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宸,小宣是你妹妹,你們這樣的感情是沒有結果的,聽媽媽的話,放棄吧,你也不想小萱傷心吧,現在她已經失憶了,如果讓她知道他的哥哥一直愛著她,你要叫她什麽接受。”


    “我想見她。”徐亦宸虛弱的打斷齊芮的話,緊閉的眼睛裏滾燙的淚水滾了下來,“我答應你,會好好壓製住,永遠都不會給她知道,但是想叫我忘記,不可能。”


    “好吧,”齊芮隻能暫時妥協了,再逼下去反而適得其反,“那你就好好的吃飯養身體,不然你想用這個樣子去見她,給她的第一印象會怎麽樣。”


    “嗬嗬,第一印象嗎?無所謂了,你不是希望我們離得遠遠的嗎,也許越壞你越高興吧,不用做太多了,我現在就要去。”徐亦宸嘲諷的低笑,他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也能猜得出小宣失憶的事情有可能是母親做的手腳,這些天來對於小萱的失憶,她沒有任何驚訝或擔憂的情緒,有的似乎是理所當然的,雖然那情緒藏得很好,可他也在商場打滾這麽多年而且前世宮廷裏看得也夠多了,擁有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並不是那麽難,看人還是會的,這就是母親愛的手段嗎?很好笑,他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真的會給小宣帶來危險。


    聽到他話中的嘲笑,齊芮怒火馬上高升,“你這是什麽態度,是在怪我嗎?難道我這樣也有錯,還是任由著你們繼續下去,糟人唾罵嘲笑?”


    “沒有,我隻是想說,其實小宣很無辜,因為她什麽都不知道,一直以來,我在她眼裏就隻是一個哥哥,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是這樣,可能連下輩子都是這樣,除了這個沒有別的了,連朋友都算不起。”嗬嗬,母親,你以為小宣是被我的感情逼成這樣的,你以為抹殺掉她所有的記憶就可以,其實沒什麽用處,一切還是迴到原點而已,隻是你讓我多了一份恨意而已,讓我對小宣的愛更深刻而已,我親愛的母親。


    聽到徐亦宸的話,齊芮臉色煞白,但還是壓下來,站了起來,看也不看徐亦宸,“先吃飯,明天就去美國看她,不然免談。”話說完人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徐亦宸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外麵無星無月的天空,再次想起了那花園裏奔走的女孩,那個一直不斷纏著他彈琴的女孩,那個總是偷偷跑出來看他的女孩,也因為有她的存在,冰冷的心才得到一點溫暖,也因為有她的存在,冰冷的宮殿才有了生機,可是隨著她的長大,那份不正常的愛也慢慢的膨大,大到可以毀滅了他,也是因為這樣,他最後才選擇死亡,也許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躺在她懷裏,看著她驚恐的臉,很心疼,但也很高興,能看著她,能躺在她懷裏靜靜死去,本來以為這樣就可以解脫了,卻沒想到竟然重生到了另一個陌生的時空,在這個時空裏,有相愛的父母,有乖巧的妹妹,本以為會很開心,可卻不一樣,都不一樣了,想努力的把那個妹妹當成她寵愛,卻還是做不來,他的妹妹注定隻有一個,而他的感情也隻會給那個人,也是這樣,從此他封閉自己的內心,從小開始就一直用虛偽的外表來掩飾自己,對這個妹妹也從來不理,就算在看到她被綁架了也隻是默然的轉身,知道她被利用了也沒有阻止,因為她不是她,多年後在聽到她自殺的消息時也僅僅隻有愧疚,隻有點點而已。


    可是當在機場上再次看到她時,卻感覺出奇的熟悉,特別是當時那雙迷茫的眼睛,更是讓他刻骨銘心,接下來的相處,她完全變了一個樣子,不再是從前那個內心懦弱表麵卻嬌縱跋扈的女孩,更是讓他確定她的猜測,畢竟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沒有什麽不可能了,就算不是,他也要當她是,他喜歡在晚上潛進房間裏看她,那樣的感覺很熟悉,曾經他就是這樣陪著她的,而且,也是那樣他才會在夢中知道了她真的是那個人,他一生不變最愛的人,可是在他慶幸老天有眼時也詛咒了他,因為這次她還是妹妹,親妹妹,難道自己真的和她就隻有做兄妹的關係。


