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烏雲退散,明月當空。


    飛魚服,繡春刀,紅色披風加身的錦衣衛,在圓月之下,快速掠過一個個屋簷,驚動的隻是底層百姓。


    皇宮有警報鍾聲傳出,說明有人襲擊皇宮,乃是全城戒備的程度。


    三院六部皆被驚動。


    此時的一座奢華酒樓之中,真正的幕後黑手,憑欄而望,遠眺皇宮的方向。


    顧桓站在無垢光華的月光下,屹立樓閣之巔,衣袍飄飄,年輕的麵龐上滿是笑容:


    “先生的這一招陽謀,倒是好用的很。”


    他身旁的清秀少年,手持折扇,飲了一口酒道:“聖子大人,這就是所謂的看透人心。畢竟一切都是人心作祟,老皇帝出事,顧臨風豈會放過這個機會,哪怕是假的,也會變成真的,生米煮成熟飯,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這場風波過後,少了三個競爭對手,一石三鳥,大哥真是開了個好頭。”顧桓哈哈大笑,顯然心情很是不錯。


    隻需將消息告訴顧龍象,以三皇子的脾氣,必然不會慣著顧臨風,必然出兵阻止。


    不僅二皇子被大皇子軟禁,就連三皇子這邊的實力,也一同被削弱。


    如此一來,他離帝位更近了一步。


    宮變正在發生,整個皇宮可謂是雞飛狗跳,到處都是禁軍持刀在逼問,妃子都不敢出門,宮女太監也沒敢守著崗位,一個個慌張躲在殿內。


    可唯有一處地方,依舊歲月靜好。


    靈隱殿。


    “外麵真熱鬧啊。”


    駱璿在屋簷之上,神識拓展出去,顯然是發現了外麵的景象。


    “無妨,喝茶。”


    顧景炎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一搖一晃的,輕輕抿了一口茶。


    “你看起來很安心。”


    顧景炎笑了笑:“當然,老祖宗有句話是怎麽說來著,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意思是說,你不為自己爭功爭名爭利,也就沒有過失和怨恨,就能保持安定。”


    駱璿嘖嘖稱奇:“你是怎麽做到,時不時嘴裏就能冒出一些金句,我聽說你是平日裏一本書都不看的。”


    “看來這段時間,補了一點。”


    顧景炎搖搖頭,努嘴道:“吹吹牛還可以。”


    顧景炎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暗道。


    也不知道這場鬧劇,要持續多久。


    皇子內鬥,放在曆朝曆代,都是大事。


    “要我說,你若是想在宮裏生活,最好安插一個身份,跟在我身邊。”


    “什麽身份?”


    “宮女如何?”


    “你要我當你的貼身婢女?”駱璿睜大眼睛,指了指自己。


    “裝一下而已,又不是真的。”顧景炎嘿嘿笑了一聲。


    “得了,白費了我想帶你出去的好心。”駱璿翻了個白眼。


    駱璿看著眼前樂嗬嗬的顧景炎。


    心底浮現一縷猶疑。


    她如今被魔教拋棄,有些真相,不知道該不該跟顧景炎講。


    比如噬龍蠱到底是誰下的。


    到底是誰在陷害他。


    這一切,她其實心知肚明。


    之前礙於立場,是不可能跟顧景炎說的,可是現在,卻是沒了這個限製。


    兩人明明是萍水相逢的關係,但是現在這件事反而成了駱璿不吐不快的心事。


    她這個人直來直往,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還是改日找個機會告訴他吧。


    駱璿心中暗道。


    思忖之間,在駱璿的神識之下,發現了一位襦裙女子,朝著冷宮的方向跑來,身後跟了不少追兵。


    麵相極佳,看著有些眼熟。


    駱璿傳音道:“要我說,你的小情人,好像來找你了。”


    “小情人?你指的,可是林寒柔?”


    顧景炎有些詫異道。


    “是的,此時此刻,她正在被人追殺。”駱璿如此匯報,她一轉身,就看到顧景炎有些猶豫的站起身來。


    駱璿見他表情,無語道:“你別跟我說,要冒著暴露的風險,去救你的老相好。”


    “知我者,莫不過駱姑娘。”顧景炎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


    “罷了,我最後幫你一次,但先說好,從此之後,你我就兩清,誰也不欠誰的。”駱璿叮囑了一句。


    “可以。”


    顧景炎點點頭。


    駱璿歎氣道:“本來是想帶你離開冷宮的,沒想到,你居然把這次機會浪費在別人身上。”


    ......


