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乾一百四十五年,夜。


    春雨如線,落在禁衛玄甲之上,化作水珠順著肩甲滾落在刀鋒之上,帶起一抹寒光。


    數百名黑色的禁衛,將京城東南角的一處別院圍得水泄不通,濃鬱的殺氣幾乎要分開夜色,看的人心驚膽戰。


    為首的禁衛統領蕭合,望著別院緊閉的大門,麵色冷冽,渾身煞氣。


    萬貴妃遇襲一事,使得禁衛在龍驤軍前抬不起頭,同樣負責拱衛京都,二皇子與陛下雖然沒說什麽,可他們的態度早已表現出來,對於禁衛軍來說這是莫大的恥辱。


    在得知拜月魔教在京都的藏身之地後,他更是主動請纓,親自帶隊圍剿。


    蕭何抽出腰間長刀,斜斜指向天空,語氣森寒透著幾分怒意,無需鼓舞士氣,禁衛軍早已壓抑不住怒火。


    “放箭!”


    砰砰砰!


    漆黑的軍弩在夜色之中並不顯眼,一根根的牛筋弦猛然繃直,帶起一陣雨霧。


    無數箭雨落入別院之中,一陣陣慘叫從別院內響起。


    “殺!”


    蕭何口中吐出第二個字,禁衛如洪水一般衝破了別院的大門。


    院內的魔教徒們又驚又怒,誰也沒想到禁衛忽然找上門,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黑色的洪流與魔教徒戰在一起,縱使這些魔教徒沒一個弱的,在成建製的軍隊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一個身手極好的魔教徒,試圖翻過牆頭逃離,可迎接他的確實密密麻麻的箭雨。


    魔教徒渾身一震,武夫真氣浮於體表之上,試圖阻擋的箭雨,可在禁衛特意用來對付武人的破氣弩之下,隻堅持了一個唿吸就被射成了刺蝟。


    “該死!是誰出賣了我們!”


    一名如同鐵塔一般的漢子手持闊刀,怒吼一聲,帶動闊刀轉動,將襲殺自己的兩個禁衛軍攔腰斬斷。


    別院內的魔教徒本事都不弱,可麵對專門負責對付武人的禁軍戰陣,卻死傷極為嚴重。


    噗嗤!


    一柄無柄的鋒利匕首,刺入高大男人背後禁軍的心口,滿身紋身的女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男人背後。


    “事情不對勁,我們不應該被發現才對。”


    “巧,你走。”


    高大男人望著從門外源源不斷走進來的禁軍,雙刀一揚大聲說道。


    “全力突圍,聖子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七!”


    女子微微一愣,想要說些什麽,隻能將話咽下,轉身與其他魔教徒一般,向著外麵突圍。


    蕭合見狀眉頭一皺,語氣森寒如同寒霜一般,望著其他人冷冰冰的出聲道。


    “一個都不要放過。”


    “讓爺爺來會會你們,這些朝廷走狗!”


    高大男人真氣流轉,一刀斬出,將整個別院一分為二,他身前與他身後。


    蕭合見狀眉頭一皺,提著手中長刀露出獰笑。


    “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弱,來與我一戰。”


    ……


    嘭!


    一枚黑色的棋子落入棋盤之上,九皇子顧桓緩緩收迴手指,坐於他對麵的清秀少年,將手中的棋子扔入棋罐,投子認輸。


    “我輸了。”


    “先生承讓了。”


    顧桓臉上浮現出幾分笑意,語氣有些無奈,他將目光投向長樂王府外,京城一角泛起紅光,似有什麽事情發生。


    “今夜的京城不太平。”


    “京城一直都不太平。”


    清秀少年抬手將棋子一一撿起,手指微微一頓,繼續說道。


    一縷不起眼的血腥味在,閣樓之中的傳開,九皇子顧桓的臉色浮現出一絲難看之色,扭頭看去,


    卻見閣樓中央不知何時多了一位重傷的女子,腹部被兩根漆黑的弩箭貫穿,箭頭上的倒刺狠狠刺入肉中,鮮血染紅了地上華麗的地毯。


    名叫巧的女子,忍著近乎貫穿自己身體的疼痛,跪在地上咬著牙開口說道。


    “我們被發現了,還請聖子,救救其他人。”


    “這塊地毯是我父皇送我,由西域三十六國聯手進貢,珍惜異常。”


    九皇子顧桓的臉上笑容不減,一旁的清秀少年微微後退幾步,熟悉九皇子的他清楚,如今的這位長樂王,極為憤怒。


    巧身子本能的顫抖,像是被一頭血獸盯上,腦袋死死抵著地麵。


    “還請聖子出手相救,奴家願意以死效命。”


    “殿下,晉王來了。”


    陰影之中,傳來一道冷冰冰的女聲。


    顧桓起身緩緩走過巧的身邊,身後的清秀少年同樣忽略了女子的存在,不過他倒是輕聲說了句。


    “要活口。”


    “是。”


    從黑暗之中走出的蒙麵女子,望著跪在地上氣息愈發衰弱的巧,清冷的眸子裏帶著一絲厭惡。


    幾下點在巧的身上,幫其止血,吐出句自尋死路,便一掌將其擊暈,拖著她朝著樓下走去。


    清秀少年臉上沒了輕鬆之色,反倒是有些嚴肅起來。


    “聖子,晉王殿下這是衝著你來的,不然怎麽會有教徒,活著來到王府,他應該是故意的。”


    “開府建衙,是我父皇的授意,想要得到太子之位,就得戰勝其他幾個兄弟,我隻是有一點想不明白,為何二哥要如此針對我。”


    顧桓挑了挑眉,總不能真跟前幾天萬貴妃遇襲一事有關?隻是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隻是清楚有這件事,具體的細節並不清楚。


    清秀少年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大皇子被趕出京城沒了機會,四皇子沒了姓名,二皇子是多失了智,才會針對長樂王府。


    顧桓隱隱覺得這事不對勁,倒是沒繼續糾結,大袖一揮,邁步走出閣樓。


    “無妨,既然皇兄來了,那就見見好了。”


    ……


    “嘖嘖嘖,嫂嫂的手藝倒是一如既往地好。”


    同一時間,後宮某一處殿闕內,顧景炎望著麵前的紅燒豬蹄,清蒸鱸魚,鹵煮雞腿,嘴角不由翹了起來。


    值得玩味的是,這幾道菜倒是他第一次見到楚靈芸時,她帶給顧臨風的菜,想不到當時的隨意一嘴,竟然真給自己吃到了。


    楚靈芸依舊是白日送顧臨風時的一襲紅裙,素手交疊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麽,聽到顧景炎的話,她才迴過神來,打量了他一眼,眼眸中帶有些許複雜。


    “今日秦王殿下剛出京城,小叔就來秦王府內,不怕被人看到說閑話麽?”


    “隻要嫂嫂不怕,我怕什麽?”


    顧景炎麵露笑意,目光望向盛景城,如今的盛景城內東南角,多了一抹火紅,如楚靈芸鬢角的紅霞一般,久久不曾散去。


    “況且今夜的盛景城並不太平,就算有些人想要關注我,目光也會落在另一件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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