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外嫩裏糙,骨骼硬如鋼鐵,筋骨強如鋼鞭,心髒跳動蓬勃有力...再加上倉生那種奇怪的步法,的確不俗。”


    “喲,了不得了..眉心藏著一把兇悍的劍,魂魄裏還有一絲異常純正的上古鳳凰之力...怪不得被倉生看上了。”


    灰袍打量著少年,嘖嘖稱奇,“避開修魂而鍛體這條路要被這小子走成了...不僅器靈國,哪怕這座真領域都會被桂林山奪了去。”


    草鞋破布的少年身子懸在半空,像隻小雞崽般被灰袍一隻手捏在手裏...他渾身顫動,臉色紅得發紫,他似乎在死命掙紮,但隻有凸出的眼珠子能稍微動一動。


    耿庾懷的親弟弟耿拈和模棱島高的領主莫敵目瞪口呆...世人皆知倉生是個護犢子不要命的,三大勢力的君主心裏也明白,這也是桂林皇帝出現了這麽久,做了很多出格的事,但始終沒有任何一方敢真正派人動他的原因。


    前陣子耿懷柔和耿浩自作主張去殺莫小河,耿庾懷和耿拈兄弟倆剛被這事嚇得不輕...因為且不說打架這事,就說倉生偷靈脈的功夫,那絕對是一流,關鍵她逃跑能力也天下無敵...偷了靈脈你也追不上他,罵他吧又怕他繼續偷。


    換句話說,任何一家勢力的靈脈、魂脈、獸林,都是倉生嘴邊的肉,他想吃就吃...因此倉生若鐵了心要動百裏靈脈,何苦來哉隻喊個小徒弟來?人家這是鍛煉徒弟呢,當大人的哪裏敢出手。


    是灰袍這家夥上了年紀犯老年癡呆,忘了倉生的手段?還是這家夥發了失心瘋,非要和倉生搏個你死我活?更或者,是穆家地的穆知章不想要他手裏的靈脈了?莫敵也始終想不通。


    耿拈和莫敵兩人坐立不安,恨不得往桂林山的方向高喊:欺負桂林國小皇帝這事真和他們沒關係。


    灰袍安靜觀察著自己手裏血管凸出、似乎馬上要爆體的少年,他眉頭半點不眨,真的就像在看一隻被自己抓在手裏的雞,雲淡風輕,“都別大驚小怪,倉生沒你們想的那麽可怕。”


    “他要是真了不得,早就把靈脈全扒光了,還會留著給咱們?沒人會嫌自己銀子太多。”


    “他要真了不得,何不把我們都給殺了,留著我們這群敵人作甚?可惜他連我都動不了。”


    灰袍很鄙視地瞪了那兩人一眼,“我就抓他徒弟過來瞅一眼,還能跟我急眼?就算急眼,也不礙事。”


    像丟廢鐵一般,灰袍把手裏的少年隨手一丟,不耐煩道,“我看啊,今兒個把插在百裏靈脈上的‘莫’字旗拔了,這事便這把過去了把,多簡單。”


    灰袍望了一眼那少年,漫不經心喊道,“小子,你還有什麽話想說?”


    可憐莫小河啥話也說不出來。


    他躺在陰涼地板上,蜷著身子,雙手死死捂著脖子...因為長時間血液不同,氣不暢,他渾身肌膚淤血一般的紫黑色,發白的舌頭伸了出來,似乎拚命想要吐什麽東西,但沒有也吐不出來。


    “怕不是被你捏壞了把。”莫敵膽小,戰戰兢兢望著灰袍,佯問道,“不救救?”


    灰袍絲毫不以為意,他搓了搓手,飲了口熱茶,像看自己不爭氣的孩子般看著莫敵,“這小子骨頭硬得狠,放一百個心,捏不壞。即便捏壞了,事情有我灰袍擔著,連累不到你們身上。”


    他仔細地觀察著自己捏過莫小河脖子的手...他的手如枯樹一般,似乎沒有皮、也沒有血肉,他的指甲劍一般尖細...他揮了揮自己的手,笑了笑,仿佛是一個勝利者的炫耀,仿佛一個自以為的英雄在嘲笑庸人。


    ...


    “小子,你家裏大人看樣子是不會來了,你也打不過我,罵的話又會繼續挨我的打....所以你還留下作甚?”


    灰袍如黑色金屬球的眼珠子死盯著著莫小河,“我可不會留你吃飯,別人忌憚你師父,我可不會。”


    滾在地上良久的莫小河終於恢複了一絲體力。


    可他依舊不能站穩,隻能盤腿靜坐,由於長時間氣血不通,胸口如被絞碎一般生疼,連唿吸都是痛。


    所以他隻能用他不羈的眼睛盯著灰袍...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灰袍估計已經死了一百遍,隻是可惜不能。因此莫小河的眼神是有些滑稽的..很像是一隻綿羊在生氣地瞪一隻老虎。


    耿懷柔就站在她的身旁,與灰袍平行而立...大廳兩側的袁痧孜和耿浩一個在笑,一個在皺眉頭。


    袁痧孜是在幸災樂禍,耿浩是在擔心耿懷柔為了莫小河把耿懷國給搭進去。


    莫敵和耿拈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毛孩,你可別用那種眼光盯著我,我心裏瘮得慌。”隻有灰袍仍舊在開玩笑一般,“年紀輕輕的,別太衝動太熱血...你家倉生沒教過你麽?要多吃點虧,多吃點虧才能長大,誰家的孩子不都是跌跌撞撞過來的。”


    就像是德高望重的前輩,灰袍很有耐心地在教導著莫小河,“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碰到自己惹不起奈何不得的事物,就得忍氣吞聲,就得學會接受。被同化了,被磨平了棱角,才是成熟的標誌。”


    灰袍用他那雙枯槁的手往莫小河臉上拍了拍,“小毛孩,你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你和我年輕時候蠻像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啥事都敢碰一碰...但這會你得收收你的銳氣了,我可不是你那什麽西門縣的錢將軍符老板等阿貓阿狗。”


    灰袍朝自己豎起大拇指,“我可是和你師傅打過架的灰袍..你師父都奈何不了我,你又能做什麽呢?對不對?”


    一屋子的人都在靜靜地聽著灰袍說話,無人發聲...有些人是不敢發聲,有些人是等著別人發聲,有些人是發不了聲。


    “散了吧..小毛孩,你再敢鬧,你就出不了這百裏靈脈了。”如同一個沒耐心再看孩子胡鬧的老爹,灰袍揉了揉凸出的眼珠子,奪門而出。


    可剛走到一半的灰袍忽然停了下來。


    因為這一瞬間,他感覺遠方或者近處,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自己...那些眼睛沒有殺氣,也沒有寒意,隻有平靜。


    啪的一聲,灰袍不知怎地忽然來氣,一大嘴巴子往背後少年臉上唿了過去。


    少年轟隆一聲再次倒在地上,嘴角吐出一口膿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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