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怕他看出破綻,忙道:“家中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家小姐近來不便出門。”


    我忙連連點頭。


    幸而聖上下了旨意,對外宣稱懲罰我在府中麵壁,不然今日三哥選拔,我不來觀戰,實在是說不過去。


    阿部萊麵上露出鄙夷之色:“你們璟闌人就是喜歡汙蔑人,那女人死就死了,與阿莎露何幹?為何要將她囚禁起來?”


    可能是我在帝京見過了太多的惡意,冷不丁被人打抱不平一下,心中竟湧起一絲暖流。若不是與他有舊仇,且我要假扮三哥傲嬌的作態,我感動得都想與他就地拜個把子。


    阿部萊自我陶醉道:“阿莎露是我見過最美好最善良的女子,她就像夜間草原上皎潔的月亮,時時刻刻照耀著我的心房。”


    ……為什麽周圍突然變得好冷?


    宋越麵無表情,顯然是已經習慣了,阿部萊又聲情並茂道:“遊三郎,你可知,你妹子是第一個不將我視為不祥之物的人。”


    額……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我與她初見時,她如小鹿一般的眼睛盯著我,沒有害怕,沒有厭惡,我便知道,她就是我的阿莎露。”


    好了,藏在心中多年的疑惑解開了,他將我擄走,隻是因為我在人群多看了他一眼。


    想到之後自己遭的罪,我怎麽那麽想自戳雙目的呢?


    “對,就是你現在的眼神……咦?”


    我聞言忙向宋越使眼色,宋越道:“三王子,快走吧,選拔就要開始了!”


    阿部萊一拍腦袋道:“我還有些事,校場見!”


    我與宋越皆鬆了一口氣,阿部萊邊走邊與其他人熟絡無比地打招唿,我奇道:“他不是儼狁送來的質子嗎,也可以參加神虎衛的選拔?”


    宋越搖頭道,低聲道:“小姐有所不知,這儼狁的三王子早就入了咱璟闌的戶籍,如今乃是金吾衛右街使,掌分察西市六街徼巡。”


    西市六街乃帝京異國人士聚集之地,魚龍混雜,打架鬥毆常有發生,如何讓一個異族人去管理?


    宋越似乎看出我心中疑惑,忙將其中原委說與我聽。


    當初爹爹一怒之下攻打儼狁,老可汗一病不起,儼狁的大王子也就是現在的可汗連連求和,並送了個公主來和親以示誠意,阿部萊就是護送他那胞姐來和親的。


    誰知護送的路上他的親隨接連離奇失蹤,到了帝京後他就成了光杆將軍了。


    直至那公主送入宮中,儼狁的使節才告訴他,戰事因他而起,可汗命其留在璟闌做質子贖罪。阿部萊自是不肯,奈何國書已經交換,他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


    阿部萊不是和親的公主,璟闌的驛館也不能總供他白吃白住,便讓他搬去了西市。


    帝京的異邦人也是拉高踩低,儼狁是戰敗國,又是在璟闌的帝京,阿部萊的日子自然不好過,三天兩頭有人來找他麻煩,一開始他還忍著,因為心中有愧,覺得是自己打破了儼狁人民美好的生活。結果有一日有幾個儼狁人也來欺負他,言語間盡是嘲笑,並告訴他可汗已經將他驅逐出境,此生不得再迴故土。


    阿部萊震驚不已,不相信自己父親如此絕情,那幾人才告訴他,老可汗早在他護送公主的路上便歸天了,大王子做了可汗,儼狁早就改朝換代了。


    阿部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大王子擺了一道,成了王位競爭的犧牲品。


    阿部萊憤怒了,絕望了,繼而崛起了。


    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儼狁人已經不要他了,他一個無國籍人事又何必獨自愧疚呢?他不再隱藏實力,從此打遍西市無敵手。


    恰逢朝廷上對西市這一塊頭疼不已,聽聞他的事跡,大家紛紛覺得一物降一物,這異國之人還需異國人治理,再加上阿部萊的姐姐還在宮中,給他一個官職倒也不錯。


    聖上覺得有理,便給了他官職,並賜國姓,如今已經沒有人叫他的儼狁名字阿部萊,都叫他三王子,或者他給自己起的的璟闌名:安良。


    我聽後不甚唏噓,道:“被迫背井離鄉,又成了棄子,這阿部萊真真是……”


    宋越眼睛一橫,憤憤不平道:“小姐可收起您的聖母心吧,三少爺說了,若不是他將小姐擄走,侯爺哪會去打仗?再說了,儼狁人在北境幹了多少壞事?呸!活該!”


