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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喜?”


    左棠看清來人是丁喜,微微有些驚訝,隨即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他把手中的殺豬刀往案板上一插,還是那個慵懶的調調:“我還能咋變?複員後幹老爹的老本行唄。咋了,來還錢的?”


    丁喜笑笑,心想這家夥還是從前那尿性,見麵一準先得提錢。


    “草,不至於吧你,一百塊也能記八年?給你五百,不用找了。”丁喜笑罵一句,掏出五張紅票,拍在案板上。


    兩人是發小,雖然不在一個家屬院住,但從小學到高中,他們一直是同班同學。


    直到上高二那年,左棠當兵為止。


    那時候,左棠老爹開著肉鋪,手上活錢多,對左棠這個老來子出手尤其大方,零花錢那都是成百上千的給,他在班上是個名副其實土財主。


    丁喜可就慘了,老爹失蹤,老娘那時精神雖然還算正常,但身子骨不行,隻能幹在單位幹一些雜活,當然,工資拿的也是最低的。


    在左棠當兵前幾個月,倆人學會了吸煙,丁喜沒錢買呀,都是跟著左棠蹭。


    那時候都小啊,對這些事兒還挺較真的。


    日子一長,左棠不幹了,就開始給丁喜記賬。


    期間,左棠沒遍數的要,丁喜就無數次的賴。


    截止到左棠帶著大紅花,坐上大卡車的那一刻,丁喜剛好欠他一百塊。


    丁喜擠兌左棠把這事兒記得清楚,他自己又何時忘記過?


    記住這一百塊,也就等於忘不了這個人,忘不了那份情誼。


    左棠抓起案板上的錢,對著陽光一張一張的比對,嘴上還不停的絮叨:“現在這年頭,物價飛漲,錢都不當錢花,你給我五百,我也沒占你便宜。”


    丁喜一臉鄙視的說:“再別看了,剛從atm機取的,假不了。”


    左棠也不搭理他,一絲不苟的檢查完鈔票,裝進了口袋後,才開腔問道:“你找我準沒好事,說說吧,這次怎麽幫你?”


    丁喜拍了拍他肩膀說:“走吧,先帶你去買身行頭,路上說。”


    左棠這才瞅見丁喜是一身的名牌,調侃道:“呦吼,混大發了呀,那這行頭我得要。”


    左棠心中要說的其實不是這個,他隱隱發覺這次見麵,丁喜不但嘴巴變6了,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改變。


    去商場的路上,丁喜把要賬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左棠如負重任的唿出一口氣:“就這點兒屁事兒啊,沒問題,我還以為你要求我替你當爹呢。”


    “去你大爺的!”丁喜搡了他一把,兩人有說有笑的進了商場。


    還是在阿瑪尼專賣,丁喜給左棠選了套同款西裝,隻是顏色比自己的略深。


    左棠還在超市買了把小刀,他刀耍習慣了,殺豬刀太不方便隨身攜帶。


    吃午飯時,丁喜製定了方案,決定自己唱白臉,左棠唱紅臉。


    其實他就沒指望郝茜能拿出一百萬來,真實的目標是郝茜家的房產證。


    他覺得認為不會因為任何原因同情她。


    善良也是要帶著鋒芒的,一味地善良那叫窩囊。


    郝茜家住的是銀城最早開發的那幾批商品房,房子雖然有些年頭,但還是挺值錢的。


    丁喜來過兩次,都沒上樓,但知道確切的地址。


    兩人到了郝茜家門口,丁喜伸手敲門,骨節都敲疼了,裏麵也沒人應聲。


    “家裏沒人?不應該啊。”


    丁喜和郝茜認識四年,交往也有一年多,對她家裏的情況有所了解。


    郝茜也是個單親家庭,老爹郝祥雲退休已有幾年,哥哥郝斌是個無所事事的混子。


    今兒是周日,現在這個時間正是飯點兒,家裏應該有人才對。


    “哐,哐!”丁喜還在躊躇,左棠可沒那耐心,直接上腳猛踹。


    丁喜瞅了一眼左棠“你幹嘛?”


    “幹嘛?要賬啊。”左棠迴了一句,又是哐哐兩腳。


    “現在是和諧社會,要賬也得文明。”丁喜說。


    “我們特麽是來要賬的,又不是來送溫暖的,文明頂個屁用!”左棠沒好氣的說。


    丁喜一想也對,反正現在自己和郝茜之間,就單純是那一百萬的聯係,剩下的毛關係也沒有。


    他往後退後兩步,卯足力氣,就是一記飛腿,震得老式防盜門的門框上掉下一層塵土。


    “媽的,大白天的,催命呢!找誰?”裏麵終於有了迴應,帶著滿滿的起床氣,聽聲音應該是郝斌。


    左棠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丁喜一豎大拇指:“你比我猛!”


    這時房子裏又沒了聲音,丁喜估摸著郝斌這會兒應該從貓眼裏,往外看著呢。


    既然這樣,也不用藏著掖著了。


    “我們是來要賬的!”丁喜喊得很大聲,整個樓層都能聽得到,他要的就是這效果。


    看你們以後怎麽做人!