    不過沒關係,這次他不會再妥協,他會跟命運鬥,就算最後身敗名裂也心甘情願,這次算是真正的蘇醒了,那封閉了多年的靈魂終於舒醒了。


    自從離開了醫院,亦宣就一直呆在那個聖地,她不喜歡和陌生人碰麵,雖然那些人都說是她朋友,可是在她沒有恢複記憶前她還是無法麵對他們,即使對他們感到不討厭,特別是那兩個美麗的女孩,但是就是無法去麵對,最後隻能讓秦沐風想了一個辦法,拒絕那些人,找了個借口避到這裏,不過初次看到這裏還真的很熟悉,不但感覺熟悉,還是因為這宮殿和前世的宮殿差不多一樣。這裏也有很多奇怪的陣法,他們說這全是她弄的,她沒有懷疑,不單因為她打從心裏喜歡他們信任他們,更是因為她的身體似乎是本能的做出反應,腦子裏靈光晃過,竟然會走那些陣,完全沒有一點感覺陌生。


    日子過得還不錯,不過就隻有一點很讓她頭疼,就是這裏有一些語言她聽不懂,還好丹尼爾他們都會說中文,不然還不知道該鬧出什麽糗事來,這也是她躲避那些朋友的原因,語言不通,怎麽溝通都不行。


    “怎麽了,似乎不開心呢。”威廉輕輕的走過來,自然的把衣服搭在她肩膀上,看著此時在自己身邊的亦宣,感到很滿足,也許就這樣也不錯。


    亦宣微微搖頭,歎了口氣,伸手接下飄落下來的花朵,“沒有,隻是在想該怎麽恢複記憶。”


    輕輕的話如刺般刺進威廉的心,拉著衣服的手也頓在哪裏。


    感覺到威廉的僵硬,亦宣迴過頭,卻看到威廉清澈如水的眼睛裏盡是悲傷和痛苦,那樣的沉痛讓亦宣也痛起來,不自覺的伸出手輕輕撫著那美麗迷人的眼睛,她不要在那清澈如湖水的眼睛裏看到這樣的痛苦,那不適合他。


    威廉握住亦宣的手,帶著些許未褪去的沉痛和哀求輕輕擁住她,“宣,不要那些記憶好不好,不要再想找迴記憶的事情了,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


    亦宣不明白,按他們說曾經的感情肯定是開心的,為什麽不要,“為什麽?難道你們不介意我忘記你們了嗎?”


    “介意”丹尼爾走了出來,其他幾個也同時出來,“但我更怕那個痛苦的你,相信隻要當時看到那麽絕望痛苦的你,沒有誰會希望你恢複記憶,雖然我們不知道是什麽讓你突然那麽絕望那麽痛苦,甚至就向沒有靈魂的娃娃,痛苦的想逃避,但是那樣的痛苦我們不想你再經曆一次,我們也經受不起,這幾天已經是最痛苦的折磨了。”


    “沒錯,宣,別再去想那些記憶了,現在不是也挺好了嗎,其他的隻要慢慢適應就行了,你還是你啊,除了記憶少一點,其他都沒變,反而現在的是很好,沒有以前那麽多痛苦的記憶。”秦沐風也笑著搭腔。


    亦宣迷惑的看著他們再看看身後其他兩個人,都是一臉肯定和讚同,說不感動呐是假的,就算沒有記憶,這十四年來,除了七哥哥外,沒有任何的朋友,宮裏明爭暗鬥,到處勾心鬥角,而師傅那裏更是危機重重,隨時隨地都能丟了命,每個人都自顧不暇的往高處走,誰會停下腳步迴來看弱小的你,甚至最後去寒峰,也是獨自關在裏麵練武功,一練就是三年,期間沒有任何的朋友,連一個說話的都沒有,雖然有幾個師妹師姐比較好,但時間都很短,現在到這裏竟然有那麽好的朋友,亦宣這一刻很慶幸,慶幸有這些好朋友,是他們給了她溫暖,所以這樣,她更不能自私,自私的把他們都忘了,也許那些還沒來得及見的朋友也是很好的呢,她不能因為逃避痛苦就去忘了她們。


    心裏想著,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因為知道他們的不會同意的,現在隻能無聲的躺在威廉溫暖的懷裏,沉默的感受這一刻的溫柔。有多少年沒有溫暖過了,這亦宣也記不清了。


    看著月下相擁的兩個人,誰也沒用覺得不合適,刺眼,經過這一次他們也明白了,其實這樣的日子也很好,何必去強求誰是誰的誰,誰愛誰呢。


    “有什麽麻煩的事嗎?”看著接完電話就皺著眉頭的冷冽,亦宣疑惑的問出口。


    冷冽猶豫的看了下亦宣,歎了口氣,“你母親和哥哥迴來了,要見你,宇正在那裏安撫他們。”


