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狻猊不急不忙,猛然轉身向下壓去,另一隻腳踏住洛白衣胸脯,猛踹一腳,洛白衣踉蹌一退,青狻猊便借此機會脫身。向下墜去,雙掌拍地,翻身而起,向洛白衣貼去,臨近之時便用後肘一撞,將手臂甩開。洛白衣連吃了數招,腳步已亂,氣息不穩,跌倒在地。


    可洛白衣的性子怎能忍氣吞聲吃下如此大虧,暗自咽了口唾沫,雙爪拍地,飛身而起,向青狻猊猛撲過來,雙爪連環劈出,俯身衝下,激起煙塵氣浪。青狻猊雙腿微曲,紮穩馬步,雙掌抬起,指掌變換,氣海翻騰,內力流轉,十指間雲霧大起,緩緩自身體兩側推出,似有千鈞之力。雙臂抬起,便去接那洛白衣雙爪。


    內力對衝,洛白衣再難下壓一寸,麵色猙獰,咬緊牙關,想必是十分吃力。那青狻猊卻不慌不忙,顯得輕鬆,雙臂緩緩推平,那洛白衣也一寸一分被逼後退,終是內力虧竭,洛白衣噴出一口鮮血便向後跌去。青狻猊見狀,平地躍起,一掌收迴胸前化為鐵拳,又一掌拍出,緊隨著又是一拳,雲波瀚海,勁氣翻騰,隻是三兩拳打在那洛白衣胸口,催動肝腸,洛白衣隻覺五髒六腑若遭刀剜劍刺,喉頭一腥,又湧出一口血來。那翻雲覆雨手還未打完,洛白衣已然跌落在地,昏死過去。青狻猊也向後翻去,轉身落地,拍了拍衣衫上的煙塵。


    見洛白衣已然不省人事,便走到他身邊,俯下身來,在他身上衣衫之中摸索尋找著,果然找到了那十鬼堂的森羅令牌。這令牌乃是十鬼堂弟子隨身攜帶,用於弟子之間辨別身份,洛白衣當然也隨身佩帶。如今得了令牌,青狻猊也完成了任務,便走出那地牢,不想天已微亮,不敢稍待,就要去找那應無疾複命。


    來到內堂見空無一人,便又快馬趕迴王府。來到府前便問王府守衛:“王爺可曾迴府?”侍衛答道:“確已迴府,正在房中歇息。”青狻猊快步走入王府,就往寢宮走去。寢宮侍衛見青狻猊到來便說道:“王爺正在等你。”青狻猊進入寢宮,見應無疾果然坐在木案之後,便取出那令牌,高舉過頭頂,下跪說道:“屬下已然取到十鬼堂的森羅令牌。”


    應無疾將早已準備好的書信取出,交予青狻猊說道:“你再將這封信秘密交予遊晉文,他見此信,必然知曉本王的計策,便會依計行事。你再派一機敏可靠的心腹之人,持此令牌和寶劍,冒充那十鬼堂弟子,配合遊晉文,將那楚雲山的怒火引向十鬼堂,如此一來,我計可成。”說罷,應無疾手臂一揮,那身旁侍衛便去來一把寶劍,交予青狻猊。


    青狻猊將長劍攥在手中,細細端詳一番,便仰頭說道:“這是那楚輕安的佩劍!”


    “不錯。”應無疾撫恤笑道,“若是讓楚雲山知道自己的女兒還沒有死,卻落在了十鬼堂手中,是何感想?”


    青狻猊稍作思索,便恍然大悟,連連說道:“王爺神機妙算,神鬼莫測!屬下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應無疾並不吃他這一套奉承之詞,隻是說道:“速去辦事。”青狻猊便走出王府,按照應無疾的安排去往各處打點。


    那青狻猊心腹之人便化妝扮作江湖人模樣,藏了令牌,提著折雪劍,快馬前往一葉劍門。已然過去五日,那假扮之人已然到了一葉劍門叢劍山下。飛鴿傳書自然快些,那應無疾的書信也早已送到遊晉文手中。遊晉文打開書信,心內大喜:“輕安還沒有死!太好了,太好了!”欣喜之餘,又看到那應無疾所托付之事,近日連連收到書信,像他這等精明之人早已知曉應無疾的心思和計策,便依計行事,算著時日,那假扮十鬼堂之人也該到了。


