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對男女正走在無人的街道上。沒有人知道在不被路燈照到的漆黑地界上會出現什麽可怕的東西。


    而這對男女,要是不認識他們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認為他們是……是……兄妹!畢竟他們之間隔著一段距離,這段距離相比普通戀人之間的距離要遠很多,可此刻的陳鈞才,卻絲毫沒感覺到自己與樊藝慧之間的距離在一點點變小。


    “那你在新星過得怎麽樣?好嗎?”


    你聽,這個妹妹還主動問我過得好不好呢?這根本不生疏吧,嘿嘿。


    啊,啊,先不得意了啊,畢竟古話有雲,“驕者必敗,樂極生悲。”就是這樣。還是快些走出這般空想的思緒,出去迴答她的問題吧。


    “我啊,過得其實,並不算好。”


    這裏陳鈞才是有過短暫的掙紮的,是選擇報喜不報憂還是實話實說。簡單思考後他選擇了後者。畢竟樊藝慧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自己的親人,報喜不報憂的想法反而多此一舉,對於值得托付的友人來說,實話實說不僅能增加信任,還能分擔痛苦。


    “啊?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女孩急切的追問著,想要聽到男孩的答案。


    “嗯,我要一點點地,好好捋一捋了啊。”說罷,陳鈞才便開始將這一段的遭遇和盤托出。


    “我本來以為,既然新星中學有這麽多人來上學,那麽那裏就一定是一個和諧包容開放的好地方。”


    “可是我沒想到,在這個地方,居然有那麽多的異端出現。”


    樊藝慧聽聞男孩的話,連忙打斷他:


    “異端?是像許博洋那樣的人嗎?”


    “呦?沒想到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你還記得許博洋的事情啊?”


    “當然啦,畢竟那是我第一次站在主席台上看大家,印象不深刻才奇怪吧?呃,那個和我站在一塊的女生,那個叫什麽來著……啊,叫任澤慧的女生還好嗎?”


    “嗯,還好,去年的時候她還參加了新星中學和立誌中學的聯誼運動會呢。我和她聊了會天,發現立誌也不錯。”


    “哼。”女孩撅嘴,反問道:


    “所以你和她,經常一起上學,一起迴家嗎?”


    聽到女孩語氣變得奇怪,陳鈞才連忙辯解:


    “沒有!新星和立誌中間隔得很遠的,我和她除了那次聯誼運動會之外,基本碰不上麵的。”


    “嗯,這樣就好了。”


    “嗯?”


    “啊,沒什麽沒什麽,我隻是擔心你被她騙走了。”


    “放心吧,我這麽自由的男人,怎麽可能會被女人的謊言和陷阱欺騙呢?”


    “接著講,別貧了你。”


    “哦哦,啊,盡管新星中學的學習氛圍很好,老師講課的能力也別具一格,同時老師們在學生們之中也很受歡迎。”


    “這,這不挺好的嘛。”樊藝慧扶了一下眼鏡框,這才不至於讓它滑落到地上。


    “是啊,可生活總歸不是一帆風順的,總會有煩惱出現的。這樣吧,慧慧,我問你個問題吧,你覺得,學習好的學生就一定有好的品德嗎?”


    “嗯。本來我想說一定的,可你既然這麽說了,一定不是我想的這樣的。”


    “對了。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麽他們要取笑做準備運動時候的我;為什麽他們要疏遠我厭惡我;為什麽像我這樣既沒有帥氣的容貌也沒有幽默的靈魂的人就一定要被他們討厭啊。”


    樊藝慧看著麵前歇斯底裏的陳鈞才,沒有說一句話,但她的眼神證明了一切,或許是憐惜,或許是心痛,亦或許是為之打抱不平。隨著時光的緩慢流逝,女孩的話化作一縷細風拂過男孩的心田:


    “哼,他們居然敢這麽對待我們村的學霸,我不會放過他們的,就算打不過我也要好好詛咒他們一番。”


    說著,女孩踮起一隻腳的腳尖,在柏油路上畫圈。這無疑是詛咒的證明。


    “好了好了,不用了,你再這樣的話,奶奶買的鞋被磨壞了就不好了。說不定他們這樣做,是因為我自己的原因,隻是我自己沒發現呢?”


    “那,那你結交到新的朋友了嗎?”


    “應該,算結交到了吧?盡管我和他們聊天的次數不算多,也沒有更多的了解,但總而言之獲得還算開心。倒是你,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真的……其實我朋友不是很多,男生除了你和茂桐之外也沒有別人了。不過沒關係啦,我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還有,以後你不許這麽說自己,什麽外貌啦靈魂啦的話,玄乎的聽不懂。”


    陳鈞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自己的這些牢騷全被她聽去了,被同齡異性知道了自己的困擾,多多少少會感到羞恥和不好意思的。


    很快,天變得比原來更黑了,不知哪裏來的烏雲將明亮的月光遮住,大地如同蒙上了一抹黑布一般,吞噬全部的光芒,空留下伸手不見五指的真正黑夜。


    這個時候,陳鈞才突然想起了電視片段裏出現的情節,正是這樣的天氣才有了那些情侶們在小樹林裏共同戰鬥的傳說,他們的努力締造了這個世界新的主人。


    一想到這,陳鈞才的內心便不停地躁動起來,他躁動的內心晃動著,在無形中控製著自己。


    算了,這個時候已經沒心思就在這裏了,他這一次出來本來就是為了緩解自己的心情的,可為什麽這個時候自己的內心反而變得更激烈了呢?


    “嘛,盡管在學校過得不如意,在補課班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陳鈞才補充著,“那裏盡管人並不多,但每個人都是值得一聊的朋友。”


    “那挺好的嘛。”女孩滿足地點點頭,接著,她看向從雲中穿出來的月亮,驚訝與欣喜浮現在她的臉蛋上。月光與女孩的臉蛋相互襯托,在陳鈞才的麵前形成了一幅絕美的景象。這番景象亦將深深刻入他的腦海中。


    可這番美好的景色並沒有持續太久,女孩收迴了先前的表情,再一次變得平淡。而當男生鼓起勇氣去問她的時候,女生嚷嚷著的聲音,讓陳鈞才再一次感到震驚:


    “你和一個鄂嘉婷的女生很熟吧?聽說她長得很漂亮啊?”


    “啊,我沒有啊。就算她長得很漂亮,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還騙,明明你跟她關係很好吧?你可瞞不過我啊。”


    ……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陳鈞才哭笑不得,“現在我和鄂嘉婷鬧矛盾了,她也和那些女生一樣討厭我。”


    “哼,不要小看我的情報啊。”樊藝慧掐著腰,在月光下浮現了一抹得意且滿足的微笑。“你也不用太在意那些女生的目光了,反正你和她們都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今天也不早了,一起迴去吧。”


    哎,這時候陳鈞才才反應過來,他們所在的位置,儼然是村西頭的橋上了,無形之間居然已經走了這麽遠。


    “好啊,一起迴去吧。”


    就這樣,兩個人一同向家的方向走去,月光帶給他們長長的影子,影子無意之間連接在了一起,像是兩個人相互倚靠的映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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