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來拉開窗簾,清晨的陽關灑進臥室,顯得格外刺眼。顧西洲在這刺眼的陽關的洗禮下,終於睜開眼睛來。


    “醒了。”我問他。


    他看看我,再看看自己,看來他昨晚的確喝醉了,現在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睡在哪兒。他把枕頭往上挪了挪,然後整個人靠坐在枕頭上,他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我坐過去。


    這個時候我當然不能坐過去,若是坐過去,不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了。顧西洲沒給我反駁的機會,直接下床來將我抱上去,他將我壓在身下,我臉上全是他的唿吸,我不安的問道:“你你你,你想幹嘛?”


    “我我我,我告訴你,你可別亂來,你要是亂來,我就叫人。”


    顧西洲捋了捋我的頭發,然後說:“別動,再陪我睡一會兒。”接著他翻到我的身側,將我緊緊的摟在懷裏,我又是動蕩不得。


    改日我得好好請教一下羅菲菲,怎樣才能讓自己力氣變大一點,至少不要每次一被顧西洲圈在懷裏就動蕩不得。


    顧西洲這幾日不知道中了什麽邪,仿佛心情很好,無論我理不理他,他都能自說自話,晚上雷打不動的睡在我旁邊,我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走,就隻能任由他這樣耍無賴。


    今天我和往常一樣七點下樓吃早餐,卻沒有看到顧西洲坐在餐桌前,明明每天早上他都比我早起床,我下樓的時候他已經穿戴整齊坐在餐桌旁,不是在看新聞就是看雜誌。今天沒見到他,確實覺得奇怪。


    我叫來李嫂,問她:“顧西洲呢?怎麽一大早就不見人影。”


    李嫂答道:“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孟助理過來了,應該是公司有事需要他處理,”


    我哦了一聲,然後去餐桌吃早餐。


    本來我吃早餐沒有看東西的習慣,但我也想體會一下顧西洲每天看新聞看雜誌是什麽感受,所以我拿出了手機,準備刷一刷今天的新聞。


    看見頭條幾個醒目的大字時,我趕緊點進去看,顧氏企業旗下的longer箱包品牌出現大量假貨,線上線下都已經有很多顧客要求退貨……


    看著這些觸目驚心的大字,我趕緊給顧西洲打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孟文:“少夫人,顧總正在開會。”


    “longer的事情怎麽樣了?”我開門見山的問。


    “顧總正在處理,您不必太操心,顧總一定可以處理好。”孟文說道。


    我放下電話,還是覺得心神不寧。之前雖然也有一些商業報複做過出格的事情,但像這樣集體退貨的情況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顧西洲此刻一定很生氣。


    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到公司去找他,羅菲菲的電話已經打進來:“你看新聞了嗎?”


    我焉焉的迴答:“都已經上頭條了,我能看不到嗎。”


    “顧西洲怎麽樣,沒事吧!”羅菲菲關切的問道。


    “我不知道,他現在自公司,我打電話過去式助理接的。”


    “那你不會再打,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鬧脾氣的時候,這幾年政府正在嚴厲整頓市場上不良風氣,現在出現這檔子事,這不是撞在風口浪尖上了,他現在肯定是一團亂麻。”


    “這麽嚴重?”羅菲菲說的我笨啦就著急的心情更著急了。


    “那我現在就去公司看他。”


    掛了電話,我匆匆出了門,本來想自己開車,但想想自己辨認方向的本事,還是決定打車。本來是想去看他的,要是自己開車迷了路,最後還得他來找我,這不就添亂了。


    到公司之後,我又給顧西洲打了電話,這次壓根兒沒人接。我走到前台,前台還是上次那個小姑娘。她看到我,似乎還記到我。我笑著說:“我想見孟助理。”


    小姑娘語氣和緩的說道:“少夫人您稍等,我叫孟助理下來。”


    “少夫人?你怎麽知道?”公司前台竟然知道我和顧西洲的關係,這讓我感到很好奇。


    “顧總早就把你們的婚紗照掛在了自己的辦公室,所以他結婚的事,大家都知道。”小姑娘為我解答了疑惑。說話間孟文已經下來,我走向他,他依然恭敬叫我少夫人,我問他顧西洲的情況,孟文隻說:“顧總開完會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現在誰也不敢進去。”


    我點點頭,看來事情真的很嚴重。


    孟文把我帶到辦公室門口,我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裏麵沒有聲音,我便自己推門進去。進去之後隻聽見顧西洲的聲音:“出去。”


    他背對著我站在落地窗前,上次來我就發現顧西洲的辦公室有個好大的落地窗。他現在一個人在那兒,有君臨天下的姿態,可也有站在高處的孤寒,我看著他的背影,眼圈不覺有些發酸。


    “我說……”他轉過身來看到我的一瞬間,把下麵的字咽了迴去,變成了:“你怎麽來了。”


    我走過去,本來想逗一逗他,但看他現在的心情,還是決定嚴肅一點,“我看到新聞了,我想來看一看你。”


