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冬兒眼底裏閃過一絲狐疑,隨便講話婉拒了:“我的院子也便罷了,大堂姐的院子卻是不能占的。真要我說,大堂姐的院子那是留給洐哥兒的。”洐哥兒便是劉洐,大房的嫡子。


    “洐哥兒還小著呢,不必發急。”大太太雖說是這麽說這的,但劉冬兒卻不敢直接應了。


    “大伯母說笑了,這讓誰挪都不能讓洐哥兒挪了。實在,我們幾個院子都是不錯的,再不可能,讓妹兒挪了也不能礙著洐哥兒。”劉冬兒口中的妹兒自然是指劉滿兒了。實在,在大房到來之前,劉滿兒住的院子跟劉冬兒是真的一般的,乃至於在一些生活方麵,劉滿兒的待遇比劉冬兒還要好。


    這也是借了其時劉家生齒不茂盛的好處了。按理說,劉家除了尊長們住的院子外,最女人的便要數大堂姐出嫁前的院子了。其次便是劉冬兒和劉滿兒的院子。隻是後來,由於大房有四個庶女在,大太太又一貫看不去庶出的後代,便把大房的四個庶女跟劉滿兒放到了一起。


    一個院子住了大房二房一共五個庶出小姐,這才有些看著不如劉冬兒的院子了。


    便像大太太說的那樣,等以後幾個嫡出小姐少爺長大了,這院子必定得重新分一分。劉家宅子倒是夠大,隻是這宅子中好多院落都是好久未曾住人的,地位清靜也便罷了,乃至於好些個院舍都是好久未曾修繕的。便例如說,碧兒帶著庶子劉祥居住的小院落。


    由於嫡出的幾位年紀相差得也打,倒是不必過度的頭疼。照劉冬兒的心思,等過兩年她出了門子,她的院子便可以讓給睿哥兒了。而劉滿兒必定是隻比她晚一步出門子的,她院子也可以挪出來給蕾兒。至於大房的四個年紀不大的庶女……


    嗬嗬,劉冬兒才不會關心她們要住何處,此時劉產業家做主的人是大太太,總不會讓她們沒地方住的。


    至於大太太所出的劉洐,自然是住到大堂姐的院子裏,那邊才是小輩兒們住的院子中,最女人的一個。


    大太太略略思索了一陣,也便清楚了劉冬兒話裏的意義。便跟劉冬兒想的那樣,她壓根便不在乎大房的四個庶女挪了院子有多不利便,她想的是,劉家多的是空置的院子,修理修理,直接搬過去便是了。倒是自己名下有一個庶子,有些不好辦了。


    雖說,大太太更心疼自己親生的嫡子,那庶子跟開頭四個庶女差別,那也是她當成心肝法寶兒寵著養大的。須臾間,有了自己親生的嫡子,大太太自然對庶子沒了心思。但也不能直接無視了,究竟這庶子和庶女還是有很大的不一樣的。


    轉刹時想了許多,可眼下這些個事兒都不算是很主要的,不管是嫡子還是庶子劉滿兒,年齡都還小著呢。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替大女兒找幾個副手,起碼也要幫著鞏固一下丈夫的痛愛。


    大太太苦笑地搖了搖頭,這便是高嫁女的煩惱啊!如果是當初丈夫肯聽自己一句勸,將女兒許配給韓家大少爺,那麽眼下法寶女兒應該還在家裏歡歡喜喜地備嫁吧?既不必擔憂她遙遠過得不好,也不必憂愁丈夫不愛重她,更不必搜索枯腸挑著陪嫁的婢女,費盡心機的固寵。


    隻是,這世上什麽東西都有,偏巧卻沒有後悔藥賣。哪怕大太太此時已經曉得了郭家哥兒並非良配,但事實擺在眼前,她卻不得不妥協。


    有什麽比當丈母娘的,被迫給女婿挑選通房婢女來得更憋屈的呢?希望女兒曉得了這件事,不要責怪她,否則她這內心便更難受了。


    “交托下去,讓管家派人多找找人牙子。也不限官牙子了,要有吉人兒,便算是私牙子也無所謂了。”


    這邊,大太太正在滿城的找人牙子尋那些個適用當通房婢女的吉人兒。不想,那邊客房裏,郭家哥兒早便按耐不住了。險些是每隔幾天便來催一次,適才他還挑人,非要把娃娃送過去。自然,大太太是不能答應的。


    這會兒,她早已看清楚了,不說娃娃是劉張氏給劉冬兒籌辦的陪嫁婢女,單單是說這娃娃是劉冬兒的人,便沒辦法送過去。這誰是誰的人,不是一張嘴能說了算的,有些事兒縱使一首先拋清楚了幹係,但到了最後必定是要露餡的。大太太是覺得女兒以後的路生怕很難走,雖說,家裏麵也是會為了她思量的,但既然出路最渺茫,便更沒有須要獲咎旁人的。


    此時看著,好像劉冬兒也便那樣,訂的婚事也是不如自己女兒的。但大太太卻是覺得,人家不管怎麽樣將來也是嫡妻,再說了韓家一門才學還是有的,說禁止韓家大少爺已經還能平步青雲呢!這麽一來,大太太更是不想跟劉冬兒反目了。這如果是強行把娃娃送到郭家哥兒的身邊,一來是跟劉冬兒真的撕破了臉,二來女兒尚未必承情!


