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隔了一日,一大清早落水寒便出門同宋老頭等一幹漁夫準備出海了。又是一個晴好日子,此刻那旭日剛躍出海麵,紅彤彤的,光彩奪目。陣陣微風從遠處海麵隨著海濤蕩漾而來,溫暖濕潤。落隱躺在那朝海開著的窗下,聽著海鷗鳴叫,聞著海風腥氣,好不愜意。


    他連打了幾個嗬欠,目送著那些漁村出海之後,翻了個身欲再睡個迴籠覺。剛入夢,卻被一陣咚咚的敲門聲給驚醒,帶著滿臉怨氣地下床開門一看,卻是柳沁兒這個丫頭,正提著一個半人高的竹簍子,興奮地眨著那杏核大眼,道:“落隱,我昨個在墨魚灣那裏發現了個岩洞,裏麵深不見底,好像藏了不少寶貝,要不要去尋寶?”


    “不去”落隱拉長著臭臉,一副仍未睡醒的儀態,“別吵我睡覺,要去你自個兒去。”


    他遺失了石牌,一夜悶氣未消,此時心裏還掛念著那玩意。隨即走入屋內,複又躺下,背對著柳沁兒,半晌沒吭聲也沒任何動靜,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柳沁兒絲毫不在意,悄悄挪步到他床邊,坐在他身後,啪的一巴掌打在他右半邊臉頰上,唬得落隱一驚,一個翻身坐起來,怒氣疼疼地叫道:


    “你做什麽!說了不去,不去,不去!別來煩我了。”


    “哎喲,看來心情不好嘛!”柳沁兒刺激到。


    “......”


    “那你瞧瞧,這個可是你那寶貝?”說著,柳沁兒就伸出一隻手來,攤開在落隱的眼前,正是落隱丟失的那塊白色石牌。


    落隱連忙奪入手中,仔細翻看,問道:“怎麽在你那裏?”


    “哼,小家子氣!”柳沁兒白了他一眼,又說,“那你今個兒還同不同我去尋寶了?”


    “去去,當然去啦,嘿嘿!”落隱摸著後腦勺,有些尷尬地傻笑道。


    “瞧你這點出息,一塊破石牌子,就把你鬱悶成這副德行。”柳沁兒數落道。


    “你哪裏撿到的?”


    “昨個走了沒多遠,我剛要走進一家賣脂粉的鋪子,就聽見你跟小黑吵鬧的聲音了,原本打算過去勸勸你們,誰知道你們已經打起來了,等我趕過來,你們又都跑遠了。恰好我看到地上有這麽個石牌,就在你們倒地搏鬥那片兒,料想應該是你的,就替你暫且保管起來咯!”


    “謝謝你,沁兒,是我魯莽了,抱歉。”


    看著落隱傻傻有點不知所措的模樣,柳沁兒忍不住笑了,便伸出手去掐了他一把,“好啦,好啦,原諒你了。你看這是什麽?”說著,柳沁兒又從腰間摸出一塊長條狀的墨綠色碎石,但那碎石綠得晶瑩剔透,在晨光下熠熠生輝,十分罕見,看的落隱一驚。


    “這是哪來的?莫不是你昨個在那洞裏撿的?”落隱問道。


    “當然咯,不然我為什麽來告訴你。”柳沁兒有點小得意地笑著。


    “好嘞,待我洗漱一番,拿上我的漁刀,即刻前往!”


    順著海灘一直望南走了差不多一上午,日頭都快挪到頭頂了,柳沁兒帶著落隱終於來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岩石海岸附近,這裏遠離漁村,從周遭岩石上寄生的海苔還有淺灘上一排排的水生植物來看,甚是荒涼。淺灘上也絲毫看不見螺貝蟹蝦的蹤影,海水泛著有些不同尋常的深藍色。


    “嗨,沁兒,到了沒有啊,咱都走了兩個時辰了,少說也有三十裏路了。”落隱有些疲憊地拖著雙腳邊走邊問到。


    “快啦快啦,再堅持堅持。”柳沁兒答到。


    “你說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就敢一個人跑這麽大老遠來呢,萬一碰上些妖魔鬼怪什麽的,小命就沒了。”


    “哼,姑娘家怎麽啦,就你們少爺小子們有膽識怎的?可別小瞧小姑奶奶我。”柳沁兒擤了擤鼻子道。


    話說這柳沁兒,是漁村村長柳長生的孫女,她的父母皆是族裏的受人尊敬的珈藍護衛,其父便是赫赫有名的柳淩空,人稱沉默術士,擅長通過以靜默的方式打斷或抑製方圓兩百步之內的所有法師的施法,其母是一名風行者,戰鬥中長於以靈敏迅捷的疾風步穿梭於敵我之間。受其父母影響,柳沁兒打小天不怕地不怕,天天跟著一群小子上山下海,撈魚捉龜,身手敏捷,水性了得。自五六歲起她便跟隨住在漁村最西邊的張醫師習文弄武,同時學習一些珈藍族特有的療傷之技。這張醫師的祖祖輩輩都是醫師,書香門第,家學淵源,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最為精通的便是珈藍族的門類繁多的醫療之術,相傳張醫師的祖父曾在五十年前的一場抵禦外敵入侵之戰中,以一己之力,催動了數百道固元之氣,讓珈藍族的戰士們不但具有超出常人的抵禦之力,且能使無論多大的傷口都能在半個時辰內痊愈,這使得入侵者大為恐慌,久戰之下,外族死傷越來越多,不得不告敗撤退,而珈藍族卻依舊個個生龍活虎,越戰越勇,受傷者寥寥無幾。及至十六七歲,柳沁兒這小丫頭的本事已經不容小覷。


