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沉默著,顯然並不想開口迴答李苟苟的這個問題。


    他太了解自己的愛人是什麽樣的人,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又為什麽還要提起,這隻能徒增憂愁。


    該償還的恩情,他會一一償還的,是他在沒有征求對方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做出的決定,欠的債,也該由他來還。


    “錢錨,不要再騙我了,不要讓我因為這件事恨你。你也不想所有努力和付出都功虧一簣對不對?那就把真相一五一十地跟我交代,好嗎?求你,我求你了。”


    李苟苟忍著心痛威脅道,雖然他並不會這樣做。


    他也太了解自己的愛人是什麽樣的人了,錢錨愛他,這就是他的軟肋。


    147歎息一聲,無可奈何地起身,靠坐在床頭,然後把李苟苟撈進懷裏。


    “好,我告訴你,全都告訴你。除了一開始的那兩個選擇是騙你的,我說過,我永遠不會騙你。


    我來告訴你我們付出的代價,但相應的,請你答應我,這些事情都會被我妥善處理好的,你不要因此難過。”


    看147終於妥協,李苟苟焦急的神色才逐漸緩和。


    “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衝動行事。”


    李苟苟保證道,然後帶著安撫性質的,在147下巴上啄了一下。


    “因為我會老去,所以當我老了以後,就會被剝奪實習神明的編號,重新作為一個普通人。


    也因為是必須償還的苦難,我會很長壽,這樣就能清晰體會到變老的過程,體會到衰弱的侵蝕和折磨,直到死去。


    這是【老】苦要承受的磨難,至於【怨憎會】苦,比【老】苦處理起來更麻煩,因為它不僅僅是付出的代價,也是神明給我的懲罰。


    你可能聽過一句話,叫【神愛世人】。


    站在神明的角度而言,對待眾生的愛意須平等。而我為了愛一個人,多次違反了神明的法則,等同於做出了選擇,選擇了拋棄世人。


    這對於神明的信徒來說,等於是神背叛了他們,所以我才說我根本不配成為一個神明。


    我愛欲橫流,我無法割舍對你的感情。


    選擇替你償還的【怨憎會】苦,就會格外針對我。


    這些苦難本該是你要經受的,而恰好,你就是我背棄信徒的因由,所以【怨憎會】的苦也會應驗在你身上。


    如果不解除,會讓我們變成彼此最憎恨的人,你會被我的仇恨日日夜夜地折磨,直到你死,直到我死。


    1號大人除了給我那顆【因】果,還給了我一個建議,讓我把神格割裂開,神性留給你。


    這樣一來,【怨憎會】苦就會被暫時壓製,不至於讓我們一見麵就被激發,從而喪失理智,隻想置對方於死地。


    我用神魂溫養你的身體近十年,我把神性交給你融合,也是在磋磨這個苦難。


    密不可分的神格和靈魂,就連長相也跟著改變,我在試圖把你和我,合二為一。


    一點一點把它的尖銳磨平,才有了最後這個結果。你原諒我,就等於我原諒了自己,我們就不再是仇人。【怨憎會】的苦,就算償還完了。


    為了壓製我欲海裏翻騰的殺欲和仇恨,我索性放任對你的愛欲和情欲,任由它們在我神魂中不斷壯大,形成勢均力敵的情況。


    也正因為這樣的安排,作為一個人神,我也會麵臨失控的風險。好在你迴來了,隻有你能安撫我,讓我不至於變成一個瘋子。”


    147閉上眼睛,說話的聲音很輕很緩,像是在哄孩子入睡,在給他講睡前故事。


    “如果你在這之前說了會怎麽樣?”李苟苟努力控製著即將滾落眼眶的淚,啞著聲音問道。


    “你的身體裏有一顆【惡之種】,猜忌和仇恨會在種子裏萌芽,【人禍】降臨,你會成為另一個雙虞,成為鎖住【災禍】的新容器。”


    “那江哥和嶽悅呢?他們替我承受了苦難,對他們有什麽影響?”


    “【愛別離】苦,讓江海流和他的愛人薑崍……經曆生離死別。所有人都還記得那個痞裏痞氣的正義警察,唯獨……薑崍會忘記他的全部。


    但是你放心,江海流和薑崍之間問題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隻差一個契機。


    耀耀,月老的工作結束後,你得到的那條【緣結繩】是最特殊的,它會指引兩個真正相愛的人再次相遇。


    最後是嶽悅承擔的【求不得】苦,愛上一個天神的她,注定會受傷,會得不到想要的迴應。


    但所有人都能看到青玉的改變,為此我還在祂身上種下了一層保險,這個苦難總會慢慢被消磨得一幹二淨。”


    147睜開眼睛,握著李苟苟的肩膀,認真地看著李苟苟的眼睛。


    哈,好得很……好得很!這是神明們打的一手好算盤!


    哈哈,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的愛人,我的朋友們,卻為我付出了如此沉痛的代價!


    我是拯救了銀河係還是拯救了宇宙?


    我真的有這麽大的人格魅力嗎?


    江海流,記憶裏不過是見過幾次麵的警察,嶽悅,不過是為你說過幾句話,出過幾次頭。


    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錢……錢錨……可是……可是……錢錨,你為了做了那麽多,掃清了我所有的後顧之憂,承擔了我所有的痛苦,償還了本不屬於你欠下恩情……你有沒有想過……


    你有沒有想過,我又該怎麽報答你?我該怎麽迴應這份沉重的愛啊!!”


    “耀耀,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苦難,而你覺得無足輕重的事,對於我們來說,卻是黑暗裏照進來的一束光。”


    ——小劇場時間——


    灰灰(陰鬱疲憊):第一次寫結局,緊張又刺激,熬得人頭禿。一堆坑等著填,一排車等著開,一個個人物在我耳邊吵鬧喧囂。


    他們不再是我筆下的人物,他們變成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他們在尖叫在呐喊,在讓我給他們一個結局。


    不一定要是he,be也可以,他們隻是想要一個結局,而不是定格在某一個轉頭的瞬間或者對視的刹那。


    他們在對我說:“你在冥冥之中提到了我的名字,那就請給我一個結局,哪怕隻是一筆帶過,哪怕我隻是個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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