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問道:“你不去將她封印麽?現在她絕不是我們的對手。”


    楚寒搖搖頭:“她不是劫難的一部分,我們不要多管閑事,而且,蘇晗應該不希望我們這麽做。”


    龍雪眉頭一挑:“怎麽?不怕她卷土重來?一個堪比金仙的大妖怪有多強,就不用我說了吧?”


    楚寒看著蘇晗病房的方向,歎道:“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路人,都被囚禁了許久,隻不過一個被禁錮的是肉體,另一個被禁錮的是心靈。”


    龍雪道:“他的傷我看了,表麵上傷得很嚴重,但並沒有傷及根本,”她轉頭看著楚寒,“你賭贏了,玉藻前手下留情了。”


    楚寒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化敵為友是最好的情況了,現在隻要等他恢複就好,其他的事,我們來處理。”


    龍雪忍不住問道:“你真的不擔心他的安危麽?萬一玉藻前真的把他殺了怎麽辦?”


    楚寒淡淡地道:“那也隻是損失了一個應劫者而已,為了解決玉藻前,值得。”


    龍雪輕吸了一口冷氣,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楚寒......你這樣,有些可怕。”


    楚寒攬過她,愛憐地撫摸著她的長發:“雪兒,我隻為你而活。”


    龍雪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嗯,我們先走吧,過些日子就是萬仙會,可不能出了岔子。”


    楚寒點點頭,又望了一眼醫院,暗道:對不住了。


    時光如白駒過隙,眨眼間已是六月末,窗外的蟬鳴吵得人心煩。


    楚梓墨關了空調,打開窗戶,讓溫熱的空氣湧進冰冷的房間,她深吸了一口帶有盛夏氣息的空氣,轉身笑道:“天氣真不錯,一會兒我帶你出去走走?”


    蘇晗正倚在床頭看書,幾個月的修養,讓他的身體漸漸複原,生出來的皮膚粉粉嫩嫩,簡直不像個大老爺們。


    蘇晗看著楚梓墨,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先前被她斬斷的頭發也長了迴來,簡直是日漫裏典型的青梅竹馬人設。


    “喂,跟你說話呢。”楚梓墨湊到床邊,俯下身看他。


    蘇晗笑了笑,忽然伸手把她拉進懷裏吻住,沒等她反抗,又馬上放開:“梓墨,最近你好像變了。”


    楚梓墨紅著臉理了理散亂的頭發,嘀咕道:“哪裏變了?”


    蘇晗想了想,道:“變得溫柔了,穩重了,雖然在外人麵前還是不苟言笑,但是沒有以前那種冷冰冰的感覺了,總是就是多了些人氣兒。”


    楚梓墨伸了個懶腰:“人啊,總是會變的,你不也是一樣?”


    蘇晗笑道:“我?我怎麽了?”


    楚梓墨認真地道:“你現在是個能夠獨當一麵的大修行人了,再也不是我身邊那個需要我一步步提攜的菜鳥,你是金剛薩埵轉世,也是元始天尊化身,玉藻前也在你麵前折戟,雖然現在名聲不顯,但以後必然是名動天下的一代宗師。”


    蘇晗愣了愣:“我這麽厲害?”


    楚梓墨翻了個白眼:“除了流氓勁兒沒改。”


    蘇晗抹著鼻子笑了笑:“我可是隻對你流氓。”


    正說著,病房的門被推開,護士給蘇晗換了藥,嘖嘖歎道:“也不知道你是怎麽養的,我們主任都說這簡直就是個奇跡,這麽重的傷居然三個月就能好得跟沒事人一樣,估計再有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蘇晗微笑道:“這些日子麻煩你們了,謝謝。”


    護士一愣,接著笑得更燦爛了:“應該的,你們病人能理解我們就很好了。”她看了一眼楚梓墨,有些羨慕地道:“你們真是郎才女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一定順風順水!”


    護士哼著歌走了,蘇晗道:“人真是簡單的動物。”


    楚梓墨剛要開口,門口又進來一梳著馬尾辮,穿著淺藍色短袖衫和破洞牛仔褲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她冷哼道:“怎麽?妖怪就複雜麽?”


    小姑娘把三份涼皮重重拍在床頭櫃上,惡狠狠地道:“吃!”


    蘇晗放下手中的書,笑道:“我說玉玉,有你這麽跟哥哥說話的嘛?”


    玉藻前柳眉倒豎,斥道:“少廢話!別以為小恩小惠就能攀關係!我們的仇怨還沒了結!”悅電子書


    蘇晗一攤手:“我刺你一傘,你燒我一次,這不是扯平了麽?”


    玉藻前眼一瞪:“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今日焉有命在?”


