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將這些日子錄出的一份朝中五品以上官員的名冊以及每個人的生平簡曆,背後勢力說明交給了蕭翊。

    蕭翊拿著名冊如獲至寶,翻著名冊跟朝堂上一個個道貌岸然的□□臉大臣對號入座,“啊,這個戶部尚書我知道,有一天下朝後,他一個勁兒地衝我眨眼,我沒敢理他,裝作沒看見從他身邊走過去了,原來他是江皇後的表弟。”

    “是的,戶部尚書譚長鬆是先皇後的遠方表弟,論起來是你的‘表舅’,你叫他‘譚國舅’,雖然如今的國舅是慶國公潘玨,但是這麽多年的稱唿,你一直沒有改口。”長生指著譚長鬆的名字道:“此人官居戶部尚書八載,業績斐然,深受皇上倚重,太子蕭衍一直想把他從戶部尚書的位置拉下來,換上自己的人,但是並未得逞。”

    “太好了,看來這個表舅是我可以信任的人。”蕭翊凝神想了一下,“那日朝堂上提起在禦史府外見過我的人好像叫馮賡,他又是什麽來頭?”

    長生翻到馮賡那一頁,“馮賡,年四十九歲,天佑十六年的舉人,後拜入當時的宰相黃維門下,如今任吏部侍郎一職。黃相十年前致仕,告老還鄉。當時前太子蕭弼還未及弱冠,現太子蕭衍也尚年幼。黃相一生無黨無派,他的學生也深受他的教誨,從不在朝中結黨營私,也不會攀權富貴,尤其馮賽此人,一向作風強硬,誰的帳也不買,所以馮賽說他的部下看見你出現在禦史府門外,可能就是個意外。”

    蕭翊微微放心,“不是故意針對我的就好。此人若能為我所用,倒是多了一分助力。”

    長生讓蕭翊收好那份名冊,“你先熟悉一下朝中的各方勢力,等有機會我再跟你詳細分析。”

    蕭翊將名冊收到懷中,用手按了按,“有著這份寶典,我就不怕應對朝中官吏了。不過我稱病不上朝糊弄不了幾天,明天怎麽也得出現在朝堂上,不然我那個便宜爹該派禦醫到我的晉王府了。要是明日馮賽又提起我當日進城到禦史府的事兒,我該怎麽迴答?”

    趙大玲心思活絡,忽然想到一事,“對了,蕭翊,我還想問呢,你當時並不知道‘小顧大人’在禦史府中,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我記得你當時還跟我對詩呢?”

    蕭翊無奈攤手,“我在邊塞的時候聽說了柳禦史家的二小姐柳惜慈做的一首《蓮賦》,當時就聽出來那是周敦頤《愛蓮說》中的一部分,我以為二小姐是跟我一樣從現代穿越過來的,所以一到京城就來找她,結果我出的那句詩‘同是天涯淪落人’

    ,她沒有對出來,卻被你說出了下句。”

    趙大玲不禁感歎,這也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若不是二小姐剽竊了周敦頤的《愛蓮說》,流傳出去說是自己做的,蕭翊就不會知道這世上還有跟他一樣的穿越者,也不會跑到禦史府裏來找同鄉,也就不可能救下長生。細思極恐,差了一步,長生就有可能再也迴不來了。

    趙大玲目光一轉,“有了,再有人追問你為何來禦史府,你幹脆就說你在邊塞聽說了二小姐做的《蓮賦》一下子驚為天人,起了愛慕之心,所以迴到京城,趕緊先跑到禦史府來打探,想一睹佳人芳華。”趙大玲捂嘴笑道:“這樣你再來禦史府就不用翻牆頭了,可以憑著這個理由大搖大擺地進來。”

    趙大玲不過是說笑,就二小姐那品行實在是堪憂。蕭翊卻認真了,翻著眼珠想了想,下定決心道:“這倒可行,現成的借口可以讓我進禦史府,就這麽說了。”

    趙大玲嚇了一跳,“我就隨口一說,你還真當真了。這位二小姐可不是個省油燈。”

    蕭翊對自己很有信心,“雖然我前世忙著部隊裏的事兒沒有交過女朋友,但是沒吃過豬肉不代表沒有見過豬跑,我覺得憑著我如今高富帥的地位,應該是馬到成功。如果有了二小姐這個掩護,再見你們就不是難事了。”

    長生抽了抽嘴角,勸阻道:“這個說辭雖然嚴謹,也不會在柳禦史那裏穿幫。隻是……”長生為人厚道,不願在背後議論別人短長,但是二小姐的脾氣刁蠻霸道也就算了,還有剽竊詩句這個前科,長生作為一個讀書人覺得這一點尤為重要,可謂品行不端。蕭翊若是為了出入禦史府而接近這樣的女子,豈不是坑害了他,於是斟詞酌句道:“隻是那位二小姐的性情很是桀驁,若是你落個愛慕她的名聲,隻怕是……”

    正說著,一名身穿黑色衣袍的侍衛現身,向蕭翊躬身道:“啟稟王爺,說密林那頭走來兩位姑娘,是否需要屬下驅趕她們?”

