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恪提出建議,但被王寅拒絕,“不行、我們不做逃兵。”


    他是一名勇敢的軍人,但有點死腦筋。


    陳恪不客氣地說道:“王勇尉,請你先弄清一件事,作為軍人、首要責任是守住國土一寸不失,其次則是積蓄力量伺機而戰,奪迴失去的國土。”


    “如今秦關城已失,我軍已被打殘,以區區三百多人的力量,敵軍隻要出動五百人就能困死我們,出動千人就能讓我們全軍覆沒,而我們除了表達寧死不屈的精神外,還能得到什麽?”


    王寅無法迴答這個問題,聽他繼續說道:“主戰場在安定城,我們如何配合安定城之戰才是關鍵。”


    “而我們困在這裏,除了被敵軍快速消滅外,對安定城那邊的防守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我們必須跳出去,然後襲擊他們的糧草,襲擾秦關城的敵軍讓他們分心,比戰死在這裏的意義更大。”


    陳恪的意見讓王寅遲疑,而蹲在一邊的焦老三說道:“我聽羅大哥說過,陳恪的文采很高,出的計謀也一定管用。”


    焦老三與那個青年見過一麵,讚成陳恪的意見。


    而王寅看看焦老三,再看看那幾名老兵的神態,沉吟一下問道:“我們如何跳出去?”


    陳恪斷然迴道:“換上那些黑甲武士的衣甲和戰馬,沒有律軍衣甲的弟兄假扮俘虜...”


    說到這頓一下繼續說:“我判斷、通向安定城的那座城門的防守力量這時最是薄弱,就從那座門衝出去。”


    陳恪做出謀劃,王寅看看幾名老兵的神態,見他們紛紛點頭,於是沉聲說道:“就這麽幹,立刻讓弟兄們換衣服。”


    焦老三他們起身跑出去,而王寅再看陳恪一眼,不放心地問道:“你真沒事?”


    陳恪輕輕點點頭,心裏也在疑惑這件事,這具身體的恢複能力有點變態,身上的箭傷、刀傷正在快速愈合中,而砸在他肩上的那一錘未能給他帶來任何傷害。


    他的肩骨好似充滿彈力,能將砸擊的硬物反彈迴去。


    麵對這種情況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拔出左肩羽箭的劇痛至今記憶猶新,知道自己不是做夢。


    但他要再次驗證一番,伸手使勁擰一下大腿的肌肉,一陣疼痛感傳來,肯定自己確實不是做夢。


    於是皺起眉頭沉思,“發生了什麽事?”


    沒等他想明白,耳邊傳來焦老三的聲音:“陳恪、這套衣甲應該適合你。”


    王寅接受陳恪的建議,卻不知南門是不是如他判斷,這時的守衛力量最是薄弱。


    但他沒得選擇,自己沒有主意就聽陳恪的。


    而陳恪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準確,他這麽想也就這麽說了,結果如何就看天意了。


    他們換上黑色衣甲,做出押送俘虜的姿態,驅趕著二百餘名紅色衣甲奔向南門,一路竟然出奇的順利,來來往往的黑衣士卒遇到他們立刻躲到一邊。


    偶有詢問的黑甲黑帶也被王寅一嗓子嗬斥迴去,立刻乖乖讓路。


    這一路的順利讓王寅心裏沒底,低聲詢問走在身邊的陳恪,“如此順利是不是有詐?”


    而陳恪看看街路兩側忙碌的黑影,果斷迴道:“主將貪財,這時正全力搜刮財寶,沒工夫管其他事。”


    他的推斷在順利通過南門後得到了驗證。


    他的計劃成功了,獲得王寅和老兵們的信任,出了南門走出很遠,躲在一處隱秘之地研究下步對策。


    焦老三說道:“我們先進入定軍山中休整,也許在那裏能遇到一些逃出去的兄弟。”


    陳恪順著他的手指看看那座大山,心裏卻想起一種可能性,沉聲說道:“我讚成焦三哥的意見,但在進山之前我們應做一件事......”


