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霅宓,小名宓兒。如若不嫌棄就叫我宓兒好了。”宓兒仿若未聞,轉身對少年溫婉一笑,這一笑醉人心脾,芳華萬千。


    沐澤忻的心漏跳了一拍,邁著小步子跟在霅宓的後麵,“謝謝你,宓兒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沐澤忻民銘記在心,日後定會報答。”兩眼閃光,流動著星光,也正因為這一次的相遇牽纏了大半生的情綿。


    “無須。”霅宓甜甜一笑,“舉手之勞,沒你說的那麽誇張,我隻是帶你去找我爹爹。”小少年長得真好看,眉清目秀,大眼睛、雙眼皮、櫻桃小口的,比隔壁稱汴兮城最美姑娘都長得好看。


    越想霅宓的臉越紅,心裏流過一股熱流,“快點把,再晚了爹爹就要出門了。”一到時間點,她爹爹就會出門,天大的事都攔不住爹爹的腳步。


    霅府某處的院子有一座書房,是霅家的禁地,很多時候霅老爺子都呆在那間屋子,一般人不會擅闖,而要找霅老爺在那兒找到的幾率才是最大的。


    “小姐,老爺吩咐了,任何人不能進院子。”院子門口小廝手一張,攔下了霅宓和沐澤忻。


    霅宓揚起青嫩的小臉,眼睛笑眯眯的彎成了兩個小月牙,“小文叔叔,爹爹沒說不讓我進。”


    “對不起小姐,老爺也沒說可以讓您進。”小文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可是這位哥哥有急事找我爹爹,能不能請你寬容寬容讓我們進去?”霅宓好言好語,和顏悅色,任誰都舍不得拒絕這麽一位可愛的小姑娘。


    小文也舍不得拒絕,平日裏他是最疼愛小姐的,都沒有給過小姐一丁點兒臉色,寵著疼著,把最好的都給小姐。


    但是老爺的命令他是萬萬不敢違背的,他跟著老爺多年,年輕的時候隨著老爺在外東征西戰,骨血裏早就養成了軍令如山的根骨。


    “這位小哥,在下沐澤忻,奉了家兄之命,前來請霅將軍救命!”沐澤忻臨走之前,沐澤洛將他單獨叫到一邊,仔細吩咐他到了汴兮城待霅老爺一定要客客氣氣,他實在不願意也不能強求,又實情述之,霅老爺乃是沐澤國曾經的鎮遠大將軍,是赫赫有名的戰神,後來因為某些原因選擇離開追波逐流,在外經曆世事滄桑、人情冷暖,在商海裏混出了名堂最後定居汴兮城。


    這汴兮城離京城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活在傳聞中的霅將軍之所以選擇汴兮城緣由是風景好,又離京城近。


    在京城的侯門深海中住著一位他惦念的人。


    小文心裏一抖,小姐不曉得,他是知情的,普天之下唯有皇家的名諱是沐澤,猜都不用猜定然是那位小姐的兒子。


    既是如此更不能見老爺,霅老爺大半生都為那小姐傾倒了出去,不能連下半生也搭在她的手裏。


    “如是這樣,更不能見老爺。”小文臉色登時大變,一口迴絕,語氣生硬,商量的餘地都被封死了。“不是小的不願意,著實是小的奉命行事,請小姐和這位小哥寬恕。”


    沐澤忻心裏成熟年齡早已超越了生理年齡,處理事務的手段穩重的狠,但即便如此他也隻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且在宮內溺愛長大的,誰敢對他說個不字,何況是個小廝。


    麵對突然的發難,沐澤忻一時怔住了,不知所措。


    “是嗎?如果我們非要見你家老爺呢?”一道渾厚的嗓音插了進來,黑大哥漫不經心的走了過來,“我家少爺要見什麽人,我就讓他見誰,就憑你也想攔下他?”言語輕蔑,眼神不屑。


    “你”小文氣的臉紅脖子粗,“今天有我在誰都別想進去。”


    至於跟在後麵的管家,由於太囉嗦,早就被黑大哥捆起來拚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裏了。


    “哦?”黑大哥玩味的哼了聲,突然一個擒拿手將小文按在了牆麵上,掉頭對少爺說,“快去找霅老爺,這裏就交給我了。”小文苦苦掙紮,抬腳踹男人,結果被人家一個膝蓋就壓住了抵在牆麵上,和牆貼的細縫相合。


    “你這個混賬玩意放開我。”小文拚命地扭動身體,“小姐趕緊帶那個少年出來,別去找老爺。”扯著嗓子嘶喊。


    “就你這破鑼嗓子也好意思張口,不怕嗆死你。”黑大哥用膝蓋把人頂在牆上,從人家身上撕下一塊布把他的嘴給塞住了,“哼,那麽難聽的嗓子,你不擔心嗆死自個兒,我還怕毒害死我。”


    霅宓牽著沐澤忻的手一路狂奔,在院子裏轉悠,尋了好幾個屋子才在最後一排,最偏僻的房子裏尋到了人。


    屋子的門是虛掩著的,微弱的燭光搖曳風中,欲滅欲明。“我爹爹肯定在這個屋裏,我們進去把?”霅宓嘴上很肯定,心裏也直打退堂鼓,哪像書房,明明就是個柴房。


    “好。”沐澤忻也犯嘀咕,碰碰運氣。


    房間的內室站了一個人,籠罩在一片陰暗處,臉上神情莫測,詭異之極。外麵細微的動靜他都聽在耳朵裏,之所以沒有出手,是因為對方沒有威脅。


    “爹爹是我,宓兒,我進來了呦。”霅宓推門而入,沐澤忻的腳剛跨進門檻兒,隻感覺迎麵來了陣細微的風,桌子上的油燈突然點亮了。


    宓兒膽子小,往後退了步,小身板哆嗦了下,“爹爹?”試探的又喚了一聲,爹爹明明在怎麽不吱聲呢?