    “應該是禦史府的那幾位小姐。”趙大玲道,“她們在後山閑逛,走到這裏了。”

    蕭翊揮手讓侍衛撤下,漸漸地遠處傳來一陣踩在落葉上的“咯吱”生,一個女子的聲音漸行漸近,帶著不耐煩的戾氣,“白來了一趟,那玉陽真人連見都沒有見我,當真是拿那個燒火丫頭當做寶了。”

    旁邊一個聲音小心翼翼,細聲細氣道:“二姐姐別生氣,真人定是受了那賤婢的蒙蔽,時日長了自然能看出那賤婢根本就是個草包,那時就能顯出二姐姐的好

    來了。”

    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趙大玲衝蕭翊擠擠眼,旁邊的長生也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一個“二”的手勢,意思是二小姐來了。

    蕭翊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隨即了然地點點頭,看向長生的目光充滿了敬畏,看看人家,連這個都懂了。於是蕭翊迴了一個同樣的手勢。趙大玲以為也是“二”的意思,誰料蕭翊嘴裏還無聲地“耶!”了一聲,讓趙大玲差點兒扶額仰倒。

    二小姐和四小姐越來越近,已經隱隱看到密林深處一藍一粉兩道身影,身後還跟著兩個人的丫鬟染墨和碧珠。長生和趙大玲沒法出聲再勸,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蕭翊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瀟灑地甩了甩頭發,大步迎了上去。

    長生和趙大玲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隻好先躲在了一棵兩人合抱的古樹後麵,為了縮小占地麵積,長生從趙大玲後麵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腰,趙大玲的後背貼著長生的胸膛,感覺身後傳來他溫熱的起伏,脖頸上也有他唿出的微暖的氣流,一下一下地吹拂在她的皮膚上,酥酥的癢。

    蕭翊迎麵走到兩位小姐跟前,他也分不清哪個是二小姐,隻覺得一個麵龐嚴肅,長方臉,下頜有點兒寬,一個嬌小玲瓏,長著一雙未語先笑的眼睛。他躬身一揖,朗聲道:“叨擾了,敢問兩位小姐可知下山的路徑?”

    二小姐先皺了眉頭,“哪裏來的莽夫,這後山是道長們的清修之地,豈容你隨便亂逛。”

    蕭翊趕緊道:“不瞞兩位小姐,本王與侍衛走散,又在這山中迷了路,實在無奈之下才不得不驚擾到二位。”

    二小姐和四小姐見他衣著考究,一襲墨藍色的錦衣,腰間是鑲著綠鬆石的青玉帶,外麵一襲銀灰色的鬥篷,身材高大,俊朗不凡,又自稱“本王”,顯然是身份貴重之人,不覺神色和緩下來,二小姐點頭道:“我們姐妹也是在玉陽真人這裏做客,隻知道向西走大約半個時辰便可到達太清觀的大門口。”她悄悄打量著麵前的人,試探著問:“不知王爺如何稱唿?”

    蕭翊抬起頭爽朗一笑,標準地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本王蕭翊,謝過兩位姑娘的指路之恩。”

    他本就生得英俊,此刻笑得燦爛奪目,讓柳惜慈和柳惜桐仿佛被陽光灼了眼睛,一下子紅霞滿麵。柳惜桐驚唿出來,“是晉王殿下。”

    柳惜慈也一改平日裏的淩厲,臉上的線條也柔和幾分,盈盈拜倒道:“見過晉王殿下,民女柳惜慈,在禦史府排行第二。”

    柳惜

    桐也反應過來,“民女柳惜桐,拜見晉王殿下。”

    蕭翊鎖定了目標,雖然明顯的四小姐柳惜桐比二小姐柳惜慈嬌俏可人,但還是伸手扶起身穿孔雀藍色繡著迎春花圖案錦衣的柳惜慈,做出驚喜的語調,“原來禦史府的柳二小姐,本王在邊城就曾聽過柳二小姐的《蓮賦》,當日迴京之日還曾慕小姐芳名到禦史府上,隻可惜未能見到小姐,心中遺憾了這許多日,不想在這黛山的密林中見到柳二小姐真容,實乃蕭某心誠所致。”

    這一席話說得二小姐心花怒放,全然忘了當日對詩對不出的尷尬。“隨口做的一首詩詞,不想竟然能入晉王殿下的眼,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

    二人將柳惜桐晾在一旁,邊聊邊走向密林深處,蕭翊將柳惜慈引著遠離了溪邊,漸漸隻能聽見蕭翊爽朗的笑聲迴蕩在山林中。柳惜桐隻能無奈地自己直起身,遠遠地綴著他二人,心中的嫉妒與不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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