    他走過來,順了順我額前的頭發,他好像很喜歡順我的頭發,然後說:“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會處理,我讓孟文送你迴去。”


    我努著嘴說道:“我不想迴去,你說不用我操心,可是看著那些新聞我在家依然會提心吊膽,我想在這兒陪你,我不會打擾你工作,我在你的辦公室看書,絕對不打擾你。”


    他愣了一瞬,然後輕輕的把我擁入懷中,似乎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語氣有些輕快的說:“要是知道遇到工作上的困難能讓你不生氣,我就給自己製造點工作上的麻煩了。”


    每次他腦迴路清奇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他的話。


    顧西洲出去繼續開會,我在他的辦公室翻看上次還沒有看完的書,上次的秘書給我端進來一杯檸檬水,還端進來一些點心。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忍不住問她:“我臉上有東西嗎?”


    她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開心,少夫人來之前,顧總辦公室的氣壓可低了,我們都不敢進來,少夫人來之後,顧總的臉色都那麽難看了。”


    “是嗎?”


    秘書點點頭,然後歡快的說:“我先出去工作,少夫人您有什麽需要再叫我。”


    秘書出去之後,我繼續看自己的書,這次看書有些心神不寧,總是擔心顧西洲萬一不能解決這次的事情怎麽辦。雖然我知道他很聰明,但是商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他這幾年樹了不少的敵人,要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報複,問題隻會越來越多,不知道顧西洲能不能應付這麽多事情。


    零零碎碎看了幾頁書,顧西洲還沒迴來。我推開門問門口的秘書:“顧總還沒開完會嗎?”


    秘書恭敬的站起來答:“還沒有。”


    看來事態很嚴重,我在顧西洲的辦公室來迴多踱步,隻能無端端的著急。此刻也不知道能和誰商量,隻得打電話給羅菲菲。


    電話接通,羅菲菲立刻問:“怎麽樣了?”


    “我也不知道,顧西洲還在開會。”我答道。


    羅菲菲叮囑道:“你現在可千萬別上網,這件事在網上的發酵速度十分的迅速,現在網上罵聲一片,看了可能會被氣出高血壓。”


    這年頭但凡發生點什麽事都能成為網友的談資甚至是辱罵對象,無論這件是不是真的,網友都能讓你的名聲迅速落地千丈,這件事在網上無論發酵成什麽樣子的,應該也在顧西洲的預料之中,當務之急是要查清,這批假貨是不是從顧氏流出去的。我相信顧西洲絕對不會做這種以次充好的的事情,但這究竟是被對手陷害,還是內部人搞鬼尚且不知道,但願顧西洲能早日理出頭緒來。


    我忽然想起遇見賀明川那次他在和趙雯談生意,於是問羅菲菲:“我記得我們遇見賀明川那次他是在和趙雯談生意,你有沒有問他在這件事情上知不知道什麽風聲。”


    “我看到新聞就問過他了,他說上次他和趙雯談的是服裝生意,那是第一次試圖和顧氏合作,結果被我們給攪黃了,所以他也不清楚這次的事件究竟由何而來。”


    和羅菲菲理了半天,也沒理出頭緒來,掛斷電話,顧西洲還沒迴辦公室,倒是他的秘書送了晚飯進來,說是顧西洲囑咐的,我問了情況,秘書也隻說現下情況還不明朗。


    我再也坐不住,讓秘書給我指了會議室的路,就算不能幫上什麽忙,了解一下情況也還是好的。會議室離顧西洲的辦公室著實有些遠,七拐八彎的,今天我不識路的老毛病竟然沒有犯,拐了幾個彎,還真讓我看到了會議室三個字。


    門外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我又不好推門進去,四下瞧著,也不見孟文的蹤影,也對,如此重要的時刻,孟文應該跟在顧西洲身邊才好。在拐角處偷偷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後背被人拍了一下,迴過頭去,是個虎頭虎腦的小夥子,他往會議室瞄了一眼,然後看著我說:“你也是來打探情況的?”


    我被他問的有些懵,但還是臉不紅心不跳的答道:“對,你也是?”說來我也不是撒謊,我確實是來打探情況的。


    “公司現在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為自己找後路,我也是來打探一下,再決定要不要趕緊著手找下家。”小夥子頗有些自己並不想背叛公司,但大家都如此,他也隻能如此的意味。


    如今已經是軍心渙散的局麵了麽?顧西洲和其他高管在會議室待了這麽久,不知道有沒有想出對策來。就算沒有想出對策,也該先出來安撫一下員工,這麽放任下去,保不齊已經有人開始離職了。雖說職場上很忌諱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想著跳槽,但大家都是出來謀生的,別人若是鐵了心要離開,你也不硬生生非要人家流下來,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強留下來的員工不忠,大概能形容顧氏此刻的光景。


