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南梔微微點了一下頭,望向蘇韻瑤:“孩子……”


    “已經快五個月了,胎位已經穩了,適當的同房能擴張你的盆底肌,有利於你到時候的生產,能少受些罪。”


    這麽一說,她心裏繃著的弦一下子就鬆了。


    “不過,”蘇韻瑤點著南梔的額頭:“別這麽暴力啊,你這條命是不是不想要了?”


    南梔也不說話,隻是低著頭,心中卻在小聲嘀咕,她這一條命還想不想要,由得了她自己嗎?


    朝著蘇韻瑤露出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


    “對了,”蘇韻瑤突然問:“南梔,你懷孕的事情該不會到現在還沒同祁時宴說吧!”


    南梔本來就已經夠白的臉色陡然又白了一個度。


    “那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啊,總不能到時候平白無故給人弄出來一個孩子吧!”


    蘇韻瑤說的這些,她心裏也都清楚,她不是不想說,她隻是,沒有機會去說。


    而且,莫雪鳶也懷了孕。


    她就算說了,又能改變什麽?


    她肚子裏的這個哪裏能比得過她莫雪鳶肚子裏的那一個?


    就算兩個孩子生下來,一個是他心尖尖上的女人生的孩子,另一個,是靠手段,靠肚子上位,他棄如敝履的女人生下來的。


    誰更金貴,誰更低賤,比都不用比,她就已經輸了。


    或者,她壓根連比的資格都沒有。


    既然明知比不過又為什麽還要去比,又為什麽還要將這個孩子的存在告訴給祁時宴,何必呢,自尋煩惱。


    現在,她隻需要將全部的心思放到念念的身上就行。


    一想到念念,她又立馬想起來,她今天去找祁時宴好像就是要說念念的事情,隻是那樣一番折騰,她卻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最近,她就像是被衰神給附了體一樣,什麽都不順。


    兩個人正說著話,外頭助手進來了,說是剛送過來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看那肚子月份得有七個多月了,好像跟老公發生了口角,當街家暴,人就躺在了醫院的門口,被好心人看到,送來了醫院。


    而那肚中的孩子,看這情況多半是要早產。


    “那,那個男人呢,她老公呢?”


    蘇韻瑤一臉嚴肅,問前來喊她的助手。


    “誰知道呢,打完人後就不見了人,早跑了。”


    蘇韻瑤咬著自己的牙齒:“真是個人渣。”


    迴過身來一邊做手術前的準備,一麵同南梔道:“我要去忙了,不能再陪你了,你自己坐一會兒,要是口渴的話,飲水機裏有水,你自己倒。”


    吩咐完,便急匆匆朝著外頭跑。


    而南梔,哪裏還坐得住,剛剛聽那名助手說,那女人的情況好像不太好,同為女人,又同為孕婦,她不免得也有一絲擔憂。


    走廊上,十幾個人圍著手推車跑。


    女人滿手是血抓著身邊的醫生:“醫生,救…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


    她十分虛弱,聲音又低又啞,光是說這些話,仿佛就已經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先別管孩子了,你自己命都快沒了,你要是沒了命,你肚子裏的還能活?”


    醫生忿忿不平:“你老公人呢,這生孩子呢,連個麵也不露?”


    “他…走了。”女人無奈的說道,醫生剛剛訓斥的話她仿佛沒聽到一般,隻是一個勁的哀求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醫生歎氣:“你老公為什麽打你啊?”


    “他脾氣本來就那樣,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了他,突然間就動手了。”


    “行了!”蘇韻瑤開口:“都別說話了,準備手術吧!”


    那女人又轉而將蘇韻瑤的手給抓住:“如果,如果我活不了的話,救我的孩子。”


    南梔一張臉,如樹上飄落的柳絮,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耳邊隻反複迴響著一句話:南梔,我告訴你,惹到了我,你完蛋了!


    南梔,惹到了我,你完蛋了!


    南梔,惹到了我,你完蛋了!


    南梔,惹到我,你完蛋了!


    南梔,你完蛋了!


    你完蛋了!


    一陣天旋地轉,她差一點沒站穩。


    會不會有一天,她也和這個女人一樣,一個人躺在冷冰冰的手術室中,連個能決定她生死的人都找不到。


    也會同這個女人一樣,等待著自己的命運隻有兩種,一種是生下孩子滾蛋,另一種,死。


    死!


