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崔氏大樓出來,霍橋手掌被輕輕握住。


    他心裏驟然一鬆。


    “不著急走,先把蛋糕吃了,不然真會化。”


    裴鬱之處理完工作,特意排隊買了這個網紅冰淇淋蛋糕。


    “我去排隊的時候就隻剩下巧克力的,就買了這個。”


    “那也要去車裏吃吧。”


    “不用,就在這兒。”


    他們腳下是台階,台階旁是曾經花團錦簇如今已經敗落的花壇。


    偶有冷風吹過,枯枝瀟瀟,完全是一副淒冷的模樣。


    “坐下吧,霍大少。”


    裴鬱之說完就席地而坐。


    霍橋看著突然矮身的男人,有些搞不清他想做什麽。


    平心而論,崔氏大樓裏外的衛生都打理的非常幹淨,灰色大理石鋪著的台階更是光亮可鑒。


    霍橋往身後看了一眼,崔氏最近忙的厲害,幾乎每個部門都在加班,正常下班的時間並沒人從裏麵出來。


    裴鬱之沒催他,隻是把小蛋糕隨意放在台階上,並打開盒子。


    “唿,沒化,快來吃!”


    霍橋不再猶豫,穿著一身高定就這麽坐下。


    在看到小蛋糕上的字時,他眼神微頓,在心裏喃喃道:【明天是11月11號,我的生日。】


    裴鬱之嘴角含笑,低聲說:“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寶貝,我們兩個人單獨先吃蛋糕。”


    霍橋眼底漲熱。


    他從小就沒過過生日。


    小時候跟在舅舅和外公身邊長大。


    兩個大男人對於這種細枝末節根本不在意,霍橋也習慣了把11月11號當成一個全民購物節對待。


    身邊不算多的朋友見他從不提起生日,也默契的沒提過。


    原來,真有人能記得他的生日。


    “一個大男人,過什麽生日。”


    他語氣很輕,可盯著那個蛋糕的眼神卻專注極了。


    哧。


    蠟燭被點著,微黃的燈光將兩人的臉照亮。


    魔都的冬日,白天很短。


    現在還沒到6點,天色卻已經暗下來。


    這一小簇火苗,像是照自小倔強的那個小男孩。


    裴鬱之像是沒聽到他剛才的口是心非,他語氣溫柔,眉目滿是愛憐。


    “好了,可以許願了,我的小王子,以後每年的生日,我都會陪你度過。”


    霍橋垂眸定定看著這束火苗,“裴鬱之,你太肉麻了。”


    一陣冷風吹過,火苗猛的東倒西歪。


    霍橋淡淡看著似乎毫無觸動,又似乎他在等著這束火苗懂事的自己熄滅。


    忽然,修長的手掌出現在火苗旁邊,做捧心狀,圍住它。


    火苗很快變得筆直。


    “小王子,雖然說你不需要南瓜車,但你老公一直舉著手好累啊,快,許個願,實在沒有什麽想許的,就悄悄說一句:希望霍橋和裴鬱之永遠相愛不分離好了。”


    他語氣帶著調侃,將霍橋周身的晦澀衝散。


    霍橋抬起臉,和裴鬱之就隔了一拳的距離。


    “好不好?”


    裴鬱之竟然是認真的。


    霍橋眼睫輕顫,被他蠱惑著還沒意識到什麽就點了頭。


    喜意從裴鬱之眼底蔓延出來:“太好了,開始吧。”


    霍橋僅存的那點似是而非的晦澀順著這個笑煙消雲散。


    崔弦星腳步匆匆自大樓出來。


    雖然下定決心給崔弦月教訓,可他還是不習慣麵對崔弦月的哭哭啼啼。


    麵對百億生意都沒這麽驚慌過的崔弦星,硬生生走出了一身汗。


    他猛然停住,身後的特助差點撞到他身上。


    “董事長…”


    特助的話戛然而止,清亮的男聲唱著生日歌遠遠傳來。


    特助擦了下額上的汗,心裏的緊張緩和了片刻,但很快,身後急促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


    是崔弦月追上來了。


    特助額頭再次冒出冷汗。


    董事長雖然和崔弦月鬧得不可開交,但依剛才董事長的態度,隻怕也是雷聲大雨點小。


    這一家人的事,哪由得他一個打工人操心?


    他屏息站著低低說:“董事長,大小姐跟上來了。”


    “大哥!”崔弦月隱怒悲憤的聲音響起。


    崔弦星倏然轉頭,崔弦月臉色微僵。


    怎麽迴事?剛才大哥態度明明都有鬆動了,怎麽下樓後反而又變了?


    “大哥,發生什麽事了。”


    “今天是霍橋的生日。”


    “生日?”崔弦月眼中閃過一絲茫然,“我記得他的生日是夏天,是他生日又如何?”


    想起剛才霍橋毫不留情麵的從她麵前離開,崔弦月恨聲道:“早知道生下這種不孝順的小畜生,當初生下他時就該掐死他!”


    崔弦星閉了閉眼。


    他怎麽會覺得崔弦月還有救?


    “崔弦月,立刻從我麵前消失,什麽時候跟霍祁亭那個種狗離婚再來見我!不然,以後不要再叫我大哥!”


    “大哥,你剛才明明說…”


    “剛才是我瞎了眼,以為你對霍橋,對我和爸,都還有一絲感情!崔弦月,這是最後一次我給你的機會,在霍氏董事會上,你如果不顧霍橋的顏麵允許那個小雜種進霍氏集團,那麽,崔家將和你徹底斷絕關係!”


    崔弦月踉蹌一步,喃喃自語:“霍橋的一個生日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對於你來說確實沒什麽大不了的,那個小雜種在娛樂圈為難裴鬱之,是你的關係吧?幫那個小雜種對付自己的親生兒子,你他媽腦子真是被狗吃了!”


    崔弦星既痛恨崔弦月,又痛恨剛才動搖的自己。


    “通知前台,以後不允許崔弦月進入大樓,誰放她進去,誰滾蛋!”


    —


    舅舅知道明天才是霍橋生日時,心想,我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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