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這就是他們那幾次行動的賬目清單。你看一下,能找出什麽不?”李堯把u盤遞給了李誌。


    “你小子可以啊!昨天剛說讓你多留點意,今天就把賬目表給弄來了。做的不錯!”李誌驚喜的誇了李堯一句後,伸手接過u盤,插到自己的電腦上。


    “咳,這有什麽啊,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李堯大言不慚的說道。


    “嗯……表麵上看,所有數據都嚴絲合縫,沒有一點兒問題……”李誌一邊看,一邊流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沒錯,這絕對是本假賬。這樣,你馬上迴去多找幾個參加過這些行動的警員,悄悄核對一下他們真實的抓捕人數。我這邊也打電話問一下林聚賢那邊,那幾天到底被抓了多少人。我懷疑這裏麵肯定有,沒有登記在案的。”


    “我看就沒這個必要了吧,直接問問石康不就行了?他那邊不是和省廳財務處的人很熟嘛?”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這個賬目肯定和李好遞交上去的東西是一樣的!”李誌沒好氣的瞪了李堯一眼,“隻有從源頭查起,才最有可能查到問題。你啊你,遇事多動動腦子!”


    “哦,知道了。”


    ……


    “李所,有件事情需要向您匯報一下。”李好剛坐下,孟俊傑的腦袋就湊了上來。


    “什麽事?”


    “這是7年前的一個案宗。您先看一下。”說著,孟俊傑就拿出一個檔案袋遞了過來。


    案情很簡單,原名河鎮屠宰場工人譚磊,因在一次打麻將時,和同事張強發生了口角,被他當眾掌摑了一個耳光。於是,惱羞成怒的譚磊,馬上就和張強扭打在了一起。兩人被眾人拉開後,譚磊還不依不饒的揚言,要把張強挫骨揚灰。結果,第二天,張強果然沒有來廠裏上班,車間的同事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就馬上報了警。


    警察進入到張強的家裏查看時,發現地上有一攤已經幹涸的鮮血,屋子裏也有明顯的打鬥跡象。聯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警方馬上傳訊了譚磊。


    譚磊到了派出所後,先是矢口否認自己和這件事有關,甚至在審訊室裏破口大罵。但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麽,又承認了是自己殺害了張強,並且把他的屍體扔進了名河裏。最終,譚磊被判死緩,後因在獄中一直表現良好,就被轉為了無期,5年後,又一次減刑,改判為有期徒刑25年。


    “為什麽沒有血跡的檢驗報告?拋屍地點確認了沒有?作案工具是什麽?有沒有其他人證?”李好看完案宗後,馬上發現了一大堆的疑點,“什麽都沒有落實,就這樣草率的結案了?這個案子當初是誰負責的?”


    “前名河鎮派出所所長塗若飛,現在是金州市公安局的副局長,主管刑偵。”


    如此不負責任的人,竟然還能當上副局長?李好著實有些無語了,他合上案宗,“那你現在把這個拿出來,又是什麽意思?”


    “您再看看這個,這是我們巡警大隊,昨晚在經開區長途汽車站附近執行任務時,抓獲的一名小偷。”孟俊傑又遞給李好一份審訊記錄。


    “劉鵬,曾用名張強,7年前為名河鎮屠宰場工人……”李好倒吸一口涼氣,這當然不是死人又複活了,“這個張強現在在哪裏?”


    “縣拘留所。”


    “走,去和他聊聊。”


    ……


    根據張強自己的供述,當日,他被社會閑散人員米某追-債,兩人在自己家中發生了爭吵和肢體衝突,在搶奪米某手中的匕首時,自己不慎將他捅傷,米某應聲而倒。當時,自己嚇壞了,誤以為殺了人,就連夜逃到了古都省的一個小城市,隱姓埋名好幾年。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知道米某並沒有死,傷口也不嚴重,甚至都沒有去醫院包紮,醒來後就自行離去了。所以,去年他又重新迴到了雙山,做些扒竊偷盜的活,維持生計。


    如此一來,當年的案情就真相大白了——


    塗若飛因為當時麵臨著可能會升職的機會,刻意追求那段時間的破案率。事情發生後,不知道動用了什麽手段,直接說服了譚磊,所以,沒有經過任何調查就草草結案了。


    ……


    馬上提審譚磊。”


    “是!”


    ……


    隴州省第二人民監獄,提審室。


    “譚磊,7年前,你是怎麽殺害張強的?”孟俊傑一上來就直接質問道。


    譚磊麻木的眼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波瀾。他像是背課文似的,語氣一成不變,“當時,我先騙取了張強的信任,然後趁其不備,從後麵用刀子捅了他一刀。然後趁天還沒有亮的時候,把他的屍體扔進名河裏。”


    “完了?”