    沐澤忻剛轉動半個身體,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像是釘在了牆麵上似的,移不開。


    牆壁上掛了一幅畫,畫上的女子美若天仙,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容,身上自然冰然傲骨之氣,排除女子長得貌美,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女子很眼熟,很像他母後。


    “宓兒,你怎麽來了?”男人撩起簾子從裏麵走了出來,他以為是女兒急著來找他,小文攔不住,就放他進來了。


    可當他一走出來,就怔忡了,一雙眼睛死死地黏在了那個小孩兒的身上,任是霅宓怎麽喚都沒把爹爹的魂給叫迴來。


    沐澤忻耳尖聽到了動靜,掉過頭來,霅老爺渾身一顫,愈發的激動了。“洺兒,洺兒”嘴裏喃喃的叫喚。


    沐澤忻心下大驚,如果說這幅畫上的女子和他的母後相像是個誤會,那麽這個男人曉得娘親的小名又怎麽解釋,總不能說也是誤會把?


    他娘親的小名隻有他知曉,連哥哥都不曾知道。


    “請問這位小哥是哪位,姓甚名誰從何處來?”霅老爺本名霅若,待他神魂迴身之後,一步步的走到跟前,木木訥訥的樣子像是三魂七魄都被吸走了。這孩子生的很是俊俏,翠眉細長眼睛,和她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仿若又迴到了他們小時候,女孩兒拎著羅裙朝他飛奔而來,揪著袖子軟軟糯糯的喚他一聲“若哥哥”。


    “小子名叫沐澤忻,來自京城。”沐澤忻滿腹疑問,又不敢唐突,故而恭敬又慎重的迴答。


    “沐澤忻”霅若細細的咀嚼忻字,忽而哈哈大笑,直到眼角沁出了淚花才作罷。“爹爹,你怎麽了,笑什麽,沒事吧?”霅宓從未見過爹爹如此失態的模樣,立刻慌了,玉藕一般的小胳膊生撲霅若的腿,夠爹爹的手臂。


    “爹爹沒事,爹爹是高興,宓兒不必憂忡。”霅若彎腰一個用力把霅宓抱了起來,在女兒水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乖,爹爹要和這位少年有話說,你乖點。”複而把孩子放在地上,溫柔的拍了拍孩子的頭示意她出去。


    “當年,我爹爹都和你說了些什麽?”提及過往,皇後的眼眶又濕潤了,想起爹爹滿麵愁容哀傷。


    自那一次爹爹隨沐澤忻去了京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直到那時她才明白,為何小文叔叔一直不願意爹爹見京城來的人。


    “嶽丈大人隻問了我母親的情況,我告知他父皇駕崩,母後被冤殺害父皇下了獄。他就什麽都沒問,帶著我和黑大哥夜以繼日的趕迴京城。”沐澤忻想起往事一片唏噓,哥哥讓他請霅將軍迴京城,他以為會是很難得差事,霅將軍好不容易過上安慰的日子,怎麽可能輕易出山,已經準備好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卻不曾想比他想象中容易的多。


    “你那日來時,懷裏一直護著的是什麽?”皇後話到嘴邊,腦海裏抓捕到一個細節,脫口而出。當日沐澤忻來她家請她父親,小眼神飄的狠,時不時的就往自個兒的懷裏瞟,手也定時定點的往胸口裏摸索一番。


    當年情況緊急,她又和沐澤忻初相識,依著大家閨秀的端莊著實問不出口,不曾想今日一下子想了起來。


    “你說的是一塊帕子。”沐澤忻從書桌的抽屜裏又取出了當年他懷揣的救命之物,不曾都沒用上了,“喏,就是這個。”


    霅宓從沐澤忻的手中接過帕子,一時出神,帕子做工粗糙,不是什麽上好的絲綢,但這帕子上繡了一對鴛鴦,在鴛鴦底下又繡了一行字:未見君子,我心忡憂。既見君子,喜上眉梢。


    深閨女子,尤其是到了適嫁年齡的女子,不能直接表達對情郎的喜愛,都含蓄的狠。


    “這塊帕子是我娘待嫁時候繡的,繡給你父親的,拖得貼身丫鬟傳遞定情信物。後來我娘被強娶進宮,你爹爹就又把這方帕換給了我母親,我母親一直珍藏著它,從來舍不得丟,都放在妝奩裏藏得好好地。”以前他不明白為何母親總是對父親冷冷淡淡的,別的女人對父皇都是阿諛奉承,發嗲巴結,唯有母親雖然很尊重父親,卻沒有別的女人的那種熱情。


    為爭父親寵愛頭破血流的激烈。


    “原來是這樣。”皇後點了點頭,表示了然。


    從沐澤忻突然登門那一年,霅宓才有機會進了父皇禁地之書房,她一直以為屋子裏鎖的都是父親珍貴的東西,才藏得好好地,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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