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周圍全是修士屍體,肢體殘缺不全,到處丟著殘破的法器、法寶,甚至還有不少靈獸的屍體,我第一次見過這麽多靈獸,狼蟲虎豹、昆蟲、飛鳥……然而此時卻是死屍了。


    而我突然感覺到身後有東西在動,我猛轉身,喝道:“誰?”


    “別怕,一夥的。”


    一名胳膊帶著藍色布條的青年人從兩具死屍中爬了出來,他渾身浴血,看不清臉,他向四周看了看,含糊不清地說道:“快走!”


    於是我便跟著他一前一後向死屍堆外麵跑,這裏剛剛發生了一場大戰,死了上千的修士,十分慘烈,我和那青年修士施展禦風術疾走,不然踩在死人身體上,那感覺真的不太好,尤其我還怕踩到蛋上。


    我倆迅速鑽進叢林,跑了也不知多久,那青年每到一個岔路口便好像尋路一樣,我緊緊跟隨,看樣子是要躲的遠遠的了。


    拐過一個山崗,他領我鑽進一個地窨子,咳嗽了一聲說道:“咳咳,我受傷了!”


    他擦了臉,這時我才發現他臉上有個拇指大的大窟窿,右下巴沒了一小塊,難怪說話不利索。


    “噗!”一口鮮血直線射向我,我抬手一擋,袖袍上粘滿了他的鮮血,粘糊糊的,我有些尷尬,身上沒有一粒神藥可以救人,而他從儲物袋中攝出一物,此物是一枚戒指,翠綠色的。


    他伸手遞向我說道:“這是我王家的信物,你到小宮城城南大戶王家,我家門口有一個石獅座子,朱紅漆大門,將這綠瑪瑙戒指交給我表哥王恩西,就說我李三娃走了,來生再聚。”


    “小宮城?”


    “小宮城就從這往東大約一百裏,還要翻過三個山頭。我……不……噗……”李三娃又吐了一口血,腦袋一歪就死了,身體漸漸消散,看來是一直壓製著某種體內的特殊攻擊,死的不能再死了,灰飛煙滅。


    李三娃一死,我看了眼李三娃的儲物袋,既然人死了,東西就沒用了,不如我收走,隻是我試著抹除儲物袋上的禁製卻紋絲未動,這李三娃看上去很弱,但修為比我高,所以這儲物袋也就打不開,他雖然沒讓我把儲物袋帶給他表哥,但是做好人呢一定要做到底,否則徒勞無功,前功盡棄,我攝過他的儲物袋別在腰間。


    剛飛出地窨子,一路向東,不過我猛地想起範村的範老爹,停下了禦風術懸浮在空中,可是那範村在哪呢?我全然不知道,我是從範村西遁到這的。暗叫倒黴,但也毫無辦法,或許以後有機會才能找到範村吧,這一遁竟然不知道遁出了多少裏。


    我搖搖頭,向東繼續飛行,大約飛了兩炷香時間才看到遠處有一座高山,這是第一道山,難道我要像當年孔知請老仙似的翻山越嶺,沒完沒了的跑嗎?


    突然西麵又傳來術法戰鬥的聲音,看來這一帶是待不下去了,腳下生風,狂奔十餘裏,竟然已經爬上了第一座山。


    天黑之前終於翻過了三個山頭,踏入東森林地界便看到了一座小城,以前在小宮城覺得很大也很了不起,如今從山上遠眺小宮城比三月城和滄海城小了不少,不過熟悉的感覺倒讓我覺得有些親切。


    天黑之前要快進城,這森林的夜可不是人隨便能呆下去的地方,妖仙界森林的夜就是妖獸的白天,出來活動的兇狠妖獸繁多,他們輕易不進攻城池也是因為各城都有自己的緝妖使城主、副城主,元嬰期的存在,還有強橫的陣法守護。一旦進了城,隻要你還沒達到元嬰期,那就是尋常的修士百姓,招搖過市會死的很慘。


    但別看小城小,小宮城也是藏龍臥虎之地,當年孔知師父在這裏也是小心謹慎,這小宮城並沒有其他易數門人,我一定要多加小心。想到此,腳下生風,轉瞬進了城,城門守衛緝妖使見我是修士,小鏡子隨便照了一下便通過了。


