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瞬間暗淡,半輪殘月高懸,冷宮之內肅殺之氣彌漫。


    冷宮之上的明月劍勢一一消散,化作一柄半透明的長劍,落於中年漢子之手。


    顧景炎望著那道並不挺拔的身影,卻覺得他可以擋住千軍萬馬,無論任何人也無法越過那一段高山。


    駱璿正欲說些什麽,可當她看到顧景炎的模樣時,想要說出的話,卻在這個時候停下了。


    趙玄罡望著白衣謫仙,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而後放在麵前輕輕一吹。


    跟雲天比起來,就像個田間的漢子。


    “你不是東洲人,東洲養不出如此冷冽的劍意。”


    “東洲也修不出如此克製的劍,你的劍很憤怒,可你不敢出劍。”


    雲天深邃的雙眼似乎看穿了麵前的中年漢子,坦然出聲說道。


    趙玄罡卻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樣,平日裏並不憤怒的他,此刻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準確地說是想要殺人。


    “我許久不曾出手,但今日這一劍你必須受著。”


    說著便遞出了一劍,這一劍渾然天成,如高山仰止,卻又似田間春風,隻是遞出一劍,卻如千萬劍。


    人間之劍。


    雲天將手放在腰間,輕輕抽出長劍出竅大半,四周的空氣變得粘稠起來,似在他周身構建了一座天地。


    下一刻小天地悍然破碎,一柄猶如白玉雕琢的長劍出竅。


    雲天後退一步,指尖不住地顫抖,眼中露出一絲興奮。


    “在大夏還有這樣的劍。”


    “我這一劍,你可接得住。”


    趙玄罡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剛剛的交鋒看似輕描淡寫,可卻兇險之極。


    若是尋常神通來接著一劍,早就神魂具散,死無葬身之地了。


    哪裏又還能站在此地迴話。


    雲天再無輕視之色,也清楚了的趙玄罡的意思,望向顧景炎說道。


    “這小子有天賦,隻是想要成為強者,得先活下來才行。”


    “我的徒弟用你說?”


    趙玄罡眉頭一挑,沒好氣的開口說道。


    雲天也不反駁,看向駱璿說道。


    “這次來找你,不單單是我的意思,也是幾個老頭子的意思。”


    “我會迴去,但不是現在。”


    駱璿沉默一番之後,給出了這樣的結果。


    雲天並未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她,良久之後輕輕歎了口氣。


    “我不會一直待在這裏,大夏的事我也不會參與,若是你改變想法的話,記得告訴我。”


    說完這話,他便頭也不迴地飄然離去。


    直到這個時候,冷宮周圍的一切卻好似活了過來,外麵才傳來了宮女談話的聲音。


    明明此地的動靜不小,可為何其他人連一點反應都沒有,那自己又是如何感知到的。


    顧景炎臉上表情僵住,他隱約猜出來了,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雲天想讓他清楚這件事。


    這是何等的強者才能做到的事情,顧景炎的心中升起了一絲向往。


    “羨慕吧,想不想也變得這麽強大?”


    趙玄罡不著調的問道,他抬頭看向自己弟子,隻是模樣看起來有一點點的喜感。


    顧景炎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下一刻,中年漢子跳起來一巴掌就抽在了他的腦袋上,修為已經二品的顧景炎被抽了一個踉蹌,捂著腦袋倒吸一口冷氣。


    “羨慕?羨慕就給我好好練劍,在這找什麽姑娘。”


    “啊?”


    駱璿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其中的調侃之意,臉上有些掛不住。


    “前……前輩,你誤會了,我們隻是合作關係,不是你想的那種。”


    “無妨。”


    趙玄罡大大咧咧地擺手,壓根就沒有在意這些事情,拿起酒壺頓頓喝了一口才說道。


    “還請姑娘退避一下,我有些話要跟這臭小子說。”


    “是。”


    駱璿點了點頭,離開了庭院。


    院子裏隻剩下師徒二人,趙玄罡拉著他席地而坐。


    中年漢子舉著酒壺敬殘月,望著自己的便宜弟子笑道。


    “這一劍你可記住?”


    “記住了?就是看不懂。”


    顧景炎點了點頭,他確實記住了,隻是完全不明白,盡管趙玄罡做的隻是出劍,是劍術基礎中的平刺。


    可他還是看不真切,隻覺得好像差了些什麽。


    “看不懂就對了。”


    趙玄罡摸了摸腦袋,咧嘴笑道。


    “這可是老子壓箱底的劍術,要是讓你一眼看明白,那你還不成了天才。”


    “……”


    顧景炎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到現在他還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陣痛。


    趙玄罡看著他,笑著解釋。


    “這一劍叫天劍,承載的是我練劍到如今的經曆與感悟,也是我的意,練劍者,術為下,意為上,好好記得這一劍,有利於早日掌握劍意。”


    “你手裏的玄重劍,是個很有意思的家夥留下的,隻可惜他最後還是走了,莫要辜負了這把劍。”


    趙玄罡似乎與玄重劍的主人認識,顧景炎想要詳細詢問的時候,他卻隻是笑了笑,對於這些完全閉口不談,仿佛壓根就沒聽過這些。


    顧景炎隱約感受到了什麽,看向中年漢子,有些不舍。


    “師父,你是要走了?”


    “嗯,大夏這渾水我是攪不動了,當然我還答應了某個人,要去做一件事,算算時間也差不多。”


    趙玄罡淡淡說著,也不管顧景炎是不是聽不明白,隻是自顧自的說道。


    “原本我過來,隻是為了應付老皇帝,已經讒他那百年國窖,沒想到遇到你小子,你也算是有天賦,要活下來啊。”


    “我會的。”


    顧景炎點頭應道。


    可中年漢子隻是搖頭,有些懷念。


    “你不懂,如果有的選,早日離開。”


    “師父,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管是麵對什麽,都不曾慌亂過的顧景炎,這一刻倒是有些慌張了。


    他看著眼前的人,臉上有一些的擔心。


    他不知道趙玄罡要去做什麽,可趙玄罡的種種表現都在說明一件事,他要做的事情很危險,也許會直接死在那裏,這是他不想也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趙玄罡並未多說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


    “走了,別送我了,記得好好練劍,而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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