    說起來,大太太也是很衝突的,她婚事還是很不錯的。便使剛嫁入劉家的時候,跟老太太有些衝突,但不管怎麽樣,丈夫始終是站在自己這一麵的。及至後來他們到了外埠,雖說一首先生活是有點兒艱辛了,但總的來說日子卻是很和睦的。


    大太太有個遺憾,便是未能生下一個嫡子。現此時,這個遺憾也沒有了,她這平生也算的上是過得很美滿的了。哪怕丈夫已經是有過通房小妾,但那也是為了子嗣思量,並不是丈夫花心。


    為什麽輪到了女兒,事兒便造成了那樣呢?如果說得知女兒從嫡妻造成了平妻後,大太太還抱著一絲絲的希望。想的是,究竟女兒優秀的門,何況那郭家哥兒也不是自願娶的那高門貴女,再加上郭家究竟對女兒有那麽些羞愧,想來日子也不會差到何處去的。


    但隨著對郭家哥兒愈加得了解,大太太那一顆心是直接沉了下去。在媳婦的娘家都豪恣成這個模樣,更妄論是在郭家了。真是不曉得,已經是被自己捧在手內心寵著長大的女兒是怎麽熬日子的。


    不管大太太內心有多少苦楚,這日子卻仍然是要過的。聽著客房那邊一聲聲地催促,大太太也隻能加速動作,讓人牙子接續地把小女士領過來相看。究竟,還是讓她挑了兩個出來,雖說也不是那麽得完善,但郭家哥兒那邊實在是等不住了,大太太也隻好咬牙把人先送過去了。


    罷了,大不了耐下性質再好好挑兩個,想來以郭家哥兒的性質,兩三個月的新鮮勁兒一過,也便沒啥了。


    隻是,大太太萬萬沒有想到,這郭家哥兒的新鮮勁兒還沒過,郭家的人已經到了,同時一塊兒過來的有大太太日思夜想的大堂姐。


    郭家的人到的那一天,便好是個大雨天,傾盆大雨便這麽落著,是白晝,險些連天色都看不清楚了。便在這時,門房來報,說是郭家的人到了。不管大太太關於郭家有多少不滿,這姻親姻親,大太太隻能起了身去老太太的院子裏等候,由於郭家的人一到訪必定是先去老太太那邊的。


    劉冬兒這邊也得了信息,隻是她沒讓人報告劉張氏,而是帶著娃娃和小綠穿著蓑衣一道去了老太太那邊。


    這雨可真大呢!


    隻是從院子裏倒老太太的院子,擱在通常裏也是幾步路的工夫,今個兒卻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很久。結果了老太太那邊,身上的衣服又濕透了,哪怕是有蓑衣也沒什麽用。這時,郭家的人尚未到,老太太看著略顯狼狽的劉冬兒都快心疼死了。一疊聲地交托趕緊去換身衣裳,又低聲訴苦了兩句郭家。


    大太太默不作聲地坐在下首,看臉上的表情卻不是最好。自然,她不是在跟老太太慪氣,這郭家的行事風格的確是不地道了一些。哪怕是擔憂大少爺,也不能挑這種時候上門吧?但凡郭家的人懂些禮數,也應該先找家堆棧住下來。等雨停了,再修理一下,備份禮品才氣上門呢!


    幸虧其時保媒的人還說什麽,郭家是大世族,極為守禮的百年世家。哼,敢情百年世家都是這麽一個德行呢?


    當郭家的人真的到來時,大太太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嘭!”


    劉冬兒從老太太房裏閃身出來時,便好看到大太太手上的茶盞打翻在地,還冒著熱氣的茶水四散飛濺,有好些還倒在了大太太的手背上,眨眼間,手背上便紅了一大片。


    隻是,縱使如此,大太太也沒有迴過神來,隻是兩眼發直地看著門口。


    劉冬兒這才察覺了站立在門口的那人。那人已經脫了蓑衣,身上還是有好幾處濕透了,略顯單薄的衣裳貼著身子,看上去顯得身子極為瘦弱。再看那人的臉上,好幾縷濕潤的發絲牢牢地貼在額上,臉上險些沒有什麽肉,下巴也是尖尖的,看上去倒比天天好吃好喝的郭家哥兒更像是一個患者。


    而那人,便是大堂姐。


    “姐姐……”喃喃地喊了出來,劉冬兒實在也是很接續定的。大堂姐出嫁的時候,個子要比此時矮上許多,整體看上去也是很圓潤的。不說,臉頰上都是肉,她出嫁的時候也才十三歲,看上去像個孩子多過於像個婦人。而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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