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空間裏,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隻有李苟苟壓抑的啜泣聲。


    “我是一個,生來就注定得不到疼愛的孩子。高高在上的錢辰,錢醫生,比起愛,更多的隻是在履行一個父親的責任。


    所以當他覺得可以放手的時候,就會義無反顧地拋下我,轉身投入愛人的懷抱,安詳長眠。


    我曾以為自己會永遠了無牽掛,直到我遇見你,直到我生出軟肋,找到了我的錨。


    你為我做的一切都不是無足輕重,你讓我飄在天上的靈魂,能腳踏實地地停下來。


    你讓我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告訴我有一個人始終心係我的喜怒哀樂,告訴我活著也是有意義的。


    是你讓一個差點走了偏路的警察,重新拾起正義的權柄,在愛人麵前能挺胸抬頭的做人。


    是你讓一個險些被流言壓垮,選擇結束人生的女孩,走出黑暗,陽光燦爛,不懼風雨。


    就是這樣一個你,卻總以為自己什麽也沒做,不值得被珍惜,不值得被好好對待。


    不管你是叫李苟苟還是叫李耀耀,你始終沒有任何改變,你還是那個小太陽,光芒萬丈但不刺眼,帶來溫暖卻不會灼傷人。


    耀耀,你可以原諒我嗎?原諒我私自為你做下的決定,原諒跟我糾纏一生所帶來的苦難。


    原諒我,愛我,好不好?”


    147扶著李苟苟的脊背坐在床沿,自己則單膝落地跪在地上,握著李苟苟的腳踝,顫抖著,虔誠地,卑微地,吻上手中捧著的足背。


    “我知道這是流程吧,非走不可的流程對吧?盡管在我看來,你根本沒有做錯什麽。


    錢錨,我原諒你,無論你對我做了什麽,我都無條件原諒你。


    錢錨,我愛你。


    現在,請你,求你,向我告白。


    錢錨,說你愛我。”


    李苟苟坐在床沿,語氣平靜,宛如神明,高高在上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我愛你,耀耀,我愛你,我愛你……”


    神明的信徒愛意洶湧,對自己日夜供奉的神明生出了褻瀆的心思。


    眼前有什麽東西掉落,147猛地抬頭。


    李苟苟將自己身上那件鬆垮的睡衣剝落,赤裸地坐在床沿。


    “錢錨,不要說話。我不想用耳朵來聽你的告白,我想用心去聽。


    用心去聽,才能真實地感受到你的愛。”


    信徒恐慌又驚喜,在暴露自己齷齪的心思後,本以為會被他冰清玉潔的神明厭棄。


    卻不曾想,他的神明走下神壇,展顏一笑,溫柔地告訴他,你可以瀆神。


    李苟苟握著錢錨的雙手,拉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自己則勾著他的脖頸,將人主動送入對方的懷抱。


    李苟苟就這樣整個人都掛在錢錨身上,熱烈又生澀地親吻他,哆哆嗦嗦地去撬那緊閉的唇齒。


    “寶寶,我用神格入侵了你的夢,我在夢裏對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我說,一旦你親耳聽到了我的告白,會發生什麽事,你清楚嗎?”


    錢錨雙手托著李苟苟的兩條腿,艱難地側過頭,不讓這隻呆傻的小狗繼續吻他。


    “嗯,我清楚。我……我很喜歡。錢錨,我不想逃跑,但我膽小,你可以,把我綁起來嗎?”


    親不到嘴唇的小狗已經被愛欲和情欲淹沒,他委屈巴巴地,去親對方的眼皮,鼻尖,臉頰,下巴,脖頸,喉結……


    錢錨在聽到這含混不清的話語後,腦子裏驟然劈下一道驚雷,把一根名叫理智的繩子,劈斷了。


    “你確定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錢錨喉結滾動,咽了咽唾沫。


    “不後悔……你不是看過我的日記嗎?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我不想再患得患失,我不想再次錯過,我不想浪費每一分鍾每一秒鍾和你相處的時間。


    錢錨,我要你。”


    李苟苟看上去神誌不清,但其實他清醒得要命,他從沒這麽清醒過,清醒地知道,他一直想要的是什麽樣的愛。


    是讓人窒息,讓人沉淪,讓人掙脫不了的,密不透風的愛意鑄成的堡壘。


    他像一個發熱期的omega,控製不住地散發著香甜的信息素,渴求他唯一的alpha給予安撫,終生標記他。


    李苟苟被輕柔地放到了床上,捏著他腰的雙掌慢慢上移到胸骨。四根手指一塊一塊地數著他的肋骨,拇指撥動著他的心弦。


    李苟苟無法擺脫條件反射,刻在骨子裏的羞澀讓他揮動著雙手試圖去遮擋。


    “看來,還是要聽你的,把你綁起來。”


    迷迷糊糊間,李苟苟聽到錢錨原本就低沉的聲音,更啞了一個度,雙手的手腕傳來輕微的束縛感。


    李苟苟睜眼,是一條深灰色的領帶,鬆鬆垮垮地係在他手腕上,然後雙手被拉扯著,舉過頭頂。


    ¥ ¥ ¥


    喉嚨幹澀地連咽口水都覺得刺痛,李苟苟從昏睡中醒來,床上隻有他一個人,錢錨並不在。


    他內心生出些慌亂,昏迷前的情景卻突然湧入他的大腦,衝淡了那一點點驚慌。


    錢錨果然像他自己說的,一點也不懂節製,更談不上憐惜,他根本不是什麽嬌軟的貓咪,這人是一頭活脫脫的老虎。


    一直扮演著一隻乖順的貓,等獵物主動送到嘴邊,才亮出肉墊下鋒利的爪子,張開血盆大口,伸出滿是倒刺的舌頭,把獵物吃幹抹淨。


    “操!這哪是人能做出來的事!禽獸,這就是個禽獸!”


    李苟苟齜牙咧嘴地低聲咒罵,聲音嘶啞難聽得讓自己都覺得反胃。


    他現在動不了一點,疼痛順著尾椎骨直衝天靈蓋,像是被一輛裝滿貨的卡車撞飛,再從身上碾壓過去。


    這個家夥,完全不遵守那啥的規則,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時間。


    猶如被鋪天蓋地,永無休止,滅頂的洪水吞噬。


    怎麽會有人精力旺盛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李苟苟嚎得聲音都啞了,哭得像開閘的水壩,軟硬兼施,什麽方法都用過了,卻依然逃不掉。


    昏睡過去,又被吵醒,醒了一會兒又昏過去了,反反複複,感覺整個人都快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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