    蘇晗笑眯眯地道:“呦,想不到堂堂玉藻前大人也會手下留情?不過當然我要是不把降魔傘偏了三寸,你現在可就又被我封印了。”


    玉藻前氣的小臉通紅,楚梓墨趕忙過來打圓場,拉著玉藻前坐在旁邊的床上:“好啦拂衣,別生氣了,快吃飯吧。”


    玉藻前在蘇晗療養一個月之後突然出現,著實讓楚梓墨嚇了一跳,不過那時候的她與蘇晗第一次見她一般,隻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修為也幾乎盡散。


    她被蘇晗重傷之後,就躲起來重塑肉身,好在蘇晗留了手,沒讓她徹底廢掉,否則這世上可沒有第二株通聖雪蓮。


    玉藻前什麽也沒說,隻是看了一眼就走了,此後每隔兩三天,她都會過來一次,直到一個月前,楚梓墨見她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模樣,心有不忍,便偷偷跟蹤她。


    那是一個雨夜。


    楚梓墨釋放出真元,將身邊的雨水隔絕,跟著單薄的身影走了兩條街,看著她鑽進了一個幽深的巷子。


    楚梓墨掏出一張那延天女印用了,若在平時,玉藻前定然會發現,可那時候的她,就是個普通的小女孩,甚至用上體術也不見得打得過一個成年人。


    大雨模糊了視線,巷子裏隻有一盞昏黃的路燈,玉藻前蜷縮在路燈下,靠著一張紙板擋雨,但很快就被豆大的雨滴打破,瞬間成了落湯雞。


    玉藻前抱緊了身子,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被壓扁了的包子,但沒吃兩口,就被雨水完全淋濕。


    玉藻前似乎是擦了擦眼眶,把包子放在一邊,起身找了個垃圾箱,靠在一邊閉上了眼睛。


    楚梓墨剛要上前,卻見巷子深處走出來一個打著傘的年輕人,但他的傘沿壓得太低,看不清相貌。


    他在玉藻前身前停下,蹲下身,推了推玉藻前的胳膊,說了些什麽,但被雨聲淹沒。


    玉藻前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然後把頭偏向一邊。


    那人似乎惱羞成怒,竟然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楚梓墨震驚了,那個名動天下,不可一世的玉藻前,竟會受到如此羞辱?


    可玉藻前修為盡失,哪裏是那個年輕人的對手,這一巴掌打得她暈頭轉向,額頭重重磕在垃圾箱上,鮮血混雜著雨水流了滿麵。


    那人一把薅住玉藻前的頭發,任由她掙紮,把她拽向巷子深處。


    楚梓墨能看見玉藻前眼中的絕望,她想象不出,這個大妖怪竟然也會有這樣的眼神。


    她不再遲疑,一個閃身上前,將那個男子踹倒在地,當那個男人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自己禁錮在牆上的時候,嚇得尿了褲子,麵前明明什麽都沒有,但自己卻要窒息。


    楚梓墨掐暈了男子,抱著玉藻前迴了公寓。


    起初玉藻前什麽都不肯說,洗了個澡,吃了些東西之後就要離開,楚梓墨沒有阻攔,隻是說道:“我把鑰匙放在前台,如果你無處可去的話,就迴來吧,我們永遠歡迎你,畢竟,你是家人。”


    玉藻前依舊什麽也不肯說,獨自離去了,不過此後楚梓墨迴來看的時候,經常會發現玉藻前的房間有被打掃的痕跡。


    就這麽過了半個月,一天深夜,楚梓墨剛為蘇晗擦好了身子,玉藻前突然拎著一份夜宵走了進來,並說自己在一家古董店找了份工作。


    關於哪個店家敢給這麽小的孩子提供工作,楚梓墨和蘇晗也頗感好奇,暗中調查之後震驚地發現,這家店的老板竟然是楚寒的爺爺楚雲,這個楚雲在十幾年前,也是一代傳奇,因為他與楚寒一樣,也在那個世界曆練過,楚寒的祖母與龍雪一樣,也是那個世界的人。


    短暫的擔憂之後,兩人便放下心來,玉藻前的身份很顯然已經暴露了,但楚寒依舊沒有出手,說明玉藻前暫時是安全的,也就不必擔心。


    話迴現在,玉藻前帶著憤恨吃了一碗涼皮之後,連帶著把蘇晗的那份也吃了個精光,然後憤憤地道:“以後休想讓我給你帶吃的!”說完就要離開。


    蘇晗一把拉住她:“誒,先別走啊。”


    玉藻前皺眉道:“幹什麽?”


    蘇晗微微一笑,笑容裏透露著些奸詐和陰狠:“想不想報仇?”


    玉藻前眉頭皺得更深:“報仇?報什麽仇?再揍你一頓?”


    蘇晗翻了個白眼:“就你現在這拉拉胯的樣子,還揍我?我是說欺負你那幾個小混混。”玉藻前被幾個小混混威脅上街討飯,雖然憑借著過人的身法被她逃走了好幾次,但那幾天是她最虛弱的時候,加上幾天沒吃飯,那天雨夜險些被那個小混混侮辱,幸好楚梓墨及時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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