    太晚了,先找個客棧住下,趕路實在是太累了,要是有鬼醜師叔那種神行靴或者富寶龍師叔的傀儡馬車就快多了,以後無論如何也要弄一個。


    客棧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讓我想起了滾地包時的日子,也讓我想起了剛認識孔知師父的時光。這裏有心淚師父的終,也有孔知師父的始,而我又一不小心繞了迴來,當初我還是個孩子,而今我已經是一名正式的修士了,也成為一名麵皮白嫩的少年。自打頓悟築基後,我發現我的皮膚比以前白了,這或許是和排除身體裏的雜質有關,讓我變得更加健康,更加強壯,也英俊了許多,難怪大多數築基期以上修士不是美女就是帥哥,看來都是和排除身體雜質有關。修仙界的女修從很大一個程度上擾亂他們進步的心性就是自己太美了,整天照鏡子自我欣賞,幻想著嫁給仙皇,卻不知道在那些王者的眼裏他們就是爐鼎而已。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找了個早餐店吃了點豆漿和油條便直奔城南王家。王家的一名壯年家丁正在打掃院內外,我跑過去問道:“這裏可是王家!”


    那家丁打量了我一番,迴道:“您是?”


    “哦,那個,我是李三娃的好哥們,來找他表哥王恩西的!煩請您去通報一聲。”


    “哦,三娃的朋友啊,那行,小爺你稍等。”


    不大一會,一名二十八九歲的白麵青年走了出來,他遠遠看到我便問道:“我表弟在哪?”


    白麵青年看來就是王恩西無疑了,他麵龐白皙,身上也有靈氣波動,隻是比較微弱,看樣子是靈氣期,既然我是築基期,那在他麵前就是高手了,所以也不用太客氣,我便將路遇李三娃的事前後說了一下。


    王恩西說道:“他可曾給你留下遺物戒指?”


    還沒等我拿出來,這小子就問了,不過想想也是,既然李三娃讓我交給王恩西,那王恩西肯定是知道的。


    我攝出戒指直接拋了過去,王恩西接過說道:“看來我表弟是真的死了。”


    我又將李三娃的儲物袋拋了過去,說道:“這是他的儲物袋!”


    他接過儲物袋,一臉感激之色,說道:“裏邊請!”


    進了王家門,我發現這家也算富貴,不過仔細一看又很低調,所用物品均很簡易,有一種簡易而不簡單的感覺,尤其是窗欞、門板上的雕刻更是精細無比,所雕刻花草樹木,飛禽走獸惟妙惟肖,活靈活現,讓人看了心情大好,處處都透出雕刻藝術的氣息,看來這家主人還是很講究的,非常有品位。


    我二人聊了一會戰爭的事,原來這東海王葛正風羽翼豐滿和各路仙王已經開戰了,不過小宮城這地界有點小,沒有人爭奪,所以暫時是安全之地,不過出了這裏就不好說了。


    我當即決定先躲在小宮城修煉,隻是有一件事讓我苦不堪言,之前在上雲觀攢的上品靈石、黃金全沒了,還是要想辦法賺錢,然後才能修煉,既然王家富貴,若是能當個護院先混口飯吃也不錯,這王恩西雖然也是修士,但修為低下,家資豐厚便一定需要保護,我巧舌如簧,將前線戰場說得天花亂墜,自己和李三娃大殺四方,九死一生,不然也不會活著走到這裏。


    果然那王恩西興趣大增,決定將我留下來,尤其是捎來他表弟的儲物袋和信物一事讓其對我十分信任。


    王恩西也掏出一枚戒指,兩枚戒指一模一樣。王恩西說道:“我和我表弟從小就一起學篆刻,這是我倆拜鬼手師父出徒時師父給的信物,算是鬼門弟子的象征,隻要有人去世了,其他弟子就要盡量收迴,再傳給後人。所以你能送來,這意義可不單是傳來他死去的消息,而對我們這行對我們鬼門來說,對我來說都是有巨大的幫助的。從今天起你便留在我這裏,我每個月給你一百塊中品靈石。”他大方地說道。


    我見多了上品靈石,這中品靈石一百塊對我來說毫無吸引力,修煉吸納靈氣也不夠用,好在我有聚靈碗,但我現在一塊靈石都沒有了。行吧,人得麵對現實,現在一百塊中品靈石也是天文數字,至少能換來很多基礎的物資。


    我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會玉雕刻字,便講了點自己的篆刻心得,果然王恩西興趣大增,對我好感再度升高,他掏出一塊白色的玉石,看樣子質地很是一般,他說道:“你給我刻上幾個字看看。”


    我掏出雕刀在那手心大小的石頭上刻了幾個陰陽字:小宮城!


