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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謀害皇嗣的風波最終以皇後的慘敗告終。


    華清池畔,鳳尾亭中。


    熱風吹動著丁香色的堆紗裙裳,輕雲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烏發,將她輕輕撩到耳後,輕笑著說道:“今日多謝江婕妤出手相助,否則真是難以揭發皇後的罪行!”


    “隻是舉手之勞,娘娘不必掛懷!”江婕妤依舊一副溫婉嫻靜的模樣,說話的聲音也總是輕輕柔柔的,聽著人心裏總是很舒坦。


    “真是這樣嗎?”一雙美眸含著質疑和審視的深意緊緊的盯著江婕妤,輕輕勾起嘴角,淡笑了起來。


    “本宮在想那小太監怎麽巧不巧的就剛好逃進了你的宮裏了呢?還有那日怎麽就那麽巧就讓我得知了毒蜂的事情?你說呢?江婕妤!”


    江婕妤始終麵不改色,依舊一副嫻靜如水般的淡定模樣。


    “常福之所以會出現在臣妾宮中,自然是因為他需要出現在那裏!其實娘娘不必如此對臣妾心生戒備,臣妾之所以一直幫著娘娘,隻不過是想在這後宮裏尋求一個支柱,一個靠山而已,否則,像臣妾這種一無寵又無背景的女子,在這宮中還不是一直任人踐踏!”


    “為何會選擇我而不是皇後?你要知道皇後並沒有真的倒下,她身後的勢力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明媚的臉龐上滿是疑惑,輕雲很不解江婕妤為何會選擇勢力明顯較薄弱的自己。


    “皇後?嗬嗬嗬……我若是能依附於她有何必等到今日?我之所以選擇你是因為隻有你有能力搬倒皇後!”


    江婕妤眼中一閃而逝的不甘和狠厲並沒有逃過輕雲的眼睛,她不知道江婕妤是否真的忠誠於她,但她知道這是個聰明懂得隱忍又心計頗深的女子。


    若是和這樣的女子作對無異於是多了一個毒蛇般的敵人,所以她決定欣然接受江婕妤的投誠。


    迴到嘉禾宮後,輕雲便立即讓人備下熱水準備沐浴。


    潔白無暇的麵龐帶著一絲淺淺的疲倦,身體浸入到溫熱的池水後便覺得通體的舒暢。


    她微微閉上眼睛,任由蔽月和飛雪幫她按摩換水,不大不小的力道漸漸帶走了一夜沒睡的疲憊。


    “輕雲,你怎麽就那麽相信那個德妃,她讓你送糕點給她你就真的送,難道就不怕她真的會借機害你?”這個問題蔽月從方才一直憋到現在,現下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修長的玉臂輕輕搭在浴盆上,慵懶的扭了扭發僵的肩膀,舉手投足間不經意便透著一股迷人的魅力。


    她淡淡道:“德妃不會的,她隻是想生下孩子,皇後便是她生下孩子最大的阻力!所以她會站在我這邊的!”


    “不過你這拿自己做誘餌的招數還是太冒險了,萬一德妃臨戰倒戈,你就真的百口莫辯折在她手上了!”蔽月的臉上滿是擔憂和不讚同。


    輕雲悠然睜開眼睛,墨色的眼瞳裏有暖色的光亮閃動,“再不濟不還有南宮稷這個人證嗎?他可是親口吃了那些糕點的!”


    蔽月的眼中劃過一絲讚歎和佩服,“原來你早就計劃好了,難怪讓我在那裏等著大皇子,竟是早就為給自己留了個退路!高,實在是高!”


    “行了行了……你就別吹捧我了,快給我找衣服更衣吧!我要去睡會了!皇後的事可沒那麽容易結束,我得養好精神才能打好接下來的仗。”


    輕雲如溪水般輕柔婉約的聲音迴蕩在浴房裏,與那薄薄的霧氣揉在一起,仿佛多了一份神秘。


    …………


    廢後這樣的一件大事,很快便在後宮和前朝傳開了。


    皇後的父親蕭丞相掌握朝政大權,得知女兒被奪了鳳印,軟禁在鳳鸞宮後,立即便開始聯絡朝中大臣一起發動攻勢,在朝堂上給皇帝施壓。


    一封封勸解皇帝不能廢後的奏折如洪水般不斷湧來,幾乎就要將他吞滅。


    看著禦案上那堆疊如山般的奏折,南宮陵氣的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將一本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怒道:“這幫老家夥,簡直是反了!”


    王安見他如此動怒連忙上前撿起那本被摔在地上的奏折,和聲道:“陛下!小心龍體啊!可別為了這事氣壞了身子啊!”


    南宮陵一把將那禦案上堆著的奏折盡數揮灑在地上,怒不可遏的吼道:“看看這裏麵的奏折全是勸朕不要廢後的,平時在朝堂上指手畫腳也就罷了,現在居然將手伸到朕的後宮來了!這皇後朕非廢了不可!”


