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便道:“那罰你將禮記一篇抄寫百遍,可有異議?”


    “學生不敢。”李立當即應下。


    夫子接著看向魏謹知說道:“他已領罰,但你打架也是有錯,你可認?”


    魏謹知抿住唇,他不願認。


    然而他一向遵紀守禮,尊師重道,他不願忤逆夫子的話。


    可他若認下,豈不是說為自己的朋友出頭是錯了?


    哪有這麽荒謬的事情!


    “我不認!我沒錯!”


    魏謹知揚了一下頭,態度倨傲。


    “他欺負辱罵我的人,還當著我的麵嘲諷奚落他們,我打他怎麽了,嘴賤心髒的人就該揍!”


    魏謹知看了李立一眼,正巧看見他嘴角掀起的一抹冷笑,當即氣憤,又是猛地衝過去踢了他兩腳!


    夫子麵色大變,“魏謹知!你放肆!你就是這樣尊師重道的!我還在這裏呢!”


    “麵壁思過去!”


    “他有錯我罰也罰了,他也認了,你還揪著不放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嗎!”


    魏謹知絲毫不怕,“抄寫的任務他找人抄就沒了,而且他哪裏有認錯的態度!”


    “那你想要如何?”


    魏謹知:“向魏謙和楊明朗鞠躬道歉!”


    李立當即冷笑出聲:“哈!魏謹知,你腦子怕不是被驢給踢了吧?要我向他們鞠躬道歉?他們什麽身份也配?”


    “那本殿下讓你跪下道歉呢?”


    稚嫩但冰冷的聲音突然從人群身後傳來。


    眾人驚訝迴頭,就看見八殿下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後麵,身邊還跟著六殿下,旁邊還有胡大人抱著九公主,在旁邊的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少年。


    但根據情況推測,是七殿下無疑了。


    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看了多久了?


    眾人慌亂地跪下行禮。


    夫子也微微彎腰拘禮:“見過殿下,見過九公主,見過胡大人。”


    沒有人喊起身。


    眾人便一直維持了現狀,有人額頭冒出冷汗,也有人心有不忿,不過是幾個還未封王,也沒什麽實權的殿下,跑來這裏作威作福做什麽?


    殷少禛不想說話,也懶得說話。


    殷秋祗還需要學習。


    胡正開抱著殷軟軟過來也隻是陪著幾個孩子玩鬧,便也不管事。


    殷冬祿餘光看了身邊人一眼,無聲歎了口氣,繼續開口招手:“搬凳子過來,要讓本殿下站著嗎?”


    有幾位公子哥立刻起身討好地搬了幾把凳子過來,還用袖子將椅麵仔仔細細擦了擦:“殿下請坐!”


    胡正開一坐下就隨手從地上拿了本書蓋在臉上睡覺,任由殷軟軟在自己的身上看戲。


    殷冬祿坐下,身上隱隱有些威壓傳下。


    慢聲說道:“好似有人不服本殿下過來啊?”


    “李立,有什麽不滿,你說出來,本殿下聽來改正改正。”


    李立低頭遮掩住眼底的厭煩:“在下不敢。”


    殷冬祿:“哦?既然不敢,那本殿下的命令你是會聽了?”


    李立:“是!”


    殷冬祿看向魏瑾知幾人:“你們站起來。”


    “李立,你過來朝著他們跪下道歉。”


    魏瑾知當即帶著魏謙和楊明朗站到殷冬祿幾人身邊。


    並恭恭敬敬地行禮:“多謝殿下!”


    李立卻久久不動,手指捏得泛白。


    讓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跪下向一個書童和半路少爺道歉,這分明就是打他的臉!把他的臉往地上踩!


    “怎麽?你要忤逆?”


    張栩突然衝了出來,重重在地上朝著魏謙和楊明朗卻又偏向殷冬祿的方向磕了一下頭:“殿下,在下也有錯,在此我向魏公子和楊公子真誠道歉,請求殿下和魏公子能夠原諒!”


    魏謹知幾人一時沒說話,還是看向殷冬祿。


    【此人倒是見風使舵,能屈能伸,隻要施壓得當,是當官的一把好手啊】


    殷軟軟的想法和殷冬祿的想法一樣, 他當即擺了擺手:“你的錯可與本殿無關。”


    魏謹知這才哼了一聲算是認了這個道歉。


    張栩起身後又認認真真地對著魏謹知三人拱手拘禮,臉上的態度和表情好似幾人是相處不錯的朋友。


    等這事過後,迴了家要送什麽禮,要如何求得原諒,張栩腦海裏都已經過了一遍。


    李立卻始終不願動,他不認為自己應當要給他們道歉。


    他沒錯!