    他借著射進廳堂的光線仔細看了一會說道:“嗯,這手法,這功力,不錯,看來是得到名師指點了。”


    王恩西放下石頭,抬起雙臂,說道:“我這雙手是假的。”


    說著,他靈氣一動,雙手落到桌子上:“咳,我和我表弟我倆都是篆刻高手,怎奈我因為一次失誤被人砍了雙手,從此丟了生意,我若是傀儡師還好,做一雙靈活的雙手可以繼續篆刻,怎奈我隻是一名召喚師。這下好了,天無絕人之路,老天賜給了我一個花迎春,一名雕刻師,哈哈……”


    他笑畢雙手吸了迴來,完好如初,隻是這時我才發現果然行動不太靈活,隻能是勉強使用。


    我有點莫名其妙,他看著我說道:“很快你就知道了,我現在手頭有一檔子買賣,你幫我刻個東西!”


    他說著從儲物袋攝出一物,在我眼前一閃落到手上,乃是一個小香爐,手便能抓住,這就是典型的手爐,手爐小巧,圓潤,拿在手上十分舒適,此爐黃銅色,三爪兩耳,造型簡約,紋理細膩,圓潤無比,像是絕代珍寶。


    王恩西笑著說道:“你在這香爐的內壁刻上四個字:長孫子平!”


    “可是要刻什麽樣的呢?”


    “你看!”他又攝出一物,此物隻是一麵小鏡子,他單手在鏡子上來迴劃拉,最後定格在一個物件上,那物件乃是一麵八卦盤,八卦盤的一角刻著四個字:長孫子平。


    “你就照這個樣子刻到這香爐內壁就行。”他笑著說道,看我的眼光像是發現了寶貝。


    我在沉思這長孫子平是什麽角色的時候,他說道:“這長孫子平乃是一名煉器宗師,他煉的器無論是法器還是法寶,甚至靈寶,品質非常高。”


    “啊,那你這是讓我造假了?”


    “咳,什麽真不真假不假的,假的可能比真的還好用呢。隻是隻要是名師做的東西那就值錢,尤其還是古代名匠出品,那更了不得。你刻就是了,每次刻我都會給你大大的獎賞的,可不光是那一百中品靈石。”


    我一聽,嗯,這還差不多,但又不能表現出剛才故意等著給錢的心思表現出來,所以,我喝了口茶故意閑扯地問道:“那這長孫子平可把手藝傳給後人了?”


    王恩西說:“那我怎麽知道,這妖仙界大的浩瀚無邊,他將手藝傳給了誰後來是否失傳我不知道,但我隻知道,隻要是出自他手的東西,那就價值連城。”


    了解了情況,我也不再廢話,既然對方答應給好處更多,那就幹好了,我雕刀飛舞,大約一炷香時間,終於照葫蘆畫瓢把那個八卦盤上的幾個簽名字刻到了香爐內壁,雖然說在內壁刻字我也是第一次很辛苦,但還是成功了,看來我在雕刻一道還是很有天賦的,說實話這都是愛情逼出來的,若當初不是給阿朱刻那雙美人鐲,也不會練就這樣的本事,在刻之前我把那八卦盤上的字裏裏外外看了數遍,掌握筆鋒、筆畫走向,深淺刻都掌握透了才刻的。


    美人鐲還躺在我的儲物袋裏,那裏還銘刻著我的愛情,留念吧,除非我死了,否則它會一直躺在我的儲物袋中的。


    王恩西端詳了一會評價道:“嗯,九成九的像,不錯不錯,可以以假亂真了。”


    我這時才發現手有點抖,剛才高度緊張實在是太疲勞,即便我是修士而且是修士中最有耐力的鬥法師。


    “你跟我來!”王恩西收起香爐便引著我出了門,在城裏平時是禁止非緝妖使外的修士隨意飛行的,一旦被發現會被警告,這是防止修士不小心撞傷或撞死凡人的規定,而且凡人也很反感修士在城裏橫衝直撞,久而久之在修仙界也就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凡是在城裏活動的修士尤其是大白天,禁止禦氣飛行。