    我看著這個小夥子,十分友善的問道:“像顧氏這樣的企業,隻是旗下一個品牌出了問題,不至於讓你……我們丟了飯碗吧。”


    小夥子哀歎了一聲:“以前的顧氏可能不會這樣,可是現在的顧氏就不一定了。”


    我故作八卦的問:“看來你是知道什麽內幕,你且也讓我知曉一下,我也好早做打算。”


    小夥子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往我身邊湊了湊然後說:“總經理和董事長不和你知道吧。”


    我點點頭。


    “聽說董事長為了牽製總經理,雖然沒有實權,但是悄悄的和顧氏合作的公司搭上了線,longer大概也是董事長的手筆。”


    我雙手捂住嘴,倒不是故作驚歎,確實是覺得驚歎。


    “這樣的秘聞,大概顧……總都還不知曉,你是如何知曉?又是如何知曉得這般清楚?”


    “不瞞你說,我小姨是董事長最信任的秘書。”


    原來其中還有這樁曲折在裏頭。


    小夥子又四處看了看,接著說道:“我小姨讓我趕緊跳槽,我又是個倔脾氣的,不肯聽她的,她這才告訴我這樁了不得的事,她還說,董事長決心已定,為了讓顧總交出實權,會不惜一切代價。”


    這麽說來,這是一場內鬥。我頗有些感激的點點頭,向他道了謝,便往會議室的方向走去。他叫住我,頗有些驚訝的問:“你這是要往哪兒去?”


    “我去辭職。”我雲淡風輕的說。


    小夥子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點點頭:“沒想到你知曉這些事之後竟然這麽快就做出了決定,我剛剛還在猶豫,現下也做出了決定。”


    然後小夥子就以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往大概是人事部的方向走去。我不由得歎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也忒沉不住氣。


    我在會議室外麵探了幾次頭,什麽都看不到,於是我隻得跑迴秘書處要了幾杯茶水。


    來到會議室門口我整理了一下儀容,確定不會給顧西洲丟臉,才放心的推門進去。不知道是我進來之前會議室就沒人說話,還是我進來之後會議室才沒人說話,總之此刻,會議室鴉雀無聲,一片葉子掉到地上,大概也能聽見窸窸窣窣的響聲。


    這麽多人望著我,我確實還是有些害羞,但是為了見到顧西洲,我也顧不得許多。我端著茶水徑直的朝著他的方向走去,他眼裏的驚訝被我盡收眼底,但畢竟是久經商場的人,很快就鎮定下來,然後故作正經的對大家說:“今天的會議先到這裏,大家各自按分工先去執行,有問題再及時溝通。”


    這個綿長的會議直到我的出現才算結束。


    會議室的人都散了,孟文臨走的時候還為我們把門關上。顧西洲看著我,嘴角噙著笑:“等不及了。”


    一般他笑著說這個詞的時候,我都會以為他在調戲我,但今日,我卻一本正經的說:“確實等不及了。”


    顧西洲先是一怔,隨即露出了笑容,他招手讓我坐到他身邊去。我端著茶水走過去,在他麵前放下,此刻他竟讓能夠笑意盈盈的看著我,倒是讓我有些不大好說我剛才發現的秘聞。我隻得問他:“你這麽笑著,莫不是問題已經解決了。”


    他答:“還沒有,隻是看見你心情大好,什麽問題都不是問題。”


    他這麽說我自然是非常高興的,但我又惦記著剛剛想要告訴他的事,便正色道:“我剛剛在會議上外遇見一個小夥。”顧西洲眉頭一皺,我假裝沒看見接著往下說:“他小姨是董事長的秘書。”


    “哦,”顧西洲終於生出些正常的興趣來,而不是一副醋壇子打翻的模樣。


    我接著說:“這次事件,大概是董事長的手筆,應該是為了奪迴實權。”


    他緊皺的眉頭此刻有些舒展,我卻有些疑問:“你現下知道了這個事情,打算如何處理。”


    顧西洲安撫的說道:“我剛剛製定了兩套方案,一套是針對外人陷害,一套是針對有內鬼,現下雖然是裏應外合,但也是十之八九,你放心,不會出大問題的。”


    顧西洲這個人一向不大愛把這些事告訴我,什麽事情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扛著,雖說這樣於我而言是好的,我關心關心自己的小診所,沒事的時候陪他吃吃飯,散散步,把所有的重擔都讓他一個人扛最好不過。但我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別扭,之前他無論如何道歉我也不能原諒他,又是冷戰又是吵架又是離婚,現在公司出了問題,我反而不計較之前的事,由此可以看出,他越是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我越是覺得自己應該為他分擔一些什麽,否則就會又尋些借口和他吵架,這大概就是女人的難纏之處,我對自己這種女人天生的別扭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故作傷心的對顧西洲說:“之前你什麽事都不告訴我,才讓我們生出這麽多的嫌隙來,難不成如今你又想瞞著我,自己一個人攬下所有的事情,這中間若是有心人再挑撥一下,我們豈不是又該吵架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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