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祁澤愷是祁家長房祁翰坤的兒子,更是祁老太爺的長孫,祁時宴的大堂哥。


    三年前那一場繼承人之爭,誰能想到,最後獲勝的人會是祁時宴。


    祁時宴這個人在爺爺的麵前裝得乖順,暗地裏卻是比誰都狠,一得了繼承人的位置,便是趕盡殺絕,不僅將大房二房全部從祁家族譜除名,還將之全部給趕出臨安,沒有他的準許永遠不許再臨安城內的土地。


    三年前的那一場角鹿,大房二房皆是元氣大傷,打到最後是筋疲力盡,從臨安離開時,身邊隻剩了些老弱病殘。


    一年前,父親祁翰坤因病故去,僅僅過去了不到三個月,長房父子倆就不知道招惹了些什麽黑暗勢力,被人給雙雙暗殺,算起來,現在整個大房二房也就隻剩他祁澤愷一個人了。


    祁時宴不知道,這些年他臥薪嚐膽,又培養了一些自己的勢力,雖然這些勢力無法同祁時宴去硬碰硬,但也已經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了。


    而莫雪鳶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祁時宴不肯碰她,便又找到了自己,隻要他能讓她懷上孕,等到這個孩子出生,就能讓這個孩子坐穩祁家繼承人的位置,還怕他這個當親爹的迴不了祁家。


    當時兩個人也是一拍即合,她懷她的孩子,做她祁家少奶奶的夢,而他祁澤愷迴到祁家,幹倒祁時宴,到時候祁家就還是他的。


    不僅祁家是他的,莫雪鳶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都是他的。


    他祁澤愷才是人生最大的贏家,有錢有權有勢力,還有老婆孩子熱炕頭。


    隻是,莫雪鳶這個女人,現在才剛一懷上孕,就翻臉不認人,想要同他撇清關係,想要借著他的種上位做祁家的當家主母,卻不許自己的兒子喊自己爸,那有這麽好的事情,既要又要還要,她想得美。


    祁澤愷緊緊握緊拳頭。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我肚子裏孩子的父親隻能是祁時宴,還有祁澤愷你吼什麽吼,還當自己是三年前的那個祁家大少爺?”


    莫雪鳶對著電話說道:“我莫雪鳶肚子裏的孩子,隻能是祁家未來的掌權人,至於他親生的父親是誰,對我來說,不重要。”


    “不重要?”祁澤愷咬著牙,英俊的麵容上,眉峰擰緊貼在一起:“莫雪鳶,我看你是在找死。”


    “你死了我都不會死。”莫雪鳶嘲諷著說:“祁澤愷,你現在就是一個廢物,什麽都做不了,你連時宴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過,還想要我和孩子跟著你,還想要我孩子喊你爸爸,你癡人做夢,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啪!


    一聲,電話裏一陣異動,像是什麽東西被摔到了地上。


    莫雪鳶趕忙將手機拿得遠一些。


    一直是劈裏啪啦的聲音在響,過了足足有四五分鍾才有人聲傳進耳朵裏。


    “我是廢物,什麽都做不了,上一次你讓我去給你找那三個人不是已經給你找來了嗎,而且也按你的意思,將人給帶去了那個地下停車場,你還想要怎麽樣?”


    “是,你是將那幾個人帶去了停車場,可南梔她還活著,她到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祁澤愷,這就是你給我辦的事兒,到頭來還不得我自己出手,你不是廢物是什麽?”


    莫雪鳶仰頭,深唿吸一口:“祁澤愷,我告訴你,南梔她隻要活著一天,對我和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威脅,你如果還想要迴到祁家,想要我肚子裏的孩子喊你一聲爸,你自己就把事情給我做絕一些,料理幹淨,不僅是南梔,還有念念那個野種,隻有她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我和肚子裏的孩子,還有你,我們三個才有希望和未來,你知道了嗎?”


    最後,她又嬌滴滴的對著手機裏喊了一聲“澤愷。”


    “澤愷,你好好的想一想,是不是這樣。”


    “澤愷,為了我們的未來,你可一定要努力啊,我和孩子的未來可全在你的一念之間,隻要你幫我料理了南梔和那個野種,我答應你,我孩子親生父親的位置我永遠都給你留著,澤愷……”


    電話裏一陣緘默。


    又過去了好幾分鍾。


    祁澤愷不耐煩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端傳來:“行了,莫雪鳶,我就最後再信你一迴,我祁澤愷這一輩子,刀尖上舔血,這雙手早就不幹淨了,但為了個女人,弄一手的血,僅此一次。”


    他仿佛笑了一下,隨即惡狠狠說道:“莫雪鳶,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對得起我的相信,我告訴你,到時候敢出爾反爾,我……”


    莫雪鳶直接掛了電話。


    “真是個傻子!”