    果不其然,那正在山下的江湖人便要闖上山門,卻被看守山門的弟子攔下:“尊駕何人,報上名來!竟敢擅闖我一葉劍門山門!”江湖人聞言笑道:“甚麽一葉劍門,老子還不放在眼裏。”守門弟子聞言怒目斥責道:“大膽狂徒,竟然出言不遜,辱我師門!”說罷,便拔劍去刺。江湖人縱身閃過,隨即也拔劍劈砍。


    八名弟子將其團團圍住,困在劍陣之中。江湖人手持折雪劍,卻能堪堪應付,八人竟奈他不得,又被他刺傷數人,一時膠著,難以分出勝負。遊晉文正欲下山,正撞上此幕,見那江湖人手持折雪劍,心裏想道:“此人定是王爺所派之人!”便飛身而起,一腳踢去,正踢中那人額頭,將其踢翻在地。遊晉文輕身落下,踩住那人小腹,將他手中長劍奪迴,細細端詳一番說道:“果然是輕安的折雪劍!”


    遊晉文轉身對那些弟子說道:“你們受了傷的權且先去治傷,其餘人給我將其綁了,交予師父發落。山門自有人會看守。”說罷,便提著折雪劍向大殿走去。四名弟子將這江湖人用繩索捆住了雙手,押上了大殿。


    楚雲山正獨自坐在那大殿上,空空的看著那供桌上楚輕安的靈位。這些時日以來,楚雲山仍沉浸在喪女之痛中,每逢想起便痛的肝腸寸斷,老淚縱橫,不知不覺添了不少皺紋白發,蒼老了許多。也漸漸無力處理門派中的大小事務,隻得交由遊晉文管理,更無心關乎甚麽江湖威望和玉佛了。遊晉文走上大殿來躬身抱拳道:“徒兒參見師父!”楚雲山聞言抬頭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說道:“啊,是晉文呐。這些時日多勞你處理門中事務,你辛苦了。”遊晉文起身說道:“能為師父分擔,是徒兒的榮幸,不敢言辛苦。倒是師父......”


    “今日上殿,所為何事啊......”楚雲山說道。


    遊晉文說道:“乃是想師父道一件喜事。”


    楚雲山冷笑道:“如今安兒先我而去,白發人送黑發人,又有何喜事可言?”


    遊晉文亮出那折雪劍說道:“師父請看此劍!”楚雲山聞言抬頭去看,細看一陣,雙眼瞪圓,又驚又喜,忙站起身來就要走下台階,險些向前栽倒。遊晉文趕忙上前將他扶住,又把折雪劍交到楚雲山手中。此劍乃是楚雲山親手贈予楚輕安,他又怎會不認得,隻是一時難以相信。楚雲山將劍捧在雙手之中,仔細端詳,摩挲著,口中連連說道:“不錯,是折雪劍,是折雪劍呐!這正是安兒的折雪劍呐!”楚雲山渾濁的雙眼終於放出光來,發黃的臉色也好了許多,轉身用手把住遊晉文的手腕說道,“晉文,安兒一貫隨身佩帶此劍,你又是從何處得來?快,快告知為師!難道安兒她......”


    遊晉文也笑著說道:“師父,師妹她很可能還活著!”說罷,轉過身去,對殿下喊道,“帶上來!”話音剛落,那四名弟子便將江湖人押上大殿跪下。楚雲山問道:“此是何人?”


    “徒弟正是從此人手中奪迴輕安的佩劍!”說罷,遊晉文便走到大殿中央,拔出長劍抵在那江湖人的脖頸上怒斥道,“說!你到底是甚麽人!我師妹的佩劍怎會在你手上!若是不快快如實招來,少時定教你變成一堆碎肉!”


    那人聞言冷笑道:“就憑你們也想知道爺爺名號?呸!”


