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地府使者...我是陰界典獄者。”


    “陰間典獄者?我就說你不是普通人了。”


    唐四夕無語地悶笑了聲,“陰司都這麽閑了嗎,來人間網聊。”


    “呸,侮辱誰啊,我都說是因為公務了。”


    洛璃說話不敢大聲,音調降了十八度,像個小貓似的縮著,邊縮邊看藍望濘的臉色。


    藍望濘麵不改色,故作神探樣兒摸了摸下巴,略微思考了一陣,


    “公務啊?典獄者是管刑犯的,也就是說你手下的某個犯人跑了是吧?”


    小丫頭急忙點頭,“嗯嗯,幾年前抓了個鬼,一時沒看住跑了,等發現也四五年了。怕主神怪罪,我就跑出來尋人了...你不要告訴我們主神啊。”


    “...為了告個小狀下地獄去?成本也太高了吧。”唐四夕吐槽。


    話說到這兒,反應再慢的也反應過來了,怪不得費死費活的要找李爍,兜兜轉轉原來是這個意思。


    “所以,洛璃,你的意思是,李爍是你要找的鬼?”


    “是。”


    “他是什麽鬼?”


    “倀鬼。”


    唐四夕摸了摸下巴,也學著做思考狀,和藍望濘兩個人一起望天思考,照鏡子一樣。


    唐四夕:“我以為倀鬼是鬼王那邊管呢,合著是陰界管的。”


    藍望濘:“業務重疊了,鬼域收納四處遊蕩的無主魂體,凡是不進入陰界係統的,不入轉生的,不論生前怎麽死的都可以進入鬼域。”


    唐四夕:“那鬼域豈不是亂七八糟的?”


    藍望濘:“不會,生前沾過血案的是一定要被緝拿進陰界的,該判罪判罪,該服刑服刑,該投胎投胎,一個都跑不了。鬼域說是能進,但是需要考核,混進來不要緊,但凡查出來的全部灰飛煙滅,所以鬼域也算得上清肅。”


    唐四夕自己琢磨一番,頓了幾秒才意識到不對勁。


    要說這話是洛璃說的還不要緊,偏偏是從藍望濘嘴裏說出來的。


    他為什麽這麽了解陰界和鬼界啊...


    不過眼前還有正經事要辦,也懶得理其他的雜事兒,唐四夕繼續問洛璃,


    “你們典獄者抓一個魂體不是輕而易舉的嗎?倀鬼一定和正常人不同吧?”


    洛璃點頭,“的確,人和鬼不是同一種物質,人死魂滅,肉身就會發生變化,陰極而取陽。但這世上有兩種魂體死後肉身不滅,一個是天生半鬼者,一個,就是倀鬼。


    人為虎食,化為倀鬼,在凡間惡,與人無異。他混在人群中,實在難找見。”


    “那你至少應該知道他長什麽樣子吧?”


    洛璃沉默片刻,表情實在為難,她撅著小嘴碎碎念,一臉無辜,


    “我又不止管他一個...”


    唐四夕搖頭歎氣,得,看這樣子是不知道長什麽樣子了。


    “那總得有點標記吧?”


    洛璃的眼睛瞪得賊亮,興奮地狂點頭,伸了兩隻手掌出來,


    “印記業務方麵我是沒出過差錯的,凡是倀鬼都被齒鬼印章截掉了小拇指,男在左女在右。”


    齒鬼印章唐四夕曾聽聞,印章是陽文印,拳頭大小,與人間市麵流通的區別不大。


    隻是印麵並非海綿等物,而是一張活生生的嘴,有唇瓣,有齒舌,閉口時顯印上字,張口時露牙齒。


    它們會咬掉倀鬼的小手指以便於標識和管理,會說話,是個話癆,平時愛罵街,罵那些嘎掉之前不洗手的家夥。


    “也就是說,沒有小拇指的,可能就是倀鬼?”


    “是,盡管有誤判的可能,無論男女,多留一個心眼總是好的。”


    唐四夕微微驚詫,“倀鬼有可能是女的?你是說李爍有可能是女的?”


    洛璃篤定地繼續點頭,“對,我從沒說他是男的。我這邊說完了,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好像不知不覺地,開始合作了。


    唐四夕歎了一聲,身子乏了,找了塊石頭慵懶地坐著。


    午時正好,將所有的事情說給洛璃聽。


    那些惡臭的事情是不能掩著的,時間越久,腐爛就會越厲害,受汙染的地方擴大,最終無人可獨善其身。


    水泥地上橫七豎八倒滿了人,田有亮最先醒來,暈暈乎乎的抬起臉,嘴裏發出迷糊的囈語。


    視野還沒看清楚,後領子被唐四夕提了起來。


    唐四夕嘴裏叼了支煙,眼神複雜冷凝,與田有亮正對著臉。


    餘火點點的煙頭上,一縷白煙緩升,進入田有亮的鼻孔裏,嗆的咳嗽一聲,這一嗆徹底醒了。


    自知不是對手,慫得趕緊求饒,


    “大哥,你是大哥,別打我了,你想知道什麽你就說,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唐四夕指著地上的人,“這些都是你那個群裏的人是吧?”


    田有亮畏畏縮縮,“有的是,有的不是,有時候會一起打台球唱k,混著混著就認識了。”


    “李爍,你們的爍哥,能不能聯係到?”


    “聯係不到的,李爍隻活躍在網絡上,很神秘,除了線上聊天不會留任何聯係方式,而且從不在線下見麵,沒人見過他的真容。”


    唐四夕撿了地上的刀,抵在田有亮的臉上,


    “就沒有他一點信息?”


    威逼之下,田有亮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生怕挨刀子跪著快哭了。


    “真的沒有,我真的沒騙你,他很警覺,交易以外的事情絕口不提,哦對了...”


    想起些什麽,田有亮急忙掏口袋,左左右右搜尋一圈無辜地看著唐四夕,


    “大哥,手機給我...”


    手機扔了過去,田有亮找到了東西,把屏幕呈給唐四夕看。


    “有一次聊天,李爍誤發給我一份文件,因為過了時長沒法撤迴了,你看這個對你有用嗎?”


    唐四夕瞥了一眼,下一秒眼睛瞪得賊亮,那是一份普通的word文檔,文檔的名字——


    《三月份素描課堂筆記》


    李爍,素描?


    好在文檔沒過期,唐四夕立刻點進去,第一頁,是藝術係美術類學期課表。


    濱海城能學美術的高校並不多,唐四夕一抬眼,目光落在日暮之下,龐大的海洋大學美到發光。


    這個狗貨,是個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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