    美豔的臉龐,眼角飛揚,肆意,唇邊滿是不屑。


    手伸進衣服,將一隻塑膠假肚給拖了出來。


    別說,這代購的東西用著就是好,貼在肚皮上就跟真的一個樣,一點不緊繃,這個季節戴著,還挺涼快的。


    南梔迴到醫院,沈秋蘭正一口一口的給念念喂著飯。


    經過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與儀器的幹擾,再加上心理醫生的疏導,念念勉強能聽懂一些話,雖然那雙眼睛仍舊無神,可給她喂東西,她也還是會張嘴。


    盡管還是不說話,眼睛不願意看人,但能喂進去些東西,不會餓著,至少人能活著。


    隻要人還活著,能吃進去東西,就是還有希望。


    她和沈秋蘭就是抱著這最後的一絲希望,不斷的自我安慰又自我救贖,祈禱著老天能降下來奇跡。


    變化最大的當屬沈秋蘭,以往九點一過就準時睡覺,連手機都不挨的人,卻給自己配起了老花眼鏡,還又網購了好多心理學和講兒童自閉孤獨方麵的書籍,但凡一得了些空就捧了本書自己坐在椅子上看,對於看不懂的地方,還用紅線勾起來,自己手機上查資料。


    日子也就在一天天的消磨中不斷往前。


    原以為明天就在眼前,可當你伸手去觸碰就又會發現,這中間,其實隔了好遠好遠。


    一天看似不長,卻又是由多少個小時,多少分,多少秒,才組成的。


    那些你看似近在咫尺的,也有可能遠在天邊。


    盡管她已那般努力,可希望仍舊渺茫,就連念念的主治醫生也忍不住的來找她談話了。


    “醫生,是不是念念她的情況……”


    南梔開口,她似乎已經預料到,醫生要跟她說些什麽了。


    果然,醫生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鏡框。


    “念念媽媽,大家同為父母,一個當母親的心,我理解,可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我還是不希望你在一件沒有希望的事情上繼續……”


    話還沒完就被打斷:“如果沒有了念念,我就沒有未來。”


    南梔說道,眼中透著堅定,哪怕這一輩子,念念都是現在這樣,她也陪著她。


    醫生低了低頭,故意不與她的目光交匯:“我的意思是,實在不行的話,就放棄吧,你這樣根本改變不了任何的事情,隻會讓你和你的女兒,更加的痛苦。”


    南梔還是很有禮貌的說了聲“謝謝”,之後才離開。


    迴到病房,關上病房的門,沈秋蘭跟隻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轉過去轉過來的,轉得她頭疼。


    “怎麽了?”


    沈秋蘭碗裏端著碗米飯,看上去鬆軟有嚼勁兒,上麵還淋了湯汁,飯是由營養師親自調配,都是些好消化的食材,但此刻,這一碗米飯,卻一粒未動。


    “連嘴都不張,一口都不吃,昨天晚上就是這樣,這都多長時間了,再這麽下去,她還那麽小,老這麽不吃飯,身體哪能受得了。”


    南梔氣不過,嗆了一句:“你現在知道著急了,知道心疼她了?”早幹什麽去了?


    南梔始終覺得,念念變成這樣,跟沈秋蘭脫不了幹係。


    可她不敢問,隻能是將這一份疑惑,這一份怨念,放在心裏。


    “碗給我。”


    沈秋蘭還有些不死心,她就不信這個當媽的喂就能喂得進去。


    “念念她……”


    南梔心煩意亂,滿心滿眼都是醫生剛剛跟自己說的,“要不然就放棄吧!”這樣的話。


    “你能不能出去啊,我才是念念的媽媽,她是生是死,由我這個當媽的來決定行嗎?”


    砰!


    沈秋蘭負氣,自己將病房的門給關上了。


    坐在了走廊外的椅子,心裏還忿忿不平,果然是小地方來的孤女,沒什麽教養,現在直接是連“媽”都不喊了。


    “念念!”


    南梔將床上的人兒給扶了起來。


    念念的眼神越來越呆,跟個活死人一樣。


    南梔給她喂飯,她也不張嘴,就是那麽坐著。


    整整半個多小時,碗裏的飯還是一粒未動。


    她也不再強製性的要給她喂飯了,而是將她給帶到了窗戶前,母女倆坐躺在藤條椅上,並排而坐,就那麽看著窗外。


    “念念啊!”


    她叫自己女兒的名字。


    病房內,始終被壓抑而又沉悶的氛圍所籠罩著,外頭的陽光照不進來,風也吹不進來,這是一個完完全全密閉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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