    遊晉文大怒,後退半步,一腳揣在那人臉上。那人嘴角留下一行鮮血來,又啐了一口唾沫說道:“遊晉文,你就是遊晉文罷。果然是個隻會欺軟怕硬的無能之輩,竟然連自己的師妹都保護不了,真是可笑,哈哈哈。”說罷,那人仰天大笑起來。遊晉文雙眼瞪圓,怒發衝冠,又連扇了他數個耳光,長劍停在他喉頭上逼問道:“你休要逞口舌之快,若是再敢出言不遜,我就將你舌頭割下!說!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師妹的下落,我師妹楚輕安是不是在你手上!”


    那人將臉橫過,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說道:“要殺便殺,何須多言!被你們拿住,是老子命中劫難,怨不得他人。”


    遊晉文還未說話,楚雲山卻說道:“倒是個有血性之人。”


    遊晉文又說道:“師父,雖是個有脊梁之人,但為了輕安,我們也不得不下狠手了!”見楚雲山點頭默認,遊晉文又轉過頭在江湖人耳邊小聲說道:“小子,你怕死,我也不會讓你輕易的就這麽死了,未免太痛快了些。”


    那人麵色稍有動容,趕忙問道:“你想做甚?”


    “若你還不肯說,我便將你的雙眼挖出,鼻子割去,舌頭斬斷,雙耳削平,再將你渾身皮肉一刀一刀割開,直到你疼痛萬分,血液流幹方止。”江湖人聞言,心中驚恐,兩股戰戰,不覺下身流出黃湯。遊晉文見了笑道:“方才還桀驁不馴,如今又怎麽如此驚慌?我再來問你!我師妹楚輕安,是否在你們手上!”


    楚雲山一揮手,四名弟子撤去,那江湖人便癱坐在地,歎一口氣,又揚著頭說道:“便是在我等手上,你們又能奈我何!哼哼,若是時辰一到,蕭堂主還不見我迴去,那楚輕安便要陪我一同上黃泉路了!”


    楚雲山與遊晉文聞此言皆大吃一驚,遊晉文扯住那人衣襟,將他提將起來質問道:“你方才說甚麽!蕭堂主?可是那十鬼堂堂主,蕭無痕?”那人答道:“正是!若爾登怕了,就該速速放我歸去!否則蕭堂主定會率領全堂弟子,踏平你一葉劍門,叫爾等雞犬不留!”


    遊晉文叱道:“如此大的口氣!好生狂妄!任你十鬼堂有膽便來,我一葉劍門乃是名門正派,豈會怕你們這些烏合之眾,江湖宵小!便是那蕭無痕親自前來,也定叫他有來無迴!”說罷,便將其扔在一旁。


    楚雲山卻猶豫起來,坐迴椅子上,撫須徐徐說道:“安兒明明墜落萬丈懸崖,又怎會落到十鬼堂手中?況且那蕭無痕也算個坦誠之人,十鬼堂雖然曾今作惡多端,但早已悔改,肅清門派,又怎會做出這有違道義之事?實不可信。你果真是十鬼堂的人麽,有何憑證?”


    江湖人聞言並不說話,遊晉文便在他身上摸索尋找。那人下意識的捂住胸口處,卻被遊晉文察覺,將他手掰開,從他懷中摸出一塊令牌,上前交給楚雲山。楚雲山將令牌拿在手中,心中怒火燃起,手掌也抓的越來越緊。遊晉文在一旁煽風點火道:“師父,知人知麵難知心,若再不問出輕安的下落,恐怕有失啊!”


    “果然是十鬼堂的森羅令!”楚雲山眼中閃動火光,握住令牌的手緊緊一握,內力乍現,便將那令牌捏的粉碎,那粉末便隨風而去。楚雲山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來低吼道:“你們是如何綁架的安兒,還不速速招來!”