    “母親和哥哥嗎?”亦宣低下頭低喃,已經很久沒有這兩個概念存在了,現在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不屬於自己的母親和哥哥呢,可笑,自己真淪落到槍了別人的身體還要搶別人的母親嗎?這不需要,母親和哥哥永遠隻有她們,那隨風而逝的他們,“現在就去見他們吧,也該給這個身體交代,畢竟是她的親人。”


    看著亦宣淡漠的表情,幾個人有些欣喜也有些愧疚,欣喜的是徐亦宸,這次誰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對宣的感情,而且還是那麽的深刻,深到讓人不忍拆開,可是那樣的感情注定隻有痛苦,沒有結果,也許這樣也不錯,就算他們自私吧。


    一個小時後,兩輛車子已經停在莊園麵前,亦宣看著這陌生的地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管家早已經在門外等著,走進大廳,裏麵已經有不少人,看到中間一臉激動的貴婦,應該就是這個身體的母親吧。


    “伯母”丹尼爾同時問好。


    齊芮點點頭,視線卻一直停在亦宣那沒有表情的臉,有些失落,走過去楊起笑容,拉起亦宣的手,“小宣,我是媽媽,聽醫生說你失憶了,沒關係,以後媽媽慢慢告訴你。”


    “不用了,我覺得這樣很好,母親”亦宣不著痕跡的抽開手,禮貌性的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唿了,要她對著別人稱母親還是有些為難啊,隻是不得不這樣做,還好這個人並不討厭,看得出是個很愛兒女的母親,隻是她現在眼裏掩藏的東西讓她很不舒服,下意識也不想有什麽接觸。


    齊芮在亦宣開口時眼睛裏的心痛和失落更深層,在亦宣抽迴手時,那一刻她疑惑了,自己那樣做真的好嗎,可是現在的小宣變了,變得生疏了。


    “沒事,隨你吧,來,過來坐坐。”


    “嗯,謝謝”亦宣再次道謝,抬起頭卻撞上一束沉痛有驚喜的目光,看著那飽滿柔情和愛憐的目光,竟然覺得很熟悉,熟悉得有些心痛,一時刻,兩個人就這樣呆呆的互看著,腦海裏閃過幾個片段,但卻快得讓人來不及抓住,“七哥哥”


    一聲低喃撩起幾個人的心,有擔憂害怕,有欣喜高興又激動又不安。


    徐亦宸無疑是激動的,她認出來了,她竟然認出來了,隻是興奮還沒緩過來就被幾聲低咳打斷了,猶如澆上一盆冷水,一切都滅了,有的隻是死寂,努力楊起一個笑容,“小宣,能再見到你真好。”千言萬語,能說出口的就隻有這一句,心裏痛得如刀絞,臉上依然沒有變化的表情。


    “嗬嗬,小宣猜得真準,他就是你哥哥徐亦宸。”


    亦宣恍若未聞,走到徐亦宸麵前,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那雙眼睛,踮起腳尖,輕輕撫上那敲碎卻不失帥氣的臉,“別笑了,你笑得我好想哭。”


    驚訝的看著亦宣,徐亦宸抓住亦宣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眼睛裏是一片溺死人的柔情,隻是指尖還沒觸碰到,那聲芙兒還沒有出口,亦宣已經被丹尼爾拉迴懷裏了。


    其他的人也紛紛迴神了,齊芮擔憂又略帶希翼的看著亦宣,眼睛裏滿是矛盾,“小宣,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此刻亦宣也迴過神來,看著齊芮和眼睛裏一片黯然的徐亦宸,搖搖頭,“沒有。”剛剛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感覺好像看到七哥哥了,還是徐亦宣本身對徐亦宸感情太好了,也影響了自己,但為什麽就對這位母親沒有感覺呢。


    再看向徐亦宸時已經是無波無浪的淡漠眼神,“抱歉,剛剛失禮了,可能是一時產生幻覺了。”


    “嗬嗬,沒事,我倒希望小宣多產生幾次幻覺呢。”徐亦宸擺擺手,眼睛裏已經斂去所有的沉痛,現在有的隻有喜悅和溫柔。


    亦宣也沒什麽表示,這個哥哥讓她感到親切,可他眼睛裏包含了太多東西,那些東西她下意識的不想去探究,直覺告訴她不要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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