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闖入才發現並不是她想的那樣,滿屋子都是畫,畫上是同一個女人,擺出千種風情萬種媚態,美的教人移不開眼睛。


    霅老爺和沐澤忻聊了沒幾句,被黑男人困在牆角的小文終於找到了機會踹了男人要害,這才逃了出來。


    小文見黑男人躺在地上抱著重要部位,擔心對方突然過來,提了畢生速度,疾馳奔至重地,直直的撞門而入,站在走廊下沉思懵懂的千金小姐都被他忽略的徹底。


    “老爺。”小文氣喘籲籲,打著粗氣,在推開門的刹那,一抬頭,所有的話咽在了喉嚨,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急匆匆的,一點規矩都沒有,成什麽體統,沒看見有客人在。”霅老爺反應很迅速,假意咳嗽清嗓子,然後象征性的訓斥了兩句小文。


    小文和霅老爺是在戰場上結下的深厚情誼,本來可以封個官當當的,保家衛國,日後衣錦還鄉,但是舍不得霅將軍,就跟著一起退伍,走南闖北,忠肝義膽,走到了如今。


    霅老爺的過去小文是親見過來的,一個戰場上不畏生死的熱血男人就是看著戰友倒在自己的眼見都未掉過一滴眼淚,卻因為一個女人哭了整整三天,大病一場,嘴裏念的都是那個狠心的女人的名字。


    從那時候起,小文就發誓,他絕對不能再讓老爺為了那個女人受到一絲傷害,所以在沐澤忻來到霅府才極力的阻止。


    可就當他撞進了這間屋子,就怔忡了,對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上的女子一身水袖長裙,不施粉黛,卻嫵媚動人,不是當年拋棄了霅將軍的女人又是誰。


    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摯愛,這樣的女人如何配得上霅將軍,又有一星點值得霅將軍念念不忘的。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過了十幾二十年,依舊牽動霅將軍的心,一刻不曾停過,說句不誇張的話,霅將軍心髒的跳動就是為了牆壁上的女人,哪一天停止了跳動也是因為那個女人。


    一語成讖!


    “是小的魯莽了,小的這就告退。”在戰場上拚搏那麽多年,早就練出了應變能力,沒成想多年之後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的。


    小文很迅速的退出了書房,順便帶上了門,虛虛的摸了一臉的汗。霅宓輕拽了他的袖子,這才意識到還有人在,“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不是應該在書房裏碼?”癡愣住了。


    就在霅宓想迴應他時,霅老爺抱著沐澤忻快速的走出了房間,然後對小文三言兩語的交代,他急著出門辦事。


    小文第一個想法就是跟著。


    “私密之事,無須跟著,在家照顧好小姐。”霅老爺的下一句話直接扼殺了他的想法。


    小文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接受了命令,和霅宓一同將老爺子和兩個不速之客送出了門,也正因為這一走,經曆風霜的霅老爺子再也沒有迴來。


    “告訴你個秘密。”霅宓趴在沐澤忻的胸口,靜靜的聽著那胸腔中有力的跳動聲,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什麽?”沐澤忻又摟緊了媳婦兒問道。


    “其實我爹爹很愛你母親。”霅宓淡淡的迴應,語氣平靜無起伏。


    “我知道。”比任何人都知曉。


    “還有一個秘密。”霅宓抬起頭望著沐澤忻的下巴,“我不是爹爹親生女兒。”定定的,一雙眼睛溢滿了哀傷的柔情。


    那水霧中隻有沐澤忻能剝開層層迷霧看見最裏麵的花心,“嗯。”手掌用力的緊扣霅宓的手。


    他早就知道實情,隻是霅宓不願意說,他也不願意逼迫,因為他不知道這件事對霅宓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知道為什麽小文叔叔對你有敵意,對母親也抱有很深的怨恨嗎?”霅宓話鋒一轉,快的沐澤忻根本跟不上,一臉懵的望著媳婦兒。


    看著沐澤忻木訥的臉,霅宓發笑,虧得他還撮合了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皇兄在一起,這點事都看不明白。


    “因為小文叔叔喜歡爹爹,他不願意爹爹因為你母親受到一丁點兒傷害。”也是在這時候霅宓才理解小文為何對當年沐澤忻的到來有很深的不滿,和站在霅府門前望著爹爹遠馳的背影,兩行清淚流淌,而爹爹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


    “誒誒額”沐澤忻的腦子顯然不夠用,完全沒迴過神,按說男風盛行的時間也是近幾年,小文喜歡霅將軍也太早了,很不靠譜欸。說單純的友誼、戰友關係都比媳婦兒說的情愛來的鐵信的多。


    “你這是不相信我了?”甭說,霅宓在沐澤忻的懷裏做了起來,扭沐澤忻臉上的肉肉,“你居然懷疑我的話,該打!”男人都是健忘的動物,“剛成婚那會兒,你還說不管我說什麽都信,深信不疑,這才過了多少你,你就開始質疑我了,說成親的那些話是不是你拿來誆我的?”