    遊晉文便用劍指著那人再三恐嚇,江湖人便迴答道:“玉佛大會之後,我家刀雪客大哥心有不甘。雖明知那玉佛被奪走,但心想一葉劍門絕不會就此罷休,定然會千方百計找迴玉佛。於是刀雪客大哥在山下與我等約好,叫我們先行迴去。他獨自上山,去見那楚輕安。刀雪客大哥他早早就騙到了那楚輕安的感情,便想借此機會,假意入贅一葉劍門。哪怕是不能成親,先得到了一葉劍門大小姐的感情,何愁得不到那玉佛。誰知後來便傳出他二人在一葉劍門雙雙墜崖的消息來。那懸崖瀑布必然連著海域,我家蕭堂主便率眾出海,妄圖在茫茫大海之中,尋迴二人。天公作美,我等才在汪洋之上救迴刀雪客大哥,又救上那楚輕安。我等不可錯過如此機會,便想以楚輕安為人質,逼迫你們尋迴玉佛,交給我十鬼堂,有此,有此折雪劍為證。”那人說完,便垂下頭去。


    楚雲山顫抖起來,已然怒發衝冠,穿著粗氣,猛然拔出那折雪劍,轉身將椅子砍做兩段。遊晉文在一旁說道:“徒兒早看出那刀雪客並非真心愛慕輕安,心懷不軌,必是有所圖謀。如今果然應驗!奈何輕安不曉人情世故,太過單純,才會著了他的道,落得今日的下場。”


    “十鬼堂...刀雪客...我楚雲山今日對此斷椅立誓,若是不叫你們付出代價,老夫便枉活這一生!”說罷,便怒氣衝衝的走下了大殿。


    遊晉文看了看那化作一堆碎木料的椅子,又看了看那香燭靈台和楚輕安的靈位,轉頭對四名弟子說道:“你們將這些東西都撤了罷。”那四名弟子便依命行事,其中一弟子說道:“太好了,楚師姐她沒事。”又一人搭茬道:“都被人捉去了,還能叫沒事呐?”


    “至少還活著呢。”


    “是啊,門主定會率領我們去剿滅十鬼堂,救迴楚師姐。”


    遊晉文聽了,輕聲斥責道:“多嘴!”


    四人便躬身說道:“師兄我們知錯了。”“好了,收拾好了就下去罷,休要在門中多言,否則定要重罰你們。”遊晉文說道。


    “是。”四人將靈堂的諸多擺設一並撤去,轉身一齊出了大殿。


    遊晉文收起長劍,便要轉身下殿,卻被人喊住。“遊師兄,果然演的一番好戲碼,不愧是王爺的心腹啊。”那假扮十鬼堂弟子的江湖人緩緩站起身來。遊晉文轉身看著他說道:“你也不錯,王爺身邊不養無用之輩。都是為王爺做事,我便放你一馬。你已然完成了王爺的囑托,還是早些下山複命去罷。”說罷又要走開。


    那人不知好歹拽住遊晉文,遊晉文麵露不悅:“還有何事?”


    “遊師兄方才如此威武,何等風光,叫我心驚膽戰,又出此洋相,難道不該給些許補償作為下山的盤纏麽?不然萬一我口風不嚴,泄露出去,那遊師兄恐怕也......”那人一臉奸笑,指頭聚在一處摩挲,原來是想敲詐些好處。


    遊晉文冷笑一聲說道:“你想要些銀兩?我給你便是。”


    江湖人聞言大笑道:“遊師兄果然是個爽利之人,如今我迴了東陵府,定會在王爺麵前替遊師兄美言幾句。”


    遊晉文笑道:“那我該要謝謝你了!”說罷,左手拇指在那擋手上輕輕一推,長劍出鞘,迴旋入手,反持在右手掌中,反手持劍,一劍刺中那人小腹。那人的笑容僵在臉上,遊晉文拔出寶劍,那江湖人的腹中便噴出鮮血來,身子一軟,便倒地死去。遊晉文拭去劍身鮮血,收劍入鞘,冷笑著走下了大殿。


    下了大殿,遊晉文便直奔內堂,楚雲山果然坐在此處。遊晉文上前說道:“師父,此時萬不可耽擱。方才徒兒一時心急,便殺了那十鬼堂的賊人。如今他已然不能迴去,十鬼堂眾人必然會加害輕安,師父還是該早做決斷,前去廬安府救迴師妹。”


    楚雲山猛然站起身來,雙眼看向門外,暗自握緊了拳頭,徐徐說道:“召集門中弟子三百人,準備行李幹糧,今日未時出發,晝夜不停,奔赴廬安府,剿滅十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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