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說到,那楚雲天去往蕭府述說蕭雨洛的事由及不便,而後,便也因要到西涼取槍,當作別意。而柳風與柳炎談過之後,便到萬書齋與柳梅道別。


    這一來二去,便又是過去了許多時光,到了楚雲天和柳風約定起航,離開江都的日子。這天一大早,柳風便與孟山兩人早早收拾好了行囊,最後看了一眼著破廟,便揚長而去。


    柳風和孟山來到碼頭處,才發現那楚雲天早就到了,一旁還有蕭家的人,以及柳炎一幹人等,卻是唯獨不見柳梅一人。


    柳風上前,來到柳炎麵前說道:“柳老爺,柳梅沒來嗎?”


    柳炎搖搖頭,說道:“怎麽,臨了了,還不肯叫我一聲?”


    柳風似乎顯得有些為難,柳炎見他如此,也沒有過多強求,便拿出一個裝滿銀兩的錢袋,遞給柳風,說道:“拿著,出門在外,怎麽能沒了盤纏。”


    柳風沒有接受,他也不好意思,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一旁的孟山早已趁他還未開口,便將那銀兩拿了,放入懷中,笑嘻嘻的衝著柳炎說道:“柳老爺,我替阿風收下了,謝謝了。”


    柳風剛想說叨孟山的時候,那柳炎便已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見你這兄弟才是好個應變隨機,沒有盤纏怎麽能行走江湖呢?你也莫要怪你這兄弟,就當是我給他的便是。對了,這位朋友叫什麽名字?”


    孟山忙迴道:“我叫趙孟山,我和阿風是發小。”


    柳炎說道:“孟山兄弟,那以後還望你多照顧照顧柳風,這小子一根筋,執拗,將來是要吃虧的,你要多看著點。”


    孟山傻笑道:“放心,有我在,他不會有事的,我會看好他。”


    見兩人談得甚歡,柳風便道:“那行了,我準備上船了,保重。”


    一個拱手拜禮,柳風便拉著孟山走了,可是走到一半,柳風又轉過身來,朝柳炎走來,再次拱手拜道:“外甥柳風拜別舅舅,您多保重!”


    柳炎有些激動,沒有說出話了,柳風抬頭看了看他,便堅決的轉身離去。而柳炎此時,心裏是高興的異常,走了一個,又來了個一個,這也許便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惠,看著柳風的漸遠背影,對他一個將近知天命的人來說滿是欣慰及滄桑。


    大船揚帆起航,船身駛離碼頭,三個少年向著岸邊揮手告別,岸邊不遠處,一個淺衫少女緩緩走來。柳風一眼便看出了那是柳梅,隻是沒來得及當麵告別,稍稍有些遺憾,但是柳風還是使勁的朝她揮了揮手。


    柳梅來到岸邊,看著駛離的大船,沒有任何舉動,隻是眼裏常含淚水一般,又沒有滾落的意思。蕭靈雲來到柳梅方身邊,雖然不知柳梅對柳風的心意多深,但是兩個同病相憐的人,還是有著那麽一絲靈犀。


    蕭靈雲說道:“有些人注定隻是我們生命中的過客,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帶來什麽,卻又好像留下了許多,讓人無法忘卻。明知不會有任何結果,可是我們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陷進去,好似那飛蛾撲火一般。”


    柳梅點頭笑了笑,隨後緩緩說道:“飛蛾撲火又如何?可惜的是我們連作飛蛾的勇氣都沒有。”


    蕭靈雲看了看柳梅,隻見她臉上是那樣決絕,眼裏又是那般憐惜不舍。隨後,蕭靈雲又看向遠去的大船,說道:“也許你說的對吧!所以,有些東西,有些人注定便不是屬於我們。”


    旭日東升,船已揚帆,運河上,千帆船隻中,三個少年便這樣又一次起航北上。


    烈日的餘暉依舊,此時已是晌午十分,運河北境的河段上,一艘船向著南方行駛。北邊地勢平坦,河流相對來說沒有那麽湍急之說,這往來的船隻舟倆也就沒有那麽快,倒像是慢悠悠的隨波逐流一般。


    一葉孤舟之上,一個模樣秀氣,穿著白袍,麵白如玉的年輕男子站在小船的前頭,身後跟著個穿著灰布衣衫的十四五歲少年書童,除此之外,還有個撐船的老叟。虧得水麵平靜,流水不急,才沒有讓那老者顯得過於撐得艱難。


    這年輕男子便是那幽州燕王石安山的長子石慶義是也,自從離開幽州之後,便是沿著運河一路南下遊曆。每到一處便是停下,鑒賞一番當地的風景和民情。


    隻是,這石慶義臉上略顯猶豫,也不知為何。這一路的遊曆,自出來以後,已有將近兩個月,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都是沒有幽州城的那般,路上所見到了許多民間的疾苦還是有許多的。


