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山一眾人都被譽為魔頭,倉生更是被稱為大魔頭....終究是有道理的。這群人最可怕的地方不在於年輕且天賦異稟,不在於有錢並不要臉。”


    一灰袍老者捋著胡須,聲音沙啞不失渾厚,“最可怕的在於他們泡妞的能力。”


    一個老人用泡妞等如此前言的詞匯去說話,倒也是件童心未泯的事。


    但這老者模樣雖老,年紀卻不一定老,其人不知年歲,也無名無姓,就喜歡穿灰袍,所以就叫做灰袍...其人沒有血肉,包裹著如柴瘦骨的皮膚如同一張濕潤的紙,搖搖欲墜。


    灰袍如漆黑金屬球的眼珠裸露在眼窩之外,如魔鬼般沒有情緒地看著那條河....那條今晚所有人都在矚目的大漠中長河。


    他繼續說道,“雪族女族長血月,蘇族女皇水霓,都和倉生關係匪淺。其六徒弟霍鍾也了不得,當年和模棱島公主袁茹鈺的事鬧得轟轟烈烈。”


    灰袍有些為老不尊,講話很不文明,用詞十分粗俗,“如今這個最小的徒弟更是青出於藍,當眾便和耿庾懷的掌中寶耿懷柔啃上了。”


    耿懷國和模棱島的兩個領主偷偷瞄了一眼遠處河邊兩個嘴對著嘴的少年少女...不敢說話。所有事實都擺在眼前,沒法子反駁,說話便是打自個的臉。


    “說了別不信,用不著三年,你們兩家地盤,就得全被倉生這魔頭給奪了去。”


    灰袍仗著自個輩分大,又是屬於器靈國這塊土地上最強勢力穆家地的領主,說話肆無忌憚,“我看啊,兩位還是趁早的準備另謀高就把。我穆家地君主穆知章是出了名的惜才如命,兩位可以考慮考慮。”


    當眾討論易主事宜,是要掉腦袋的死罪。被人當眾貶低自個君主不咋地,對於明麵上強調忠義為的器靈國來人說,是比被罵上祖宗十八代更加侮辱的事。


    可耿懷國和模棱島的兩個領主麵麵相覷,屁都不敢放...耿庾懷的親弟耿拈隻氣得臉色鐵青,模棱島的領主莫敵幹脆閉目養神。


    “我和倉生這孩子也是老交情了。當年為了搶桂林地資源,和他打過一架”


    欺負兩國的人,對於灰袍來說那就是司空見慣的小事,因此他並不在意兩人想法,繼續說道,“這小子要造桂林山、要建桂林池、要挖桂林海的時候,我都和他幹過。”


    灰袍仰著頭,橫眉瞥了一眼身旁兩人,一幅非常得意的樣子,“這小子打架能力不咋地,可逃跑起來卻是一流..要不然,我也不至於隻和他戰個平手。”


    耿懷國的領主瞅著灰袍沒注意,偷偷憤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


    灰袍似乎背後長了眼睛,立馬怒目瞪了過來,他包著瘦骨、如濕紙般的皮膚渾身在跳動,似乎隨時就會掉下來一塊,他喝道,“耿拈,你還不服氣?就你這樣的,要不是你哥哥耿庾懷罩著,你能當上領主?你能在器靈國活著就算燒高香了。”


    耿拈的怒火終於兜不住了,瞥著灰袍哼了一聲,“老子是不行!你灰袍行,你灰袍牛,你灰袍厲害。”


    “你灰袍了不起,你穆家地也了不起..你穆家地次次被桂林山搶走一大把人,你穆家地豎在靈脈上的旗子被人徒弟拔精光,可你不敢放屁,隻敢在這吹牛皮!”


    耿拈越說越激動,口沫橫飛,雙手扶著太師椅,差不點就要站起來了。


    “打住打住。”模棱島的領主莫敵慌忙打圓場,“咱三家都被桂林地欺負到家門口...這時候還在窩裏鬥的話,就不太像話了。”


    灰袍盯了被氣得青筋爆起的耿拈好一會,不怒反哈哈大笑...他的聲音十分模糊沙啞,笑聲不得不讓人懷疑,似乎他皮包著骨的咽喉下一秒就會噴出一口痰來。


    “我的確不牛。”灰袍嗯了一聲,莫名起來認起慫來,“不然爺不至於像你所說...穆家地常常遭桂林山欺負。”


    灰袍望著山下的夜色,“說到底,這天下誰當老大,和小屁孩群裏誰當王的道理是一樣的,那就是比誰拳頭硬,比誰打架厲害...可這理到了咱器靈國說不通了。”


    “倉生打架不行,他旗下徒弟更差勁,三個大徒弟加一起還不是我對...可他偏偏靠著一手逃跑奇快的步伐和泡妞的本事,幾百年來把咱三家治得服服帖帖...你說讓不讓人鬱悶?”


    灰袍把目光移至到大漠深處河邊,靜靜望著月色下一對竊竊私語的少年少女,不知在想些什麽,“聽說這個最小徒弟莫小河,還完整學會了倉生的步伐....這就有些可怕了。”


    模棱島的領主莫敵隻是抬頭望了一眼灰袍,依然不說話,似乎他對這個有一點興趣,但興趣並不大。


    耿庾懷的親弟弟耿拈還在氣頭上,陰陽怪氣道,“你灰袍如此牛氣,還用想?人家徒弟就在眼前,你把他抓過來仔細一瞅,不就知道可怕不可怕了?”


    “這倒是個方法。”明知耿拈是激自己,灰袍卻半點不生氣,“我在想啊,即使把莫小河弄過來瞅一瞅,不殺他不傷他不害他,倉生也不至於撕破臉皮吧?”


    “話又說迴來,咱三家被一個小屁孩欺負到姥姥家了,卻屁都不敢放,總有些窩囊。”


    模棱島的莫敵恍然大悟,深深望了灰袍一眼。


    耿拈卻忽然如遇泰山壓頂般,麵如死灰。


    灰袍卻不自覺低下頭來,陷入了沉思...他如紙一般的上眼皮也耷拉下去,差不多把兩個眼珠子都蓋住了。


    被眼皮遮住眼珠,灰袍倒也不覺得別扭,不把眼皮撥開,他隻如盲人摸象一般,骷髏般的手順著桌子一路摸..似乎想找茶,可貌似茶太熱,剛碰到茶杯的手閃一下給縮了迴來。


    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重要了事物,或者下了什麽決心,下一刻灰袍那雙骷髏手又以極快速度伸了出去。


    但這次他不是摸茶。


    他的手伸到了河邊。


    他兩個手指捏住了河邊和一位少女交頭接耳看似親密無間的少年。


    抓小雞崽般,他把少年給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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