    我道:“我正要說他活該的。”


    宋越道:“他哪兒活該了?他現在日子過得好著呢!拿著咱璟闌的俸祿,見到少爺還想報仇,他以為我家少爺細胳膊細腿的好欺負啊,打到他懷疑人生!”


    可是你家少爺被人擄走了,還是在你眼皮底下……


    “他倒好,還不死心,竟然也要參加神虎衛的選拔,說是為了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少爺難堪,我呸!做他的大頭夢吧,以為遊家這麽好欺負嗎!?”


    平時也沒見三哥認真練過,就這不到一個月的突擊訓練竟能打敗阿部萊?三哥莫不是骨骼清奇,天生就是練武奇才?


    宋越揮舞著拳頭,對我提出殷切期望:“少爺,揍他!”


    我道:“宋越你是不是忘了,你家少爺被人擄走了,站在你麵前的是你手無縛雞之力的四小姐……”


    宋越眼中的火光瞬間熄滅:“啊……小……少、少爺,就是,待會兒安良與您對打的話,您就投降吧。”


    “對打不是抓鬮嘛,哪有那麽巧就能抓到他,”我道:“再者說了,抓到他我也不能投降啊,那不是有損我遊家形象?”頂著三哥的名號臨陣脫逃?那三哥不是要被爹爹打死?


    宋越苦著臉道:“小的忘記告訴少爺了,那安良給少爺下了戰書,今日不論抓鬮如何,你們都要對打的。”


    “竟有此事?!“我慌了,“三哥怎麽從來沒跟我提過?”也就是說今日的重頭戲其實是與那阿部萊打鬥?


    宋越道:“少爺不喜安良,說不想讓他汙了小姐的眼。”


    “這就是命吧。”三哥大約都沒想到自己被綁架之後,我會如此神勇地代他出戰。


    “侯爺若是知道您假扮少爺替他參加選拔還被儼狁人欺負了,定會將少爺打死,如此看來,倒不如所有的罪所有的傷都讓少爺一人扛。”


    我讚許道:“你倒是機靈。”


    宋越哭了:“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


    說話間校場便到了,一路上我是不間斷地感受到國子苑從上到下對三哥的熱情,除卻他的同窗,還有其他學館的學子陸陸續續地來與我招唿,都被宋越以身體不適給擋了迴去。


    有一個女子給我投擲了一朵梔子花,我正欲向她作揖致謝,卻被宋越攔住了:“千萬不可!少爺是想被鮮花砸死嗎?”


    我一抬眼,果然見許多女子手執鮮花,看那架勢都是要投擲給我的……這約莫就是偶像的力量吧。


    同樣是雌雄莫辨的美人,我與三哥的待遇怎麽那麽大呢?


    我酸了我酸了……


    進入校場,就見四周搭起的高台上擠滿了人,我奇道:“神虎衛選拔怎麽來這麽多觀眾啊?”


    宋越道:“還不是那安良,不安好心,說今日一定要與少爺一較高下,還煽動群眾……這來的都是世家大族和國子苑的學子們,若不是金吾衛攔著,人更多呢!”


    我一下覺得壓力山大道:“這要是輸了,臉可就丟盡了啊!”


    宋越內心已經毫無波瀾,甚至帶著一絲激動地對我說:“少爺不要擔心,小的剛剛在門口已經下了注,賭安良贏。”


    我:……


    宋越有叮囑我道:“少爺可千萬記住了,不要開口,少爺平時對他們都沒有笑模樣,若是此時衝他們笑了,定會被懷疑的。”


    我倒是頗為慶幸三哥平時待人冷淡,若是他如安丞炎一般見人三分笑,個個有共鳴,我約莫一刻鍾都裝不下去。


    不過這些人也是欠的,就三哥這樣不愛搭理人的模樣,還能熱情似火地湊上來。


    我看著那校場四周搭起的高台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世家女子們與衣冠禽獸般的世家子弟們相談甚歡,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北疆的鬥獸場。


    萬萬沒想到,多年以後,我竟成為了被觀摩的對象,在世人的指指點點中,奔赴那困獸之鬥。


    ——————分割線——————


    實不相瞞,最近孩子放暑假,


    真是很難帶o(╥﹏╥)o


    所以更新的速度也變成隔一天更新一次了。


    下麵就要到打戲了。


    啊啊啊啊!


    我不會寫打戲呀!


    求三哥救我啊!


    (頭要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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