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樂儀羅列自己的觀點說服他,“冰蠱還是在我手裏放著合適,皇兄你常住在東宮,總不能讓遊旭每個月去東宮找你,別人怎麽看?”


    “我有可用的人,冰蠱不一定非要在東宮。”楚樂宸見她要急,出聲安撫,“放在你這有危險,若是他一朝動別的念頭,為了爭搶母蠱,對你出手,你當如何?”


    既然冰蠱是真的,主動權一定要在她手裏,“皇兄,你說吧,要怎麽樣才能讓我收著母蠱?”


    “你聽不明白皇兄的話?”


    “皇兄,當年瑞羅族欺君,你都能救下他們一脈,為什麽現在……前線的將士……你不願努努力?我想……”


    楚樂宸周身的氣場壓人,“永朝!把你接下來的話咽到肚子裏去。”


    長久的沉默冷寂。


    這個人陰晴不定,一會比她還孩子氣,一會又跟她動怒。


    楚樂儀強壓著情緒,今天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突然想起遊旭那雙澄澈打動人心的眸子。


    遊旭都能演的那麽細膩,她如何不行?皇兄原先是愛聽那些好話來著。


    她調整了調整……坐姿,端正。


    雙眼輕輕眨了眨,盡量可憐無辜一些,語調也軟了下來,“天下第一最最好的……皇兄,就把冰蠱放我這裏吧,我多派些侍衛在府裏,你放心就是了。”


    對麵那人似是僵住了,“喜怒無常的,永朝,你這性子怎麽變得如此駭人?”


    楚樂儀:明明是你陰晴不定,你說我喜怒無常!


    她撇了撇嘴,“我不管,冰蠱要放在我這。皇兄想要什麽?我可以與皇兄交換。”


    又是長久的安靜。


    楚樂宸將盤子中的菓子吃盡了,拿錦帕擦了擦嘴角,“這菓子也不是很甜。”


    她沒動靜。


    “上次給你的守衛怎麽不見人?”


    有戲?她急忙道,“在藥圃鐵礦……皇兄,我派迴來一半,保護著我,你總不會擔心我了吧?”


    楚樂宸,“不用派迴來了,為兄再給你些人手,就在你府裏,或者外出保護你,哪也不許亂派了。”


    楚樂儀沒有吭聲。


    他眉眼淡淡,輕歎一聲,“冰蠱放你這吧,遊旭是侯府世子,在軍中任職,雖心跡難測,但你不可因手持冰蠱就任性慢待他,時時警醒著些。”


    “他人之卒,也能是我們的掌上之刃。敵不動,我不動,沉住氣。”


    楚樂儀這才點點頭,“皇兄說的是。”她臉上略有難為,“皇兄,你要派多少人來?多了我可養不起……你知道的,我的錢都用在刀刃上……”


    “我給你養。”


    楚樂儀徹底覆滅了談判的心思,府外才清了監視的眼睛,府內又多了外人。


    好在不是長久的。待此事一了結……再把他們還給皇兄,或者派到藥圃鐵礦附近修路。


    *


    “王員外的管家來了,說是請你到員外家的莊園小住幾日,暢談一番,你想去嗎?”


    瑥羽神色飄忽,正望著手中的“玉童子”發呆,清潤的眉眼中散發憂愁。


    “不想去,你就說……”他另一隻手搭在圈椅扶手上,袖擺垂墜下來,“就說我偶感風寒,身體抱恙,不便外出叨擾。”


    星言應了好,去門房迴了那管家。


    又迴轉迴來,在廳堂中隨意找了一處椅子坐下,他看不慣瑥羽這副樣,忍了幾天忍不了了。


    平靜開口,“第三批糧草快要集齊運出去了,再過幾天我們就能出發向北去,軍情也是好的,我想不出你還能顧慮什麽。”


    “王員外看上你,叫你左右為難了?你放心,我們結伴行事這麽些日子,認你是好兄弟,你跟我說說你怎麽想的,我給你想轍。”


    瑥羽不盯著“玉童子”了,開始盯著案幾上的山水小插屏,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找迴自己的思緒。


    帶著些許執拗的開口,“你說,她是真的喜歡我嗎?不會是誆我的吧?”


    星言的表情在平日裏幾乎瞧不見絲毫波瀾起伏,此刻也是一樣,


    “她應該是看上你容貌?不過……隻是一場家宴,她能看幾眼?”


    “應該還是王員外對你有招攬之心,他不是還讚過你遊刃有餘、麵麵俱到……說你……舉手投足間有世家風範。”


    “給這種富商巨賈當女婿,手握萬貫家財,自由自在,可好過在公主府裏那麽憋屈。”


    瑥羽白皙細嫩的臉龐繃緊,眉峰輕蹙,幽潭一般的視線終於落在星言身上。


    顯然不滿意星言的岔題,他聲線清朗,“我說的是家主。”


    出門在外,他們一行人幾經改名換姓,偽裝成名門望族或是富商顯貴人家的旁支。


    為彰顯實力不凡,暫居處也是庭院深深,朱門銅環,飛簷鬥拱的氣派宅子。


    若有必要說起公主,他們就稱為“家主”。


    星言偏頭凝神,一向表情不多的他,些微裂痕,“家主?你這幾日魂魄都不在,是在想家主喜不喜歡你?”


    瑥羽垂首,目光盡數落在手中的 “玉童子” 上,眼神似含著千般眷戀、萬種柔情。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屈,動作輕柔的將“玉童子”攏入掌心。


    指腹摩挲過玉質的表麵,觸感已經暖熱,暖意似乎能順著指尖淌到他心頭,他的眼神愈發柔和。


    “家主若是生我的氣,想打發了我,你可否為我說句話,就說……我做事極用心的,這一路上也……也有勇有謀……”


    瑥羽自己誇讚自己,不免有些臉熱,不過為著讓公主多顧及他的用處,他豁得出臉皮,臉算什麽。


    若是沒有公主的喜愛,他的翅膀根都是無用的。


    星言抱著手臂靠在椅子上,“確實有勇有謀,家主兄長的隊伍你都敢插手相幫,也不怕壞了他的事。”


    說起此事,瑥羽摩挲“玉童子”的動作停住,“那幫兇匪來勢洶洶,家主兄長已經受傷了,應不是在做戲吧?”


    星言仰頭看屋頂,“難說,他那人,看不透,但不會輕易讓自己深陷困厄,而且身邊高手如雲。不過你又不是壞心,不必擔憂。家主就此事迴信了嗎?她生氣了?不能如此吧?”


    瑥羽心裏虛著,“我和我的人那天都蒙著麵,不會被家主兄長發現的。說不定他會猜測是萍水相逢的義士。家主還沒迴信,她的信……”


    星言問,“信怎麽了?”


    瑥羽把“玉童子”小心翼翼放入荷包中,繩帶在他指尖纏繞,不一會現出一個精巧的結。


    他抿了抿嘴,委屈湧上心頭,顧及著星言在,沒多流露情緒。


    “沒什麽,等吧。”


    他想起公主字句稀少的兩封信。


    第一封信,九個字,沒開頭沒落款,連“乖卿卿”都不叫。


    不過他還能因著那顆紅豆而歡喜異常。


    可第二封……四個字。


    就問他錢都夠不夠用,沒有一點想念之情,也沒有紅豆了。


    是因為他寫信稱唿她為愛妻,自稱夫君,她生氣了嗎?


    她一定是生氣了。


    瑥羽的心揪成一團,酸苦酸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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