    王安苦著臉站在一邊,再也不敢上前去撿那掉在地上的奏書,正苦於不知該如何的時候,卻聽門外有個小太監急急跑進了殿。


    “什麽事這麽急急忙忙的,沒看見陛下正生氣的嘛!這樣冒冒失失的小心你的腦袋!”王安冷著臉沒好氣的低聲嗬斥那太監。


    小太監一聽這話嚇得小臉一白,哆嗦著大腿一個踉蹌便跪在了地上,既急又怕的趴在地上,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話。


    “陛下!丞相大人帶著一群大人跪在了禦書房外頭,奴才們怎麽勸也不肯離開。”


    鐵青的臉龐猛地的陰沉了下去,南宮陵眼底燃起憤怒的火焰,臉上的肌肉因為太過憤怒而不斷的抽搐,額上的青筋暴張跳動宛若一條扭動的小蛇,正在蓄勢著自己的怒意。


    南宮陵緊緊盯著禦書房的那扇大門,冷冷的拋下一句:“愛跪就跪著吧!”隨後一拂衣袖便離開了禦書房。


    以蕭丞相為首的各位大臣們,頂著烈日在太陽下暴曬,每過一個時辰便會有一倆個大臣昏倒被抬走,可即使如此卻無人離去,直到夜裏才隻好無奈散去。


    次日,這幫老臣依舊在禦書房門口跪著,到了夜裏才離去。如此重複了好幾日,大臣們與皇帝的僵持戰終於在太後的迴宮而暫時終止。


    太後一身盛裝出現在禦書房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地上的大臣們,目光冰冷而威嚴。


    “諸位大臣這樣長跪在此,難不成是要逼宮嗎?”


    聞言,大臣們臉色大驚,這位太後的手段他們現在迴想起來還一直不寒而栗,這可是位狠角色,當年陪著先帝打江山時的殺伐果斷和懲治朝臣的狠辣手段,他們依舊曆曆在目。


    想到這些,他們便立刻喪失了鬥誌和底氣,個個像泄了氣的皮球惶恐不安的看著太後,苦著臉不斷的搖頭,“臣等不敢!”


    “既如此那還不快散了!”太後略微渾濁的目光裏含著極度不可忽視的威嚴,冷冷的掃過蕭卞煜的臉,“蕭丞相,你跟哀家來!”


    蕭卞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緩緩起身,許是因為跪的太久使得他起身的姿勢有些怪異艱難,廢了好一翻功夫才終於站了起來。


    他迴頭向眾大臣使了個安心的眼色,沉聲道:“都迴去吧!太後會做主的!”


    那幫老臣連續跪了多日,身子早已快吃不消,現下聽到這話心裏自是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再不用跪在太陽底下暴曬他們這把老骨頭了。


    “蕭卞煜!你可知罪嗎?”禦花園逸陽亭中太後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含著一絲薄薄的怒氣,厲聲喝問著蕭卞煜。


    蕭卞煜立刻跪倒在亭中堅硬的青色地磚上,神色驚惶卻又帶著一絲有恃無恐的毅然,“太後,臣知罪!”


    “哼!哀家看你是絲毫不覺得自己有罪!竟然公然帶著一幫大臣來禦書房威逼皇帝!實在是膽大妄為!你的眼裏究竟還有沒有皇帝和哀家!”


    太後低沉的聲音沁裏帶著刺骨的寒意,聽得人全身的汗毛孔都仿佛結了一層冰霜。


    “太後!”心知太後這是真的動怒了,蕭卞煜立刻收斂了眼中的對抗之色,苦著臉哀道:“太後,嫣兒的後位不能廢啊!否則必將動搖蕭家在朝堂的地位!我大盛朝的國運也會因此受損啊!”


    太後嚴厲的神色這才緩了緩,低沉的聲音無奈的響起,“那也不能用這樣愚蠢激烈的方式!皇帝本就性子要強,脾氣又相當倔強!你這樣硬碰硬到最後隻能兩敗俱傷!”


    “那可如何是好啊?”蕭卞煜的臉上的惶恐和不安明顯多了份真心。


    “放心吧!此時哀家自會處理!你好好管好下麵的人,需要的時候哀家自會讓你們出麵!你下去吧!”太後保養得當的臉上仿佛瞬間便多了一絲滄桑。


    ……


    康盛宮裏。


    嫋嫋香煙自團雲鳳紋的銅色香鼎中悠然飄去,殿內到處彌漫著檀香的氣味,聞久了便會不不自覺的沉下心來。


    太後一襲檀色金線如意雲紋宮裝,頭戴如意金飾,精巧華貴的金飾簡單大氣的別在發間,竟徒生了一絲莊嚴。


    她靜靜的正坐在紫檀木龜紋圈椅上,殿內的熏香將她的臉蘊的朦朦朧朧,讓人看不真切她臉上的神情,但那股神聖威嚴的氣勢印在這道朦朧的煙霧裏,反而越發讓人不敢忽視。


    “臣妾等參見太後!願太後福壽康泰萬福金安!”李貴妃領著各宮嬪妃齊聲向太後請安。


    太後右手微微一抬,語氣平和的說道:“都起來吧!”


    “謝太後!”隨著一道脆生生嬌滴滴的和聲之後,眾嬪妃們便按照位份各自坐了下來。


    太後目光輕輕瞄了一眼左下方第四位的輕雲,語氣平靜如秋湖,“想必你就是皇帝新納進宮的韓大將軍的女兒吧!”


    “迴太後,正是臣妾!”輕雲連忙起身,向著太後盈盈一禮,目光不卑不亢的平視著她。


    心中微微一驚,太後平和的眼睛劃過一道淡淡的厲光,她沒想到眼前此女膽量氣魄竟這般過人,麵對自己的威壓,竟然絲毫不懼。


    “嗯!”太後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繼續看她,目光在眾嬪妃身上逡巡片刻後停留在德妃身上。


    德妃心中猛地一驚,她自覺太後看她的眼神明明與平時一般平和,可為什麽心裏總覺她平和的目光下像藏了無數根暗針一樣,針芒狠狠的刺進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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