    又行走了一段,周遭越發荒蕪,一個個巨大的岩石在淺海裏呈一道弧線有序地延伸開去,一些罕見的紫色的藻類植物寄生在岩石底部,海水的色澤愈加深邃。


    “落隱,你看,前麵那個小島就是了,在那島的背後就是我說的那個岩洞了。”柳沁兒不無興奮地說著。


    落隱定睛一看,隻見淺海裏不遠處,就是一座山,像一座孤零零的小島。


    “怎麽還得淌水過去?”落隱問。


    “昨日我來過,水不深,我們遊過去罷,要不了多少時辰。”柳沁兒也茫然不知。


    “好在不遠,水也不深,咱遊過去罷。你跟著我。”


    說罷,落隱就脫了身上的短褂和鞋放在岸邊礁石上,率先下到水裏往前慢慢走去,黝黑的後背肌肉結實,背上還有兩道從肩頭一直延伸到腰側的陳年傷疤。柳沁兒看著這兩道傷疤,心裏發毛之餘不免有些好奇,正愣神時,落隱迴過頭來唿喚她,她連忙也脫了鞋襪下水跟著。


    海水漸漸沒過了二人的胸口,再往前就得鳧水遊起來了,突然落隱腳下一空,像是跌落進了巨大的坑裏,一眨眼的功夫,腦袋就從水麵上消失了。嚇得柳沁兒忙站住了腳,隨即她深吸了一口氣,一個弓身潛入海水中。進入水底睜眼一看,驚得柳沁兒又是心頭一顫,哪裏是什麽大坑,分明是海床就在剛才落隱沉下之處戛然而斷,此處往下就像一個淹沒在海裏的懸崖,再往前,一直延伸開去,都是深不見底的幽藍海水。疑惑隨之而來,昨日裏來時,分明是陸地相連,莫說懸崖,就連一溝一壑也未嚐發現。


    此刻柳沁兒顧不上細想這其中變故,心下裏萬分著急,四處張望搜尋落隱的蹤影,卻見四周愈加灰暗,除了幽藍一片的海水似乎什麽都沒有。她劃出海麵,用力唿吸了兩口氣,隨即又深吸一口氣一頭紮入水裏,往下潛了七八丈深有餘,仍是茫茫一片,不見任何人影。水壓明顯大了許多,耳腔裏隱隱作疼。柳沁兒心下立即慌亂了起來,一股熱淚急得往外流,因在水下,隻是感到眼睛熱辣辣地脹疼。氣息殆盡,隻得再次上浮出水。如此這番出水入水了四五迴,仍未尋著落隱的蹤跡,柳沁兒心慌不已,悔恨萬分,心裏就仿佛有千百隻螞蟻在咬,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正哭著,甫一低頭,隻見身下幽暗之處一個身影迅速遊了過來,不是別人,正是落隱。她一把抓住落隱伸過來的手,劃水浮出海麵。方一出水,便大口大口連喘粗氣。


    “嚇死我了,落隱,我還真以為你就這麽死了呢。”說罷,柳沁兒那蒼白的臉頰上兩行清淚又流了下來,雙目通紅。


    “沒事兒,天天海裏長大的,怎麽可能就輕易淹死了呢?”落隱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道,“好啦好啦,別哭啦,問你,你不是說昨日你去過嗎,怎麽突然出現如此寬闊一條海溝?”


    “我也不知,昨日確實是海床平坦而至。”柳沁兒抹了抹眼淚說,隨即又低聲朝落隱言道,“對不起,落隱,是我的錯,差點害死你。”


    “不怪你,別往心裏去。”落隱伸出手來,摸了摸柳沁兒的頭。“這其中必有蹊蹺,想必是某種自然之力令這大陸塌陷了下去。我剛才毫無防備地跌落下去,著實也驚出一身冷汗,一直滑下去數十尺有餘,我索性又往下潛了些許,一探究竟,一直往下沉了許久,約摸也該有個十來丈的深度,才摸著底。”


    “難怪今日來,覺得這海水顏色深了許多,原來不是漲潮,而是陸地陷落,海水灌了進來。”


    “嗯。”


    “那,那我們還繼續往前遊麽?”柳沁兒有些怯生生地問。


    “當然咯,都已經到這了,迴頭豈不可惜?”說罷,落隱裂嘴一笑,神色輕鬆,興致盎然,就好似剛才的驚險全沒發生過一樣。


    “落隱,你背上的兩道疤是怎麽迴事,怎麽會如此巨大?”遊了一會,柳沁兒忍不住問道。


    “八歲那年有一次隨父親出海,到了海心卻遇上了風浪,我們的漁船翻了,魚簍裏的魚還有血腥味招來了劍齒魚,那魚也不知是吃了何物長大的,長到了足足有六七尺來長,尾巴好似一把鋼叉,爭鬥中躲閃不及,我被它掃了一尾,肉都被割掉了,差點喪命,好在父親及時遊過來對著那魚頭拍了一掌,也不知那魚是怎的,突然就像見了鬼似的害怕了起來,急扭身翻騰了兩下就逃了。”落隱遊在前邊說。


    “落大叔平日裏看著像個文弱書生,原來竟如此厲害,我可從來都不知呢!”柳沁兒感歎道。


    確實如此,對此落隱也是不無訝異。父親向來溫和老實,一輩子除了會捕魚曬網,就是平日裏鑽研他那些不知從哪收集來的古籍,在落隱的記憶裏,從未見過他會舞拳弄腿,就連同村天天混吃混喝的王麻子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都打不過,每每受氣也隻是迴家哀歎,抱怨兩句。


    “我也摸不著頭腦,命能撿迴來就好,誰還去管那些個為什麽,子非魚,焉知魚之懼也。”落隱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暴之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山老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山老貓並收藏風暴之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