    騙了她這麽久做一個賢妻良母啊~


    “輕、輕點兒娘子。”沐澤忻腆著臉求饒,“娘子,不是相公不相信你,是你說的也忒不靠譜了,小文叔叔那麽早就喜歡上了嶽丈大人也忒早了點,男風也是近幾年才盛行的。”沐澤忻先是肯定的否定了娘子,又搬出強有力的理由反駁。


    “這和男風從什麽時候盛行無關好嘛。”對自家相公是什麽尿性,霅宓摸的清清楚楚他的牛脾氣,搬不出鐵證,他是不會信的,這也是在朝堂多年,有些居心叵測的大臣給他灌了那麽多迷魂湯一點效果都不奏的原因。


    沒有說服力,他信你才怪!花言巧語,沐澤國堂堂的皇帝運用自如,整個朝堂加起來都不如他!


    “那憑你一句他討厭我和我母親,就說他喜歡嶽丈,也太扯犢子了,用忠心耿耿更適合。”戰壕裏建立的友誼都是這樣的。


    想當年皇兄和他那位戰場上的兄弟不也是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一張桌子上用飯,一個鼻孔裏出氣,和小文與嶽丈的關係幾乎是複製粘貼的,到最後不也是為了一個女人掰的很徹底,別說兄弟沒得做,就陌生人都做不了。如果那位仁兄走的再晚些,以他對皇兄的了解,很有可能要了對方的小命兒。


    沐澤忻心底瘋狂的吐槽,連帶著皇兄一起。


    “當然不是!”霅宓控訴,“當初從京城傳來我爹爹逝世的消息,小文叔叔當即悲絕過度,一下子病倒了,一連病了好些天,人瘦了一大圈兒。”一想起那會兒,霅宓的心又鈍痛了起來。


    她不知道父親究竟是如何過世的,沒人給她一個明確的說法,那時候她年紀又小,驚嚇的除了哭,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現在,她都想問問沐澤忻爹爹是如何死的,但是一想到爹爹臨終前的遺書就問不出口。


    爹爹莫名離世,一直都是她的心結,從未解開過。


    “這是正常行為,如果我皇兄和他那位兄弟沒有鬧掰了,他們當中無論是誰出了點小事、生個小病,對方都會寬衣解帶的伺候著。”沐澤忻不甘心中想著,直接拿出來壓霅宓的話。


    “這不一樣,你個死糟老頭子。”霅宓嬌羞的拍了一下沐澤忻的頭顱,軟軟糯糯的叱責道,“別拿你那皇兄的事來說,到最後不也把我家的虔灃給拐走了。”沐澤洛的事皇後不知道全部,但是細枝末節的、大多沒錯過。


    沐澤洛從未入過皇後的眼,眼下提起來了,和那真越國公主那陳年舊事都搗騰出來膈應人家皇後,更是氣上加氣,臉頰上都因為氣猙的通紅,染上了雲霞緋紅。


    “兩件事怎麽能混為一談,我皇兄是受害者。”沐澤忻瞅著懷裏嬌羞可人的皇後,忍耐不住,蹭到跟前親了一口保養極好的肌膚,勝雪染緋。


    皇兄那點破爛事,終歸都是自己折騰出來,怨不得那兄弟,也怨不得那真越女子,歸根結底都是這皇兄沒風骨的緣故,才會兩頭都滑落。


    “屁。”進宮多年的皇後,許久沒說過髒話了,如今又是破了例,“你皇兄明明是始作俑者,哪是個受害者了,那姑娘是他先動的心,也是他把人收了的,結果因為兄弟就把自己的女人送了人,導致她被人虐待死。那姑娘死了,他難受,把我的灃兒給了他,讓他照顧,有個精神寄托,結果呢,這直接寄托到床上去了。”


    皇後氣哼哼的,氣不得咬男人一口,“你說,我是依著輩分叫他舅舅,還是他隨著虔灃叫我母後,想想就瘮得慌。”假意抖了抖身子上的雞皮疙瘩。


    “隻要你高興就讓皇兄隨虔灃叫你母後,如何?你願意不?”霅宓下口一點都不重,沐澤忻反是蹬鼻子上臉了,“我們明明是在聊小文叔叔和嶽丈,怎麽扯到兒子那塊去了,還越扯越不靠譜。”


    “明明就是你不相信我的話,還嘲諷我!”皇後從皇帝的腿上爬了下來,氣唿唿的跺腳,“你給我起來,站那邊去。”白皙如玉的食指指了指書桌前,命令道。


    多年不懲罰了,把沐澤忻的脾氣都給養老了,她該好好地立一立家規!


    在朝廷他是沐澤國的天,可是在內室,他隻有一個角色,就是丈夫,該收拾就得收拾。


    沐澤忻寵溺的凝視霅宓紅彤彤的臉龐,乖扭扭的走到桌子前立正,端正姿態,“娘子大人有何吩咐,為夫一定照辦。”有多久沒看見小丫頭又氣又開心的表情了。


    沒有三個孩子前,她得為他帶那個早死了娘的兒子,等有了自家孩子又辛勤操勞自家寶貝們。


    這三個寶貝疙瘩小時候不讓人省心,長大後更不讓人省心,霅宓都沒有笑過,文萱成婚是件高興地事,女兒的眼光好,嫁了一個好丈夫,疼妻顧家,應該是喜事,偏偏霅宓哭成了淚人。


    女兒是嫁個好丈夫,卻是遠嫁,以後見麵的機會寥寥無幾,渺茫的很。果然文萱嫁出去後,就沒迴來過。霅宓隻能靠著女兒偶爾來一封信相思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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