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白色的月光撒下,原本清冷的冷宮,頭一次讓顧景炎覺得冰冷。


    他跟趙玄罡接觸的不多,甚至連跟他學劍,都是出自老皇帝的命令。


    可他卻很喜歡這個不拘一格的中年漢子,他確實拿出了壓箱底的東西交給自己,哪怕隻是嘴上說的不願意。


    顧景炎清楚,也許對方真的很願意留下,可是出於某個原因,他必須離開這裏,也必須要離開。


    “身在皇家,真不是一件好事?”


    他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駱璿重新坐迴了屋頂,望著逐漸浮現的夜空,對著顧景炎道。


    “這天下很大,你不想著出去看看?”


    “你該不會也要離開?”


    顧景炎麵色古怪,今日見到雲天之後,他就有了猜測。


    駱璿的來曆多不簡單,雖然她自己不曾在意,可是這修為和劍術,怎麽看都不像是一般人可以修習到的。


    房頂上的姑娘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我與你說正經事。”


    “我想過。”


    顧景炎腳下一點,落在她的身旁,與她一同望著外麵的風景。


    不過一人看的是天空,一人則是目送的某人離開。


    成為皇子之後,一切的一切早已不是自己的說的算。


    一塊對付過雲天之後,他與駱璿之間的距離倒是拉近了不少。


    “我不能出去啊,我身後有母親、有外公,還有牽掛在,我要是就這樣走了,誰又能在這裏陪著母親。”


    駱璿望著低頭,望著在隔壁忙碌的美婦人,並沒有著急開口說話。


    神色反倒是低沉了起來。


    顧景炎察覺到了她的變化,連忙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


    “我打算走了。”


    駱璿忽然開口說道。


    身邊的某人一點也不意外,隻是輕輕地點頭。


    這反倒是讓她覺得意外,扭頭問道。


    “你就不問問為什麽?”


    “你這樣的人本就不該被鎖在深宮大院,更何況這還不是什麽好地方,天高山海闊,你的世界應該在外麵。”


    顧景炎坦然說道,畢竟在見到雲天之後,他就清楚會有這一幕的發生。


    畢竟駱璿就是這樣的人,她從來不會拘泥於一處,也不會停留在這個地方。


    他也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魅力,能讓一個如此風華絕代的女子,去為自己所停留。


    “天高山海闊……”


    駱璿低聲念叨著,眼前倒是一亮。


    “沒想到,不學無術的平安王,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又何止這一兩件。”


    顧景炎故作古怪道。


    身旁的女子噗嗤一笑,有些沒忍住,側頭望了他一眼。


    扭過身子,試探性地問道。


    “看樣子你似乎並不反對我走?”


    “走不走是你的選擇。”


    顧景炎從懷中摸出一瓶藥,放在了兩人之間,看也不看她說道。


    “我又攔不住你。”


    “這是?”


    “春藥。”


    駱璿剛要拿起來,臉色一黑,砸進顧景炎的懷裏。


    夜色很好地遮掩了她臉上紅暈,這並不妨礙她有些厭惡的看向顧景炎。


    後者抬手接住,笑著說道。


    “你走你的我做的。”


    “無恥!”


    “你不覺得就這樣離開有些太可惜了麽?”


    顧景炎扭頭看向她,忽然嚴肅道。


    駱璿已經做好離開的準備,可在聽到這話之後,不由愣住了。


    “可惜?”


    “這是大夏。”


    顧景炎起身望著燈火通明的盛京城,與冷宮的淒涼不同,外麵的城池熱鬧非凡,宛如兩個人世界。


    身著蟒袍的平安王,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獨特的氣勢。


    “你去天下何處,能得到如今的機會,九龍奪嫡,皇儲之爭,我知道一座城困不住你,也沒打算困住你,可親手將為一位王朝選擇帝王,如此的機會錯過可再沒有了。”


    “你打算做皇帝?”


    眼前的親王還是那一副模樣,可駱璿卻眼前一亮,好似看到一條淡金色的龍氣繚繞。


    無需什麽勸說,僅僅這一個理由,就足夠她繼續留下一段日子。


    整座天下又有多人能見到皇位更迭,又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機會,這讓她如何能錯過。


    麵對疑問,顧景炎又做了迴去。


    “我還沒想好,這天下很大我想去看看,可我又放心不下母親,而且我那幾個兄弟雖然有本事,可惜都有缺點。”


    “秦王武斷,若逢亂世必能開拓一番偉業;晉王心狠,有帝王之姿,卻不夠仁善;楚王霸道,有統帥之能,無治國之本;老五善鑽營,他能做任何位置,獨獨做不得帝王之位。”


    顧景炎頓了頓,繼續點評幾個兄弟。


    “老七從不出門,哪裏是個皇子,分明是個道士;老八是個讀書人,做事沒有主張,至於老九,他還隻是一個孩子。”


    “這些你都是怎麽判斷出來了的,那你呢?”


    駱璿頓了頓嘴角不經意抽了一下,這一麵顧景炎他還是頭一次見。


    這些都是顧景炎判斷出來的,雖然他身在冷宮,可畢竟有個首輔外公在,一些消息還是可以得到的,隻是比較慢而已。


    幾個兄弟每一個單獨拿出來,都是成為帝王的材料,可若是放在一起,就各有各的缺點。


    見顧景炎不說話,駱璿的好奇心被勾出來了。


    “你倒是沒說自己?”


    “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顧景炎反倒是看向她問道。


    駱璿思索了一番,迴應道:“你就像是中洲傳說中的雙麵玄武一樣,旁人總覺得你展現的那一麵是真實的,可你往往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另外一麵,到現在我也不敢說清楚你想要什麽?”


    “我可真是謝謝你啊。”


    顧景炎嘴角一抽,心中嘀咕,你才像烏龜,天天縮在房子裏不出來。


    他的這個迴答顯然不讓駱璿滿意,可陳淑圓已經來到院內,看著站在房頂上的兒子,著急道。


    “你站那麽高做什麽,快點下來用膳了,晚了菜就涼了。”


    “我這就下去。”


    顧景炎應道。


    見他要走,駱璿連忙問道。


    “你倒是告訴我啊。”


    顧景炎衝著她擺了擺手,留下了句話。


    “你不妨再觀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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