾唇一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嗔笑著道:“梁公子這是要跟我搶人麽。”


    “哪裏,哪裏,在下本不敢僭越,隻是舍妹明日有急事,要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所以這才想讓李先生幫舍妹打理一下的,還請嫣嫣姐姐見諒。”梁辰笑著對嫣嫣說道,樣子恭謙又有禮。


    嫣嫣沒有理他,卻是徑直走到桌前,對著桌前的衣樣子道:“這是給我畫的麽?真好看啊。”


    “嫣嫣姑娘若是看了覺著滿意,我就讓張掌櫃跟柳兒按樣子裁了,一些細節配飾我給你做,唔,半個月後姑娘來拿吧。”這時代沒有縫紉機,半個月已經算是很快了。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我這就迴了,噢,梁公子,你妹妹要去見的那個重要人物,不會是北靜王妃罷。”嫣嫣帶著一絲嘲笑的眼神,看著梁辰。


    “啊,姑娘怎麽知道的?”梁辰詫異的看著她。


    “哼,你們這些大戶人家,名門望族的那點齷齪打算,我哪裏不知道呢。”說罷,也不理梁辰,隻是對迎春笑著道:“李先生,既然梁公子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唔,先生但去無妨,梁府打賞一向大方得很,若梁公子工錢給少了,你隻管告訴我。”說罷,展顏一笑,便辭了迎春,轉身離去。


    迎春聽了這嫣嫣的話,眼睛望著梁辰,臉上詫異之色更濃。


    “還請李先生跟我去一趟,我路上再與先生說吧。”梁辰望著迎春,笑著搖了搖頭。


    迎春望著梁辰,想了片刻,便笑著道:“既然是梁公子有請,那怎能不去呢。”


    她與梁辰交往不多,但對方一直風度翩翩,是個謙謙君子,何況是當朝太師之子,肯定不會於她不利,更何況,嫣嫣走之前最後那段話,倒是說中了她心窩。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拿到一筆不菲的賞錢呢。


    梁辰見迎春應許了,不由得大喜,笑著道:“李先生確實爽快,額,還請先生換了衣裳趕緊隨我去罷。”


    “噢,差點忘了。”迎春扶額一笑。


    要去見梁太師府裏的千金,肯定是要換迴女裝的。好在二月春裏別的沒有,各式衣裳樣子還是有的,迎春掃了一遍,便與喜安挑了兩件式樣最簡單的穿上,頭發按當下已婚婦女最常見的款式挽了個髻,然後將換下的男裝裝在一個包袱裏,由喜安提了,便走了出來。


    “京城二月春繡娘李涵見過梁公子。”迎春走到梁辰麵前,似模似樣的唱了歌諾,梁辰見了,又是驚訝,又是好笑。


    眼前這個女子肌膚晶瑩如雪,眉清目秀,小鼻子細膩挺拔,櫻桃般好看的嘴唇微微上翹,又溫柔又頑皮的樣子。


    隻是竟然已經嫁人了,唉。


    “李娘子這樣子,怎麽看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說是繡娘,怕真沒人信。”梁辰說罷,就引著迎春二人出了門。


    門口早有兩匹高頭大馬拉著一輛彩漆花紋的夏縵在門口相候。


    迎春等上了車,車夫吆喝一聲,車輛便緩緩起步。


    “梁公子,令妹,是真的要去見北靜王妃麽?”車子走出小半裏,迎春見梁辰依然沉默,她終忍不住開口問道。


    梁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緩緩的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這才開口道:“是,北靜王妃病了,所以我母親明日要帶我妹妹去北靜王府探望。”


    迎春眉頭皺了一下。


    王妃生病,一個誥命夫人攜女眷前去探望,這是禮節上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吧。


    為什麽嫣嫣要一副不屑的語氣,說什麽齷齪打算?


    為什麽這位梁公子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那位北靜王妃,一定病得很重吧。”迎春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梁辰有些吃驚的看了迎春一眼,然後啞然一笑道:“姑娘真是聰明,”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接著道:“王妃病得很重,宮裏的太醫們,民間的神醫們都瞧過,甚至太後都讓自己身邊的那位董太醫看了,都說迴天無術了。”


    “日前我們奶奶生病,我們老爺便是找的杏林堂的一位董先生,據說醫術特別的高,我們奶奶昨日傍晚還下不了床,這會子已經生龍活虎了。”喜安一聽董太醫幾個字,便想起了杏林堂董子浩,於是忍不住插嘴道。


    梁辰聽到這句話,也是笑了起來:“太後身邊那位太醫,便是杏林堂董先生的姐姐,醫術比她弟弟還好,隻是,即便是那位董先生,也不是誰都能輕易請到的,這麽說來,李先生的夫家,一定也是京城裏的達官貴人罷,而且,對李先生,很關心啊。”


    如果如豆娘蕊芳她們所說,這位李先生跟她相公的關係極差,那她相公怎麽會大費周章的去請杏林堂的董先生呢。


    “他隻是怕我死了,我父兄找他麻煩罷了。”迎春說罷,聳了聳肩,她不想再提及孫紹祖,便又問道:“梁公子的這位妹妹,年紀應該也不小,正好待字閨中罷。”迎春試探著問道。


    “李先生正是聰明剔透,什麽都猜得到,”梁辰苦笑了一下,接著道:“我也就不瞞姑娘了,我妹妹今年十六了,提親的人雖多,但我母親就這麽一個嫡親的女兒,一般的人家,她是斷不會同意的。”


    迎春朝梁辰眨了幾下眼睛。


    一切都在不言中。


    北靜王水溶,不但位高權重,更兼生得人物風流,舉世無雙,看樣子不曉得多少當朝權貴,都想把女兒送過去。


    所以北靜王妃一病重,不曉得多少人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怪不得嫣嫣說這是齷齪打算,人還沒死,就想著上那個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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