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宮之內戒備森嚴,禁軍巡邏的次數比以往增加。


    如今盛京已經徹底戒嚴,誰也不許進出。


    百姓們也都意識到要有大事發生,紛紛躲進家門,盛京的夜晚空前的安靜。


    皇宮內,風華園。


    月色如水,鑒照眉眼,萬貴妃提著水桶慢慢澆花。


    白紗染上月色,顯得她整個人多了絲仙氣,如天上的仙娥落入凡間。


    每逢六月風華園內的曇花會陸續開放,萬貴妃總會在這個時候,守著一朵將開未開的曇花。


    靜靜等待著曇花開的一瞬。


    那一瞬落在她的眼中,便是永恆。


    幾個婢女安靜地站在周圍,這時候的萬貴妃喜歡一個人待著。


    以前她們甚至都沒有守著的資格,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萬貴妃倒是喜歡旁人守著了。


    “今夜並無曇花,為何貴妃還要來此賞花。”


    “你懂什麽,每年貴妃都喜歡親自澆花,為得是讓陛下與她一並等花開,就是不知道今年……”


    “慎言……”


    一個婢女出聲說道,隻覺得這些人都瘋了,這種話也敢亂說,不怕沒了腦袋。


    說著說著她發現竟然沒人說話了,扭頭看到一張鑄鐵麵具。


    麵具的眉眼拚湊成一個奇怪的獸頭,她下意識地想到魔教之人,剛要動手示警,卻被一掌打暈。


    “你倒是學會找護衛了,隻是這些護衛實力有點弱。”


    “你果然是魔教鐵麵。”


    萬貴妃聽到這熟悉的身影,身子先是一顫,而後長出一口氣,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才緩緩開口。


    她手下的幾個婢女,聯手起來可擋大宗師,卻連點反抗都沒有就被拿下,佐證了他的判斷。


    帶著鐵麵的黑衣男子,坐在她的貴妃椅上,衝著她招了招手。


    “你知道我要來?”


    “猜測。”


    萬貴妃深吸一口氣,鼓起幾分勇氣看著他說道。


    “雲夢樓的事情無法瞞住,我清楚這是魔教手筆。”


    顧景炎聞言皺了皺眉頭,這是在威脅自己?


    果不其然,萬貴妃看著他說道。


    “如今皇城內,光神通境強者就有好幾位,若是我這一聲叫出去,你覺得你還能活麽?”


    “有點意思,你是不怕這身魔功被發現?”


    顧景炎反問道,忽然他恍然大悟。


    “你是覺得上次登天台,顧瑾年猜到你用魔功,所以不擔心這件事。”


    “可你忘了顧臨風,忘了陛下,他們會讓一個魔教女子的兒子,坐上皇位麽?”


    他的聲音並不高,也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卻如勾魂的魔音一般,撼動著萬貴妃的心神。


    女子的臉色逐漸慘白,她知道這一刻才明白,有些事根本上不得台麵。


    她身影微微晃動,有些站不穩。


    顧景炎衝著她招了招手。


    “萬貴妃?你也不想讓太子殿下,失去登基的機會吧。”


    “……”


    萬貴妃低著頭沉默了一下,緩緩走到他的麵前跪下。


    “求鐵麵大人高抬貴手。”


    “你知道該如何做麽?”


    顧景炎伸出手挑起她精致的下巴,望著她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緩緩問道。


    羞辱,即便麵對陛下,她也不曾被這樣羞辱。


    萬貴妃吐出一口濁氣,認命般緩緩低下了自己的腦袋。


    下一刻,卻又被人抬起。


    看著萬貴妃疑惑的神色,顧景炎歎了口氣靠在椅子上說道。


    “給你一次出手的機會,若是殺了我你便不再受到製衡。”


    “小女子願意為鐵麵大人俯首。”


    萬貴妃聞言低下頭,出聲說道。


    她的選擇很聰明,以她的實力隻能任由顧景炎拿捏,更別說顧景炎還有拿住了她的把柄。


    顧景炎點了點頭,打量了她一眼,緩緩出聲說道。


    “你倒是個識時務的,站起來吧,我對你沒興趣。”


    “是。”


    萬貴妃羞紅了臉,她如何能不明白,這一次是他在調侃自己。


    有把柄在眼前之人手上,她也隻能聽話抬起了頭。


    顧景炎肆無忌憚的看著她,壓著身下的火問道。


    “雲夢樓的白蓮仙是你的手筆?”


    萬貴妃身處後宮做到貴妃這個位置,自然是有些頭腦,不然剛剛也不會主動屈身臣服。


    如今更是聽出了顧景炎言語之中的怒意,明白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連忙解釋道:“此事我並不知情,我隻是魔教一名普通弟子,如此機密根本就不清楚,還望大人明察。”


    “也就是有人繞過了我和你,與朝中大員合作,在盛京種下了這顆白蓮仙。”


    顧景炎緩緩開口,語氣之中的怒意,似乎有些遮掩不住。


    萬貴妃的臉色也變了,她清楚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不管她願不願意,隻怕都會涉及到自己。


    “大人想做什麽,我都會配合。”


    “查從皇宮開始。”


    顧景炎緩緩做出自己的判斷。


    萬貴妃微微一愣,意識到這件事到底意味著什麽,點了點頭不再多嘴,望著他言語肯定道。


    “我一定給大人一個交代。”


    “不錯。”


    顧景炎點了點頭,挑起萬貴妃的下巴,笑著說道。


    “別讓我失望。”


    “誰!”