    他要偷襲律軍的輜重,進山之前一定要帶上充足的糧食。


    這個建議讓老兵們麵麵相覷,王寅卻狠狠地說道:“幹。”


    這時的他還處於慚愧中,感覺自己像個逃兵。


    而偷襲律軍輜重會讓他擺脫慚愧的心理,擁有一個良好的心態,“我們是為了更好的戰鬥。”


    這個心理狀態不僅他有,老兵們也有,那些青年戰兵們同樣帶著這個心理。


    他們是一群在絕望中仍然拚死抵抗的戰士,擁有旺盛的戰鬥精神,命令下達立刻開始準備戰鬥。


    而陳恪也在準備自己的武器,順手拿起一柄長刀,在這些武器中他喜歡長刀。


    可王寅卻在一邊說道:“陳恪、你是舉人,還是在後麵指揮吧。”


    王寅倒是心胸坦蕩,覺得陳恪的主意多可以指揮全隊,但又何嚐不是變相地說他戰鬥力不行?


    陳恪心裏明白但不服氣,看他一眼又抓起一柄鐵錘,耳邊再次傳來王寅的聲音,“陳恪、鐵錘不適合你,揮舞起來毫無章法,除了拚命就是拚命。”


    王寅實話實說,而陳恪還是不說話,放下鐵錘抓起這張長弓,一種極度熟悉感讓他的心裏踏實下來。


    於是背起箭囊朗聲說道:“王勇尉、你是這支小部隊的指揮官,我在日常可以做讚畫,打仗時就是一名普通戰兵。”


    他對自己的戰鬥力很有信心,用刀砍斷過律兵的脖子,用錘砸碎過黑甲的腦袋,戰場功夫比不上王寅的原因隻是上陣的次數少,再打兩仗就是一流悍將。


    他很喜歡悍將這個稱唿,男人就應有一股悍猛的勁。


    他準備好了,當那支律軍輜重隊出現的時候,他就準備成為一名悍將了,率先彎弓射箭,眼見黑甲指揮官慘叫一聲摔下馬去,他的信心暴漲。


    再連射五箭,然後滿意地看見五道黑影倒地,他已肯定自己就是一員悍將了。


    隨即拔出長刀劈倒馬下的黑衣士卒,隨後縱馬衝鋒,對迎麵衝來的幾名黑甲武士不屑一顧。


    馬如疾風刀如閃電,一陣對砍之後衝了過去,緊繃的臉頰抽搐了兩下。


    他的身上挨了兩刀,若不是紅衣俘虜拚死衝上來砸斷對方的馬腿,他的脖子肯定挨上一刀,然後就可以飛在空中俯視下麵的戰場了。


    他犯了一個錯誤,在謀劃中忽略了對方的人數,以三百多名戰兵去偷襲一千名律兵的輜重隊隻有找死的份。


    可對方也犯了一個錯誤,這支輜重隊的戰鬥力十分地渣,而且毫無防備,將身穿黑甲的他們當做自己人。


    而最大的錯誤是他們用五百多名紅衣俘虜做勞力。


    這些備受屈辱的俘虜正咬牙切齒時遇到偷襲的小部隊,頓時爆發了玩命精神,一場混戰下來,千餘人的律兵隻逃走了三百多人。


    而小部隊卻迅速擴編到七百多人,他們背上糧食,舉起火把燒毀剩下的輜重,從容退入定軍山中,遇到了一百多名紅衣紅甲,還有五十餘個女人和男女小娃娃。


    然後在山民的帶領下找到一處隱秘的峽穀作為安身之地。


    走進這座峽穀,劫後餘生的人們開始忘我地忙碌著,建茅屋、立寨牆。


    而再次成為傷員的陳恪隻能坐在遠側的石頭上暗自神傷。


    他明白了,今早有人給他喝了興奮劑,還灌下一瓶強骨硬肉水,讓他大砍大砸還能迅速恢複傷口。


    可在襲擊律軍輜重隊時,這兩劑藥水的時效過去了,他能成為悍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像王寅說的這樣,“兄弟、不是哥哥說你,你的謀劃水平是一流的,箭法也是一流的,可刀錘的打擊水平頂多算二流,以後還是以謀劃為主偶爾彎弓射箭吧。”


    王寅給他找到了位置,而他也隻能接受這個位置。


    但有一點還是讓他有點欣慰,他能感覺傷口的恢複速度還是很快,雖不能達到早晨那個水平,但強骨硬肉水的療效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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