    此時的林寒柔正在奮力甩掉身後的禁軍。


    皇宮被封鎖,她沒辦法出去,隻能往宮裏躲藏,大皇子又在找她的下落,其他妃子也不敢收留她,她就隻能跑到皇宮的深處,躲起來。


    好在修為在身,可以自保。


    可是禁軍太多,她壓根雙拳難敵四手,胸中文氣,已然見底。


    在林寒柔看不見的宮闕之巔,出現了一位黑紗女子,屹立圓月之下,她丟出數道符籙,阻隔林寒柔身後的禁軍。


    整個道路的形狀立馬發生了變化,一隊隊禁軍開始在後宮之中迷了路。


    林寒柔逃著逃著,發現身後追趕的禁軍,不見了蹤影。


    這才停下來休息一二,她喘息的時候,才意識到這裏距離冷宮很近。


    說不定可以去看一看。


    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靜謐無人的冷宮區域。


    哪裏不是刀兵金鳴之聲,隻有這裏無人問津。


    她手心冒汗,可還是叩響了大門。


    “誰?”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開門之後,林寒柔才發現是一位相貌平平的宮女。


    “你是?”


    “稍等,等我通報。”


    宮女將林寒柔請進了冷宮之中,給她倒了一杯茶,招唿一聲道:“殿下,有人找你!”


    林寒柔走進大殿門口的時候,宮女的眼神露出些許玩味。


    她的麵部緩緩蠕動,變成了另一張清冷美豔的臉蛋。


    “這家夥,見個麵,顧慮還真多。”


    駱璿小聲嘀咕,如此抱怨道。


    顧景炎早就在殿中等候已久,看到一位佳人踏入,臉上裝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寒柔?你怎麽來了。”


    時隔多日,兩人再次見麵。


    上次,有顧塵這廝的打擾。


    這一次,卻沒有人能夠阻礙他們。


    林寒柔人長的很漂亮,月藍色襦裙顯得身段苗條綽約,書香氣十足,瓜子臉不修粉飾,無暇的如同一塊寶玉,眉眼如畫,一抹薄唇如同櫻桃般紅潤。


    發髻用一根粉色絲帶係了個簡單的結,其餘長發披肩而下,發絲間插著一根海棠花簪,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格外優雅,同時帶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麵而來。


    顧景炎嗅著鼻尖幽香,微微失神。


    “來,喝茶。”


    他反應過來後,將茶水倒滿。


    林寒柔喉間的景炎哥哥四個字,怎麽也喊不出口。


    她覺得,兩人之間有了隔閡。


    自己不該在顧塵的麵前,與景炎哥哥強嘴。


    可是當時偏偏又是逼不得已的做法。


    她就這樣用素手托著熱騰騰的茶水,目光瑩瑩,靜靜的看著顧景炎,眼神裏長明了思念和柔情。


    “你不怪我?”


    帶有磁性的輕柔聲音響起,宛若黃鸝般莞爾動聽。


    聽到聲音,顧景炎反應了過來。


    這句話無疑暴露了林寒柔此刻內心的掙紮。


    她心中有愧疚。


    他苦笑一聲道:“你我一同長大,親密無間,我又豈會怪你?我隻能怪自己不夠強,僅此而已。”


    “母親跟我講了,你與顧塵的婚約,完全就是為了那一株麒麟血芝,對不對?”


    “看來,你都知道了。”


    林寒柔微微點頭,麵上一陣心裏事被拆穿的心虛,以及不敢與顧景炎對視。


    空氣中很快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在顧景炎的記憶裏。


    兩人的接觸,其實還是小時候,長大之後,一般都是林寒柔是主動的一方,而原身要麽是避而不見,要麽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原身不希望林寒柔管束自己,可又視林寒柔為心中最柔軟的一部分。


    就顯得一切很矛盾。


    所以,現在許久不見的兩人,此時見麵還是有一丟丟尷尬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在一旁看戲的駱璿瞅的最清楚,她不由抱著胸,貼在門檻邊,撇撇嘴道:


    “兩個人都是假正經,明明都喜歡著對方,卻又不敢說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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