    南梔感覺自己全身血液逆流,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豎立。


    她捂住自己的嘴,如果不這麽做,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的尖叫起來。


    轉身,就朝著醫院樓下跑。


    這是第一次,因為害怕,恐懼,她逃了,丟盔棄甲,連手機都忘了拿。


    站在樓下的垃圾箱旁,就是一陣幹嘔,盡管什麽都沒吐得出來,可她就是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就是覺得,胃裏好像吃進去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她一定要將那個東西給吐出來。


    吐到最後,吐出來一灘的血,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蘇韻瑤將女人給安頓好,她並不是這一場手術的主刀醫生,隻是進去打個下手,幫個忙的,出來後看到南梔不在,打她手機,就在護理床的枕頭旁邊響著,人卻不見了。


    急急忙忙跑迴樓下找,人正蹲在垃圾箱那兒吐呢!


    蘇韻瑤走過去,用手給她順了順背,又遞上了紙巾。


    “你沒事吧!”


    南梔抬頭,一張小臉,臉上的神情,就連蘇韻瑤這樣見慣了人情冷暖的人都覺得有些震驚,但那張臉的主人卻是搖一下頭:“沒事。”


    伸手接過蘇韻瑤遞過來的手機:“我先迴去了。”


    蘇韻瑤“嗯”一聲:“那你自己小心一些。”


    南梔點頭,轉身走了。


    蘇韻瑤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心都揪得皺皺巴巴的,認識南梔十多年了,她還從來沒在那一張臉上看到過那樣的神情,心中擔憂,可又無可奈何。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有藏在心中不願說出來的秘密。


    這個傻子,她是將所有的罪都放在自己身上默默承受,再將所有的苦都藏在心底,獨自消受。


    她不願意說,誰都將她沒有辦法。


    哪怕是蘇韻瑤,她也隻能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注視著南梔。


    可即便是一個旁觀者,此刻也疼得手心發麻,更何況是經曆那一切苦難的本體,更何況是南梔。


    “傻子!”


    蘇韻瑤低低的說了聲,風將她的聲音給吹遠吹散。


    祁時宴開車迴到總裁室。


    助理給他倒了杯白開水,瞧見他那神色不對,趕忙出去現磨了一杯咖啡端進來。


    祁時宴一隻手,拳頭始終緊握,等到助理從總裁辦退出去之後,才一拳頭砸到了桌麵上。


    關於“老男人”這個事兒,他心裏還是介意,一迴到辦公室就立即翻箱倒櫃,想要再翻一張照片來看一看,可任何的角落裏都找遍了,一張照片都沒有,全被莫雪鳶給收走了。


    也怪他自己,沒有細看那些照片,現在,他連那個老男人長什麽樣子都給忘了。


    再開口問莫雪鳶要,他又開不了口,一旦開口,對方就會認定,他是因為在乎南梔才問她要那些照片的。


    一口喝光了杯子裏的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外頭,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光禿禿的樹幹被太陽光照著,影子投進室內,竟也有不一樣的光景。


    眼前又浮現出那女人上了一輛出租車,兩個人就那麽在公路上上演了一出你追我趕的戲碼,竟然,竟然讓她給逃走了。


    那麽急急忙忙,是趕著去見那老男人嗎?


    男人手裏舉著空杯子,刀削般的下顎線繃得又緊又直,眼前浮現一些畫麵,那女人未著寸縷,正和那老男人在床上雲雨。


    砰!


    手裏緊握的杯子,自己就掉落在地,四分五裂,瓦片橫飛。


    男人一雙冰眸,如有冷箭射出,隨即,那雙眼變得赤紅,眼底暗湧,一滴淚滾出,滑過他俊美的麵龐。


    他蹲下身,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窗外的陽光那麽暖,他卻覺得,自己好似被隔絕在了那一層溫暖的保護色之外。


    莫雪鳶手機“嘀”的響了一聲。


    看清楚手機上的來電顯示,那張美豔的麵容上,嘴角微不可察的勾勒一絲弧度。


    “寶貝兒,最近在忙什麽,怎麽都不來找哥哥玩兒了?還有你懷孕的事情怎麽也不同哥哥講,再怎麽說,我也是這孩子親生的父親啊!”


    莫雪鳶將手機拿起,屏幕上閃現三個大字:祁澤愷


    “父親?”莫雪鳶冷笑起:“你做什麽春秋大夢呢,現在祁家是祁時宴在當家,你們大房二房,早已經被驅除出了祁家族譜,還在這兒沒睡醒呢,還想著能再迴到祁家?”


    “你這個女人,還真是絕情啊,當初攀上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哥哥長哥哥短的,現在做了祁時宴的未婚妻,就要同我一刀兩斷,莫雪鳶你想得美!”


    電話裏,祁澤愷咬牙切齒,如果可以,他還想要鑽進手機屏幕,去問一問那女人,為什麽翻臉不認人,為什麽這麽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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