    “完了。”


    孟俊傑和李好對視了一眼,故意補充了一句,“我們已經了解到,地上的那攤血並不是張強的,你是不是還殺了其他人?”


    “不!”譚磊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我沒有!”


    “我們是來幫你的。希望你能對我們實話實說!”李好耐心的勸解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譚磊的眼中,閃過一絲掙紮,有不甘,有憤怒,不過,馬上又化成了死心和無奈。最終,他頹廢的歎了口氣,“唉……警官同誌,不要在玩我了!如果沒別的事情,我要迴去做工了。”說著就站了起來,佝僂著身子,腳步蹣跚的往門口走去。


    李好盯著譚磊的背影,聲音不大不小的說了句,“譚磊,我們找到張強了!”


    “什麽?你說什麽?”譚磊猛地轉過身來,幾步就衝到阻隔欄處。雙手用力的抓住欄杆,歇斯底裏的朝著兩人嘶吼著,“是真的嗎?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譚磊!坐下!你要幹什麽?”門外的獄警看到提審室裏的情況,大聲的訓斥了一句後,立即開門衝了進來,“譚磊!迴到你的位置上去!”兩名獄警費力的掰開譚磊抓著欄杆的手,把他重新按到了椅子上,不過這一次,給他拷上了手銬。


    “警官,警官!”譚磊強忍著內心的激動,語無倫次的說道,“您說的都是真的嗎?是真的嗎?張強是真的嗎?”


    望著滿眼希冀的譚磊,孟俊傑鄭重的點點頭,“沒錯,我們說的都是真的!張強因為涉嫌盜竊,已經被我們暫時拘留了。”


    譚磊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眼淚瞬間就噴湧了出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竟然癱坐在椅子上痛哭流涕。孟俊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哭聲,內心異常壓抑,覺得自己胸口始終有一口氣難以平複,忍不住直接開門走了出去。他生怕自己再多待一會兒,就會窒息而死。


    “給你5分鍾時間。”李好平靜的看著這一幕,“控製一下你的情緒,我們慢慢聊。”


    ……


    從監獄出來,李好直接給閔燕打了個電話,讓她幫自己約一下孟雨。


    ……


    解惱茶樓。


    孟雨認真的看完李好給他的報告,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先說說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是,第一,在媒體上公開賠禮道歉,盡快走完賠償程序。第二,追究當時所有辦案人員的責任。”


    “可以。”孟雨思忖良久,“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既然要做,就一定要把事情做到底,千萬不能半途而廢,否則會對你的仕途造成無法預估的損害。”


    “我明白,請孟書記放心!”


    孟雨從後門走後,閔燕來到李好的桌前,“李所,這是前天剛進來的白茶,嚐嚐看。”


    李好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閔燕自顧自的衝泡起白茶來,“如果走國家賠償流程的話,市局領導就會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情,需要提前預判一下接下來的壓力……”


    “茶很香……謝謝閔姐。”


    兩人喝著茶,都沒再說話。


    ……


    “李所,有人找您,現在在4號會議室。”李好拎著早點剛進辦公樓,劉莎莎就迎了上來,看樣子應該是專門等自己的。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是塗若飛塗局長。”


    李好一愣,暗道,來的好快啊,自己的報告昨天下午才遞交上去,今早就馬上有反應了。當下,不動聲色的衝她點點頭,往三樓走去。


    “李所長,你好。我是金州市公安局副局長塗若飛。”


    “哦,您好!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李好把手裏的早點放到桌子上,順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他的這個態度,讓塗若飛有些猝不及防,當時臉就拉了下來,“有件事情,要向李所長傳達一下。”


    “請說。”


    塗若飛的眼角劇烈的跳動了幾下,他深吸了一口氣,“關於譚磊案件的那個報告,我認為十分不妥。市局昨天下午也開會研究了一下,決定內部消化就行了。第一,譚磊那邊再給他減一次刑期。第二,張強的案件馬上移交到市局刑偵支隊。”


    “有局領導簽字的書麵文件嗎?”


    “怎麽?在李所長的眼中,我塗若飛就不算是局領導嗎?”這句話說的已經很重了,“執行命令就行了!”


    “我不同意!也不會執行!”


    “你!”塗若飛猛地站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法律不容任何人踐踏!這件事情,必須要給譚磊道歉,必須要給雙山人民道歉!!”


    “你這是在玩火!”


    “我覺得,您還是先考慮一下,怎麽才能得到譚磊的諒解吧!”


    “李所長,有道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塗若飛耐著性子說,“那個譚磊我已經做通他的思想工作了,張強也很快就有人來接手,這件事情,就不麻煩你了!這是局裏開會一致決定的,不能給金州局抹黑!”


    “如果是這樣的處理結果的話,我保留向省廳申訴的權利!”


    “不識抬舉!”塗若飛直接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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