    他領我進了一家十分普通的鐵匠鋪,鐵匠鋪裏擺著各種凡人兵器和修士的法器,法寶,更好的靈寶一件沒有,那就算有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擺在外麵,靈寶要麽修為高可以獨自使用,要麽就是多人集體使用,單獨使用靈寶至少要到金丹期修為。其實這很好理解,靈氣期用法器,築基期用法寶,金丹期開始才能用靈寶。


    鐵匠鋪裏有個小門,隻掛著布門簾,王恩西隻是和那掌櫃的老頭擺了擺手便穿過掛著門簾的小門進了後院,後院不大不小,有兩間房大小的空地,也是一名老者正在看一掛在牆上的刀形法寶,那法寶閃爍著光輝,冷眼看上去還以為是靈寶。


    那老者見王恩西進來,又看了看我,問道:“這小夥子是?”


    王恩西匆忙迴道:“新來的,自己人。”


    王恩西直接把我當成了自己人,這全是因為我傳來他表弟李三娃的訊息的關係,其實我還不是很承認和他們是自己人,畢竟大家剛認識沒多久,看我有本事這熟的也太快了,十有八九是要利用我,不過我和他形成了雇傭關係,那也算是自己人。


    “自己人就好!你們一起來看看這件法寶怎麽樣?”


    我仔細端詳,法寶質地堅硬,表麵光滑如鏡,材質的紋理猶如河水衝刷過的淺灘,呈波浪紋,像是反複錘煉打造而成,刀刃有波浪紋,明顯是燒製過,刀鐔也十分講究,乃是鎏金手藝,刀柄纏繩也不是普通的皮繩,更像是某種妖獸的皮直接包上去的,細細觀看能看到皮在緩緩蠕動,旁邊一同懸掛著的刀鞘木材散發著古樸的韻味,上麵包著某種魚的皮,有小顆粒,質感非常的好,鞘口也是牛角質的材料。整體看這把直刀法寶像是可以切金斷玉的寶刀。


    我好奇的問道:“這刀是哪位煉器大師所造?”


    那老者微微一笑,說道:“長孫子平!”


    “啊,又是長孫子平,難怪這刀這麽亮,光照之下,刀身能照出刺眼的光芒,這在戰鬥中是有輔助作用的。”我不免慨歎簡單評價了一下。


    老者笑了笑轉身鑽進一個磚窯一樣的小房子裏,叮叮當當的不知道在鑿什麽,好像是一名煉器師。


    我問王恩西:“這位老先生是……”


    王恩西笑著說道:“他呀,是煉器大師。咱倆先欣賞下其他的法器吧。”


    王恩西領著我到另外一個小房子裏,果然,屋子裏掛著的擺著的,戳在牆角的,塞在壇子裏的,全都是兵器型法寶。


    王恩西說道:“咱們妖仙界的煉器宗師曆朝曆代都誕生過,隻是能達到長孫子平水平的卻很少,長孫子平通常都做兵器型法寶,但也偶爾會做些像香爐這種工藝型法寶。”


    我對煉器一道一竅不通,正好借機好好學學,該問的就問,沒什麽丟人的,大家都是修仙的,不懂關鍵時候才容易丟了性命。


    經過一番交談我終於明白了,這煉器師乃是靈氣期以上的修士喜歡打造法器、法寶、靈寶,癡迷於此道,認為從製造法器、法寶中能抓到天道,從而提高修為,靈氣期隻能煉出法器,築基期以上才能煉法寶,而煉靈寶則需要金丹期以上水平,而且靈寶成功率極低,至於神寶則是製造數萬個靈寶裏才能誕生出的極品靈寶,也就是神寶了,會產生更強大的功能。


    還有這煉器行當的稱謂:宗師、大師、匠人、學徒,全稱就是煉器宗師、煉器大師、煉器匠人、煉器學徒四級。


    我們倆聊的正開心呢,那老者從爐窯裏走了出來,手中持著一物,此物一現,讓我目瞪口呆,太精湛了,太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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