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什麽表情都沒顯露,隻是道:“下去吧,明天繼續。”


    而後幾日,殷秋祗均是跟隨著他們一塊上朝,隨後用膳,再看律法看奏折的批閱,下午再跟軟軟一塊去各府邸逛逛,晚上進行修煉。


    一連幾日,忙忙碌碌,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今日午膳後,殷秋祗三人照例和殷軟軟碰麵出宮去閑逛。


    經過他們處理過學堂一事後,各家族又都嚴厲地規範了自家孩子的行徑,要求他們:“萬事不可爭先,萬事不可爭意氣,遇事能避則避,不要毀了自己還毀了家族!”


    “如今九公主正是閑得沒事幹的時候,你們千萬不要主動給她送借口來滅你爺你爹!”


    吏部尚書做的那些醃臢事九公主都知曉,誰知道他們之前做的事九公主還知不知道呢!


    然而如此叮囑孩子,他們自己卻也都各自暗藏小心思,隻是都不敢大張旗鼓地聚集討論,而是互相傳點小紙條,送點糕點,試探試探地詢問,一邊揣測陛下的打算,一邊吐槽九公主和陛下的行徑。


    如果能活,大家都不想死,如果必須死,大家都想再爭取一下活著。


    殷冬祿已經跟他們混熟,這幾日也狐假虎威,處理了不少的事情,心態和行為上都有了很大的提升,整個人放開了不少。


    背負著手笑著問殷軟軟:“軟軟,我們今日再去哪裏啊?”


    殷軟軟想了一下,看向他們問道:“那你們先告訴我,你們這幾天看奏折看出些什麽來了?”


    殷少禛和殷秋祗兩人都看向了殷冬祿。


    殷冬祿無奈地將這幾天大大小小的事說了一遍。


    又提及:“不過有一件事讓我挺奇怪的。”


    殷軟軟好奇:“什麽呀?”


    殷冬祿皺眉思忖:“煙雨樓的經營款項是越來越少了,看報告是說世家子弟經過最近的事都被家裏嚴厲看管,就去得少了。”


    “國庫收款少了不少,但百姓們總體的花銷卻不減反增,實在奇怪。”


    殷秋祗聽出他的意思:“你是說有錢款不知去向?”


    “對。”


    殷軟軟一副大人模樣摸著下巴。


    “煙雨樓……八皇兄,不對勁的錢款有多久啊?”


    “其他地區的暫且還不太清楚,但是京都已經有一個月了。”


    【不會是那個東西吧……女主都走了居然還能來折騰……得早點把它扼殺在搖籃裏!】


    殷軟軟招唿過幾個皇兄:“今日是休憩日吧,咱們這樣吧!”


    幾個腦袋湊在一塊,殷軟軟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通。


    【如果真是那個東西,後麵的人可不會放過魏謹知這麽大的一條魚,而且還能試探試探一下魏謙!一舉兩得!】


    【畢竟魏謙這人太能當下人了,好像怎麽欺負他都行,我得看看他的真麵目!】


    【要是這樣他都無動於衷,那估計魏謹知是不能牽製他的,那就得換一個人選!】


    【我得去試試他!】


    殷冬祿點點頭,在其他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突然發現在這個小分隊裏麵,除了軟軟,他居然是最活躍的那一個?


    算了,活躍就活躍吧。


    “我先去把魏謹知約出來!”


    說完,殷冬祿便遠遠離去。


    殷秋祗隨即問道:“軟軟,那對魏謹知,我們要真打嗎?”


    “打!”


    殷軟軟攥起拳頭揮舞了一下。


    【做戲就要做全套嘛!他也不無辜,打就對了!】


    “好。”


    殷秋祗點了一下頭,抱著軟軟,同殷少禛一塊在街上巡邏了一圈,然後一溜煙地溜進了煙雨樓。


    煙雨樓如今的風氣確實好了不少。


    時不時地有官家的監督,她們無需再做皮肉生意,樓內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姑娘們分門別類。


    或與些許才情客人你來我往地交談,或隻是為客人添些生活娛樂。


    煙雨樓管事的人是個年輕卻八麵玲瓏的姑娘。


    她維持端莊地走上前,引他們往包間去:“九公主,六殿下,七殿下安好。”


    “今日有空過來,想來點什麽樂趣呢?”