    殷冬祿也不客氣:“打十大板送迴吏部尚書大人的府上,讓他好好教教孩子,什麽時候懂事了什麽時候再送來上學。”


    殷冬祿身邊的侍衛直接將其按在板子上抽打。


    期間他不服發聲,塞了塊棉布直接堵了聲。


    送走李立和他的書童後,殷冬祿又看向夫子:“這點事你既然都解決不好,那便休憩一段時間再授課吧。”


    “明日會有新的夫子過來授課,希望你們能夠認真上課,不要再有今日這樣的事發生,若還是不知悔改,李立便是你們的下場。”


    眾人誠惶誠恐應是。


    殷冬祿出了門才鬆口氣看向其他三人:“我表現得還行吧?”


    胡正開豎了一個大拇指。


    殷少禛直接給了個嗯字,殷軟軟雙手點讚:“八皇兄超級棒!”


    殷秋祗沒說話。


    殷冬祿特意看向他,眼裏露出期待。


    殷秋祗點點頭:“很厲害。”是他要好好學的東西。


    殷冬祿帶著六殿下七殿下還有九公主罰了吏部尚書孫子李立的事很快就被眾人知曉討論。


    殷軟軟推開胡正開,又要三個皇兄帶著她往吏部尚書家中跑了一趟。


    理由是:“有其子必有其父,有其父必有其祖父!咱得過去看看情況呀!”


    於是三人外加一個軟軟便又趴在了吏部尚書的屋頂。


    吏部尚書在家中看著自家孫子紅腫的屁股大發雷霆。


    “聖上九公主還有前幾個殿下也就算了,八殿下他們算是怎麽迴事?小小年紀就想拿捏本官了嗎!也不看看他夠不夠這個資格!”


    他兒子還稍微有點理智:“爹,小心隔牆有耳啊!”


    “九公主既然已經迴來了,我們的一舉一動便都在她的掌握裏啊!”


    吏部尚書臉色青了又白:“怕什麽怕!怕什麽怕!我已經在得道高僧那裏請了符紙!她那些鬼兵和手段聽不到我這裏的話!”


    他兒子還是擔心:“爹,小心為上啊!”


    吏部尚書卻生了氣,將桌麵上的杯子直接砸了過去。


    “夠了閉嘴!”


    這快兩年的時間,他本就活得憋屈,這怕那怕,整天活得小心翼翼,生怕陛下什麽時候就把他的腦袋掀了,可是之前明明就是他們吊著皇上玩啊!


    天天提心吊膽的,早就煩死了!


    還要讓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騎在他的頭上!


    殷軟軟同情地搖了搖頭。


    【毒瘤啊,為了讓人家魏謙楊明朗黑化,記恨大辰,半天道也是費了不少心思】


    【話說我剛好這麽出去個把月,會不會就是給他們痛扁魏謙和楊明朗的機會啊?】


    【不過楊明朗不會怕,他心思純正,就是這個魏謙,方才看著一直都挺聽魏謹知的話,就是不知道自己真實想法是什麽,估摸著得有時間親自過去試探試探】


    殷軟軟胡思亂想的時候,下方吏部尚書又嘴賤罵了幾句,還牽扯到了殷軟軟。


    殷冬祿直接忍不了,帶著人跳了進去:“吏部尚書火氣很大,對本殿下很不滿啊?”


    吏部尚書他兒子:……


    立即跪下:“參見殿下!參見公主!”


    他就說隔牆有耳,不要亂說吧!


    完犢子了!


    殷冬祿直接上前將他從椅子上踹了下去。


    “既然不想要這個位置,那就別坐了,本殿下上奏父皇讓他換個人來坐!”


    吏部尚書麵色漲得通紅。


    “你,你……你沒有這個權利!”


    殷冬祿冷笑一聲:“那你就試試看,我是否有這個權利!”


    吏部尚書終於道:“我是太後的人!皇上也動不了我!”


    【唔——太後……她好像一直活在背景板裏,沒怎麽出場,不知道她咋樣啊】


    【要不把這吏部尚書殺了,試探試探?】


    殷軟軟看向幾個皇兄,眼睛眨巴眨巴閃。


    殷冬祿猶豫了一下,“要不還是先看看情……”


    “況……”


    況字剛落下,吏部尚書人頭已落地。


    殷秋祗收了劍:“殺了他有影響嗎?”