    外邊的世界都不想幽州城那般,即使是身處於運河兩岸的百姓,都有許多人尚不能飽兮,更加別談什麽安居樂業。雖說一路上沒有見著什麽的盜賊,但是一路所聽聞的都是河道上有許多專門靠著劫掠過往商船為生的盜賊。那些盜賊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在這運河北境的河道上早已是臭名昭著,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說對之更是恨之入骨。


    要說這盜賊猖獗,朝廷也該重視起來,其實朝廷也曾派過軍隊剿賊,但是這當地的地方官員卻是不願了。要說為什麽,便是大致有著兩個原因,其一便是官盜勾結,盜賊常常通過重金行賄於當地的官員,以至於朝廷派軍來剿之時,盜賊總是提前得到消息,紛紛卸甲隱歸,致使常常剿而不得;其二原因便是這些盜賊的背景特殊,這些盜賊並不是專門的盜賊,他們大多都是當地的,或者附近的百姓,因為地方腐敗,民不聊生,為求生存才做起這等掉腦袋的事,凡是來人剿他們,便又換上布衣,做迴百姓,長此以往,盜賊之風不滅,反而愈加猖獗。


    因為如此,這裏也是魚龍混雜,官與賊同流,也是更加使得這裏的情況複雜,最後吃苦倒黴的還是無辜百姓。


    這些都還不算什麽,這石慶義還曾見到過那些因為僅僅是為了一頓果脯,不惜出賣自己一切的人,當然,這些情況多見於女子出賣身體。還有一次,要不是石慶義出手及時,那家四五個孩子的父母便就要與另一家有七八個孩子的父母換子相食。


    一陣微風吹過,船頭的石慶義不禁打了個冷戰,身後的書童上前拿出一件風衣為他披上。書童說道:“公子,小心著涼。”


    石慶義本就看著身體虛瘦,又長得膚白,自小身體便是不好。石慶義扯了扯身上的風衣,說道:“身體著涼了倒不要緊,還可調理,若這心裏涼了,那才不知如何是好?”


    書童不解,說道:“公子莫非又在想起前些天,那個老漢?”


    話說,前些日子,石慶義與那書童在一處地方遊曆,見一瘸腳幼、童在路邊乞討。石慶義心生憐憫,便施舍了些銀兩與他,當時便也是沒有過多在意,便急忙離去了。


    隻是到了晚上,眼見天色已經黑了,沒了去處,突然眼前便是見到一家草屋客棧。石慶義便與那書童一道前往,準備在此度夜。


    推門而入,石慶義便見到一老漢,隻見這老漢是個瘸子,見到石慶義兩人,便諂媚的說道:“兩位,是否住店,此間尚有空房。”


    石慶義也沒多想,便是點頭迴應如實,隻是這草屋內沒有人,星星兩兩幾盞蠟燭便大致將屋內情況點綴照亮,使之呈現於他們眼前。


    屋內一股莫名的淒涼,像是隻有這老漢一人在此獨住了十幾載一般,突然門後被人碰了一下,一聲驚動因其了石慶義的注意。隻見那碰門的是一個孩童,像是有些熟悉,可是石慶義也一時沒有想起,那孩童眼巴巴的看著石慶義兩人。


    突然,那老漢一腳便是朝著那孩童踹了一腳,罵罵咧咧的說道:“臭小子,毛手毛腳的,還不趕緊的去後邊待著去。”


    那孩童被老漢教訓之後,便像是習以為常一般,向後邊那件小黑屋走去,此時,石慶義方才注意到那孩童也是與這老漢一般,是個瘸子腿。


    那老漢又轉過身來,諂媚的對石慶義說道:“不好意思啊,公子,這是店裏的小雜役,也是與我生得一般瘸腿,便早早的來此做活了,莫要見怪。”


    石慶義似乎沒有在意,隻是微微一笑了之,便隨著老漢向那客房走去了。


    一切弄拾好了,正當石慶義準備歇息之時,那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輕聲的敲門聲,聲音很小,石慶義卻是聽得十分清楚。


    這麽晚了,會是誰呢?石慶義也是帶著疑惑,便是下床去開門。門打開了,隻見門口站著方才那個孩童,笑臉髒兮兮的,眼睛大大的睜著,直勾勾的望著石慶義。


    石慶義疑惑的問道:“孩子,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那孩童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石慶義不解,正當準備叫他離開,迴房休息之時,那孩童又扯了扯石慶義的衣服,朝外邊指了指。


    隨後,孩童便帶著十分期盼的眼神看著石慶義,又轉過身去,朝方才他指的方向而去。石慶義一時不知孩童何意,像是想要告訴點什麽與他聽一般,便帶著滿心的好奇也隨著那孩童方向而去。


    因為屋內十分的黑,所以石慶義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前行,在黑夜之中,石慶義依稀看見前邊有個小孩模樣,正站在一間小屋門口等待著。石慶義摸了上來,那小孩打開房門,石慶義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門關上了,突然一根蠟燭點燃了,燭光照亮了整間屋子,而映入眼前的一幕,著實嚇了石慶義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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