    “年娘為您們安排。”


    殷秋祗腳步一轉,去了二樓欄杆邊緣被梁木隔檔的桌椅處。


    吩咐道:“晚些時候魏大公子會來,你找些姑娘,帶些賭具進去。”


    年娘嬌嬌笑道:“七殿下說笑了,煙雨樓哪裏來的賭具呢?”


    殷少禛隻是看了一眼周邊幾處做了機關的裝飾,淡淡開口:“你要本殿下給你找出來嗎?”


    殷軟軟補充:“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哦!”


    “年娘,你要知道,煙雨樓是背靠著誰,你動的任何小心思都是經過許可,都被看在眼裏的哦!”


    “還有,指定讓心香去。”


    年娘笑意收斂了些:“是,年娘知曉了。”


    她退下後很快就按照吩咐準備了舞娘賭具和包房。


    幾人沒等一會兒的功夫,魏謹知就一個人進了煙雨樓,殷冬祿則從另外的入口找到殷軟軟一塊喝茶看起了戲。


    下方魏謹知還有些放不開,他謹記著母親對他的教導,盡管煙雨樓跟以前的本質不一樣,可是他還是不太敢來這個地方,生怕自己的未來真的就如同九公主所言一致了。


    如非這次八殿下說他需要調查煙雨樓內部的經營問題,需要他幫忙去實地看看情況,他是打死也不會進來的。


    他一進來,年娘便過來招唿他:“魏大公子,您真是稀客呀,平日裏隻聽說過您的威名,還從來沒有見過您呢!”


    魏謹知驚訝道:“你認識我?”


    年娘輕笑著:“幾日前,聖上和幾位殿下還有九公主為了你狠狠教訓了一番世家公子的事,京都城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魏公子的名聲大著呢?”


    魏謹知連連擺手:“不能瞎說不能瞎說!”


    “聖上和殿下他們是為了各大學堂都能有個好風氣才如此懲治,是為了廣大學子能有個好好學習的地方,並非是為了我!”


    他皺起眉頭,心中有幾分忐忑。


    八殿下讓他進來這裏,他才能知道外麵的人居然已經將之前的事傳成了這個樣子!


    八殿下真的是為了調查煙雨樓才讓他來這裏的嗎?他懷疑八殿下是故意想讓他知道外麵的這些傳聞,警告他的!


    他已經很敬小慎微了,一定會老老實實的呀!


    年娘看出他的態度,莞爾一笑:“抱歉魏公子,您說得是,是年娘的不是,煙雨樓也是聖上為了能讓我們有個安身之所,能讓大家有地方解悶娛樂才會繼續開的呢。”


    “聖上和殿下都是為了我們這些百姓們著想,年娘居然為了奉承您將聖上和殿下做的事情說得如此小家子氣,該打該打!”


    說著,年娘就拍了自己的嘴巴兩下。


    魏謹知揚揚手:“不,不必,年娘,你帶我隨便逛逛吧。”


    年娘叫來一個姑娘:“魏公子,那我讓心香陪您四處走走看看煙雨樓怎麽樣?”


    “可以。”


    年娘離去,心香站在魏謹知旁邊,一路帶著他在各個表演區介紹參觀。


    慢慢地,魏謹知的注意力便被她的所言所語吸引了進去。


    魏謹知打破了自己對這地方的認知。


    看向這些姑娘的眼裏也帶上了些許欽佩,甚至有些惋惜:“若你們生為男子,憑你們的才情也不比男子差。”


    心香笑了一下:“多謝公子稱讚。”


    “若我身為男子也未必會學這些東西,您所言的這些都是存在於我如今已有的基礎上去做假設。”


    “可若當我是這世間男子,我未必保證我會如公子這般赤子心腸還願意同情惋惜我。”


    魏謹知聞言有些怔愣:“抱歉,我並非同情你。”


    心香緩緩道:“公子,我知曉您的意思,隻是事已至此,我不是願意怨天尤人、質問上蒼為何生我為女兒身而非男子的人。”


    “我隻會利用我所有的基礎上去爭取我要的一切。”


    魏謹知鄭重地向她抱了一拳:“是我失言了。”


    得到他的欣賞和信任的心香提出建議:“公子,下麵這些表演區域已經看完了,公子可願意隨小女子一道去包房裏看看?”