    殷軟軟憋不住笑。


    【很好,咱殘暴專製的名聲怕是已經洗不掉了!】


    “七皇兄,你已經殺掉他了呀!現在再問有沒有影響是不是來不及了呀?”


    殷秋祗:“哦。”


    殷軟軟卻高興壞了,奔進他的懷裏抱著他狂親。


    “七皇兄,軟軟好喜歡你哦~”


    【七皇兄為軟軟報仇了哎~】


    【這老禿驢,早就想弄死他了!】


    殷冬祿在一旁幽怨地吃醋,他後悔了。


    他不應該問那一句話的。


    吏部尚書兒子看著父親的血飆在自己身上,憤怒湧上心頭,卻還是礙於他們是皇子,努力克製。


    卻根本克製不了一點。


    當即憤怒地怒吼:“七殿下!你們太專橫了!就算你們是皇子,可我父親也是朝廷命官!你們有什麽資格可以這樣私下用刑!”


    “就算你們是皇子,我也一定要去狀告你們!我倒要看看,皇上是不是還會包庇容忍你們!”


    “若皇上不分青紅皂白地饒恕你們,我也要讓天下人看看你們這個皇室究竟是怎樣的人!”


    “魏紫嫣說得沒錯,你們就是殘暴的統治者!活該被她替代!”


    “聒噪。”


    【不是所有父親都是父親,整個朝堂,全是魏紫嫣要殺掉的罪人,你覺得他能幹淨?】


    【掀開一點讓百姓們瞧瞧,死無葬身之地的就是你們!】


    【除了咱這些劇情中人還受劇情掌控,作為京都背景板的百姓們可有自己的獨立思想了,讓他們自己分辨分辨,沒一個人會說七皇兄有錯!】


    殷秋祗詫異地看向殷軟軟。


    心中有幾分心虛,他方才殺他,純粹是因為吏部尚書罵了軟軟,而且軟軟想要殺他,所以便殺了,那時候心裏也是有很重的戾氣閃過。


    這是因為他還受著劇情的影響,因為他未來是殺手組織的領導,性格自然會偏激嗎?


    那……未來他弑父……也逃不開嗎?


    殷秋祗掐緊了手心。


    殷軟軟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掌心。


    輕輕拍了拍:“七皇兄,不要怕哦,人殺了就殺了,軟軟保護你,父皇也會保護你的!”


    “嗯。”


    殷秋祗將軟軟抱緊了些。


    那些事,暫且不想吧。


    吏部尚書的頭顱和身體還有屁股被打爛、精神嚇壞的李立很快就被其父李勳送到了之前處理過魏紫嫣的台子上。


    九公主說的那些話,李勳現在一點都不信。


    他敲擊鳴冤鼓,向百姓們喊冤。


    “八殿下殷冬祿帶領六殿下和七殿下還有九公主衝進學堂,不問緣由就將我兒屁股打爛至此!”


    “隨後又追到府中,將我父親砍頭殺死!”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子犯法難道就能逍遙法外嗎!”


    “請陛下公正執法!讓七殿下為我父償命!”


    他的唿喊聲引來了不少的人圍觀。


    眾人看著他身旁恐怖人身分離的場景,不免恐懼又不免心生憐憫。


    這種死法,這種言論,他們不認為會是作假。


    眾人在民眾中討論起來。


    “七殿下?是流落在外的那位殿下嗎?前幾日日還浩浩蕩蕩地將他請進了宮,茶館裏也一直在講他在華陽縣做出的貢獻故事,怎麽今日就說他殺了吏部尚書大人啊?”


    “是不是誤會?”


    “可是人都死了,不可能作假汙蔑七殿下吧?”


    “之前不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嗎?我們總是以自己的想法想當然,最後發現其實事實並非如此,這次會不會也有內情啊?”


    “誰知道呢,吏部尚書都死了,這件事該誰來處理啊?”


    很快,大理寺卿便帶了人過來。


    問清緣由後,憑借習武之人的警覺,精準地看向了不遠處的茶館二樓。


    看清殷軟軟的麵容後,他皺起了眉,向旁邊手下叮囑了幾句,飛落到了二樓,聲音洪亮:“參見九公主,參見六殿下、七殿下、八殿下!”


    眾人的視線也挪移了過去。


    “九公主迴來了啊!”


    “原來那就是七殿下,雖然不如六殿下八殿下他們,但也氣質容貌俱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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