    風華園外,忽然傳來一聲厲喝!


    竟然是禁軍統領蕭合,他發現了風華園內的不對勁,提著刀衝了進來。


    萬貴妃反應極快,當即怒道。


    “大膽賊子。”


    顧景炎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隻是一眼卻讓萬貴妃嚇的心肝直顫。


    下一刻,他整個人已經來到蕭合麵前,蕭合手中戰刀劈下。


    卻不曾想眼前之人詭異消失,出現自己頭頂一腳踩在他的腦袋上躍出風華園!


    “有刺客!”


    蕭合何曾收到過如此羞辱,抬頭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咬著牙怒罵一聲。


    皇城很快亮了起來,可不管禁軍如何找,刺客的身影像是失蹤了一般。


    蕭合臉色極為難看的走了迴來,跪在萬貴妃麵前說道。


    “娘娘可有遇到危險?”


    “統領來的正是時候,我倒是沒收到什麽,”


    同一時間,冷宮內。


    顧景炎身穿黑衣從窗戶竄進冷宮側殿,正在讀經的楚靈芸愣愣的看了他一眼。


    “你……這是在做什麽?”


    “皇城內來了刺客,我擔心嫂嫂可能會有危險,特地過來看一眼。”


    顧景炎麵不改色的脫口而出,目光不忘落在,她那籠在輕紗之下的酮體之上。


    楚靈芸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眉頭微微挑起,白皙的脖頸上染上紅霞。


    柔柔開口:“叔叔雖然這樣說,可我怎麽覺得你是最大的威脅?”


    “嫂嫂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怎麽能不信任我?”


    顧景炎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緩緩走去……


    ……


    皇城之內事情,並未影響到盛京內的一切。


    林府內,林公輔難得臉上掛上了笑容,拉著卓顏賞月喝酒。


    在外人麵前帶著股傲氣卓顏,此時到如同個晚輩一般,竟然有幾分緊張。


    搓了搓手,笑著說道。


    “林叔,要不今晚就算了,咱們改天再喝?”


    “長夜漫漫,不急不急。”


    林公輔緩緩出聲說道,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出聲詢問道。


    “你見過那小子了,覺得怎麽樣?”


    “一般般,慫的跟個烏龜一樣,身為皇子卻無半點氣勢,比晉王可差遠了。”


    卓顏眼神有一絲迷離,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若非今日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寒柔那丫頭會喜歡他。”


    “既然是那丫頭喜歡,我這個做家長的還能說什麽?”


    林公輔哈哈一笑,望著他繼續說道。


    “那丫頭臨走之前可求我了,讓我好好照看著點他,你可在他身上發現了什麽?”


    “這小子身負噬龍蠱,這小子雖然如今修行的是道門正法,卻還有一絲異術蹤跡,他似乎過得也不容易。”


    卓顏迴憶著自己見到,顧景炎時的感覺緩緩說道。


    “我覺得他噬龍蠱和虯龍經很獨特,若是這兩物湊到一起,有可能修成傳聞之中,龍魔長生體。”


    “長生體?”


    林公輔愣了一下,倒是沒聽過這種說法。


    卓顏笑了笑繼續說道:“這是理想狀態下的情況,最重要的是長生體的實力不夠的話,最大的可能是被一些邪道抓去煉作補壽丹。”


    林公輔正在倒酒的手頓了一下,撒了一桌子的酒,連忙用袖子蹭幹淨桌子。


    “今夜還真喝多了,不喝了,不喝了。”


    “今夜確實喝的有點多了。”


    卓顏沒用體內浩然氣化解酒氣,他擺了擺手緩緩說道,這一次確實喝的有些多了。


    林公輔起身望著天上殘月問道。


    “你覺得這大夏如何?”


    “一路走來,南方之地倒也安穩,而汴河之北倒是有些麻煩。”


    若是顧瑾年在此,得驚訝一番。


    眼前的卓顏竟然早已神遊過東洲大地,對於東洲的情況略有了解。


    提起大夏百姓,卓顏眼中的迷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憤怒。


    “大夏皇室求壽的求壽,躲著的躲著,廝殺的廝殺,滿足欲望的是他們,苦的始終都是百姓。”


    “小的不爭氣,還不是老的造的孽,這大夏不待也罷。”


    林公輔不知道何時醉倒,喃喃自語一聲,唿嚕聲漸漸響起。


    卓顏笑了笑,自己今日這是怎麽了,忽然失了態。


    他看向天空,眼中閃過一絲擔心。


    天命將至,大夏怕是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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