    魏謹知猶豫了:“這個……”


    心香隨即打消他的顧慮:“公子不必擔心,我們都是正規經營,您可以隨我先去看看其他廂房,然後我再帶您去包廂裏休息,順便給您介紹一下廂房服務。”


    “相比以前,我很喜歡如今的生活,我也很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會做有違律法之事的。”


    魏謹知想了想還是點了頭:“好。”


    他隨著心香去看了一些其他的包廂。


    照舊是一些表演和伺茶下棋繪畫之類的活動,隻是一個是大眾欣賞,一個是獨自欣賞,而且更加好看一些。


    隨後他放心地跟著心香進了包廂。


    心香點了一縷熏香,在魏謹知警惕地目光中介紹著:“這是從采南之國運過來的幽冥香,能夠讓人想起來已逝之人的記憶,在那邊很受歡迎的,公子您聞聞看喜不喜歡?”


    魏謹知皺了一下眉,本能地覺得不太對勁,可是又想不出來哪裏有問題,而且窗戶還是開著的,這裏也是聖上的地盤,想來也動不了什麽手腳。


    他揮手聞了聞,味道確實不賴。


    隻聞了一點,便覺渾身舒適,有種飄飄欲仙之感。


    心香將香挪遠了一些,放到窗邊,又坐迴位置上靜靜看著如癡如醉的魏謹知。


    等他睜開眼才問道:“公子,香兒是不是沒有騙您,這個熏香能讓人想起體驗到最美好的迴憶。”


    魏謹知眼尾泛紅,認同地點點頭,不滿道:“怎麽把香放那麽遠?”


    心香輕笑:“魏公子,好東西不宜貪多,不過您要是喜歡,香兒可以告訴你哪裏有賣這個的,也不需要您經常過來這裏。”


    “我看您似乎並不太喜歡這個地方,這還是第一次看您過來,而且我猜,您並非自願來,而是與人有約對嗎?”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第一次就冒著風險將這東西拿出來。


    魏謹知點點頭:“是,你猜得不錯,哪個地方有賣這個的?你告訴我,改日讓我小廝過去買一些迴去。”


    “那自然是我們平日裏買胭脂水粉的顏苑的店呀,不過這個隻送不賣,您可以給家中的女子買一套胭脂水粉,然後報我名說是我讓您過去買的,他就知道該送您這個的。”


    魏謹知點點頭,顏苑是官家開的店,不會有什麽問題。


    隨意點評了句:“行,這東西還挺難得。”


    心香笑笑,拿出賭具轉移了話題:“公子,願意瞧瞧這個嗎?”


    魏謹知當即站起身厲喝:“這裏在賭博!”


    心香當即起身跪下,連忙解釋:“公子!並非您所想的那種!”


    “這些牌麵下方隻是詩詞歌賦和懲罰的措施!”


    “大家隨意投擲骰子或者抽牌,輸了的人就選擇說一件可以說的秘密或者做一些挑戰。”


    “您可以看看牌麵!”


    魏謹知翻開牌看了一眼,上麵寫著【罰酒三杯】【倒立喝酒】【作詩一首】【跳舞一曲】之類的懲罰節目。


    魏謹知將她扶起:“抱歉,是我衝動了。”


    心香瑟縮低著頭搖道:“不,不是公子的錯,是心香沒有提前解釋。”


    她掙脫開魏謹知的手,下去收拾牌具:“公子不喜歡這個,我給公子換其他的遊戲。”


    魏謹知有些懊惱:“沒事心香,我玩的。”


    “砰!”


    門突然被推開。


    殷秋祗一個人出現,身後跟著年娘和侍衛。


    他扮起惡人掃視一圈,吩咐身邊人:“本殿下接到舉報,有人私藏賭具。”


    “你,去看看他們在藏什麽。”


    “是!”侍衛領命去拿牌具。


    翻開一看,並不是預備的賭具,卻還是將其拿迴跪下舉給殷秋祗:“七殿下,是賭具!”


    殷秋祗抬起來一看,猛地摔在心香和魏謹知麵前。


    冷冷道:“知法犯法,該當何罪!”


    定眼看去,地麵上的牌具突然變成了賭博所用的牌九。


    心香一愣,驚慌地看向年娘。


    “不,殿下!媽媽!我沒有!”


    年娘也是一愣,垂下眼避開了心香的視線。


    看來這幾位殿下是真的打算嚴查了,她沒有讓心香準備,卻連汙蔑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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