    “我們家誰欠錢了?”屋裏再次傳出郝斌的聲音。


    “你妹!”


    左棠嘴裏蹦出的這兩個字很有喜感。


    “家裏沒人!”郝斌不難煩的又是一聲喊叫。


    “草,沒人,裏麵是狗在叫麽?”左棠抬腿又是兩腳。


    “握草,你們還沒完沒了,真當老子怕了你們?!”話音才落,門便開了。


    郝斌穿著大褲衩,黑色二條背心,插著腰,指著門外的兩人罵道:“小b崽子罵誰呢?”


    “小b崽子罵你呢!”現在的丁喜絕不可能在嘴上吃虧,沒動腦子就迴了過去。


    郝斌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破口大罵“草,他媽跟我玩文字遊戲,老子不吃這一套,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混哪裏的······”


    他打開門,踹向丁喜。


    腳才抬起來,人就被左棠一拳幹倒,暈了過去。


    兩人把郝斌拖房子,左棠白了丁喜一眼,指著郝斌不屑的問:“喜哥,我的親哥,這貨,就是你說的那個很難搞的滾刀肉?”


    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丁喜聽郝茜說過郝斌的那些“英雄事跡”,當時感覺此人是那種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那種人物,牛b的不要不要的,沒想到本尊這麽弱雞。


    是傳言太不靠譜,還是這世界變化太快?


    丁喜也很懊惱,早知道郝斌這麽慫包,自己一個人來不夠了。


    “人都被你幹暈了,還咋弄?”丁喜收起心思扭頭問左棠。


    左棠也不吭聲,從廚房打了盆涼水,全都便宜了躺在地上的郝斌。


    丁喜剛才受到左堂的啟發,又在郝斌肚子上補了幾腳。


    簡單粗暴,切實管用。


    郝斌立刻醒了。


    這小子估計還懵著呢。


    他用手抹了一把臉“是誰潑的水,是誰踢得我?”


    丁喜和左棠對視一眼,達成共識,都覺得這貨不是真橫,是真虎。


    丁喜都被他氣樂了“踢你的是你爺爺我!”然後又一指左棠“潑水的是你棠叔!”


    左棠朝丁喜頭上拍了一掌,笑罵一句:“你現在這張嘴哈,連兄弟的便宜都占,想要做我爹咋了?”


    “我勸你們趕快滾,我大哥可是東城的趙德柱。”郝斌記吃不記打,人都這樣了,這嘴還硬著呢。


    別說,這個趙德柱丁喜還真知道,確實是個牛人。


    城東的遊戲廳都是他開的,每個規模都不小,財大氣粗,在銀城道上的地位比沈衝差不了多少。


    可他趙德柱手下的人多了,認得你郝斌是個鳥?


    丁喜這個合情合理的想法,在不久後,卻給他帶來一場不大不小的禍事,當然這是後話。


    “別跟我們扯這些有的沒的,你說的那個姓趙的,我特麽不認識,要麽還錢,要麽······”


    左棠話沒說完,右手突然一揮,剛買的那把小刀飛刺進了側麵的牆裏,刀尖上居然還紮著一隻小強。


    尼瑪,小左飛刀啊。


    這一手讓丁喜頗感意外。


    而趙德柱,徹底嚇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側牆,也不知道是在看刀,還是在看刀尖上的小強。


    “這不算啥,我最拿手的是蒙眼飛刀,你家裏有蘋果麽?”左棠走過去把刀拔下來吹了吹,然後扭頭問郝斌。


    聽話聽音,郝斌明白左棠話中的意思,這蘋果肯定得是他頂著啊。


    丁喜看火候到了,趁熱打鐵道:“其實我們也沒非要你還錢,你把房產證給我們,再簽一個過戶協議就行,或者告訴我們郝茜人在哪兒也可以。”


    “她節假日都會在小區廣場喂狗,房產證上也在她那兒,誰欠的錢你們找誰去,和我沒關係。”


    郝斌這次倒是痛快,來了個竹筒倒豆子,把簡艾賣了個一幹二淨。


    “早說不就得了,真特麽費勁。”左棠再也不想和郝斌bb,拉著丁喜出了門。


    丁喜心中竟有點為郝茜感到悲哀,這就是她的親人,她的親哥哥?


    小區麵積不大,丁喜他們很快就找到郝斌所說的那個小廣場。


    可能是物業不給力的緣故,廣場上麵長了不少雜草,掩蓋了原本的真實麵貌。


    盡管是周日,也沒幾個人。


    丁喜一眼就從中尋到了郝茜的蹤影,隻是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郝茜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淡藍色的百褶裙,很清純。


    她身邊圍著一群髒兮兮的狗狗,而她卻一點兒也不嫌棄它們,手裏拿著狗糧半蹲著,叫著每條狗的名字,是那麽快樂。


    丁喜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當距離不足五米的時候,郝茜也發現了他。


    可在她臉上卻看不出一絲驚訝和慌張。


    她站起來撒完剩下的口糧,對著那群狗說:“你們乖乖自己吃哦,姐姐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們了。”


    然後轉身淡然的對丁喜說:“你是來幫衝浪信貸要賬的吧,跟我走吧。”


    丁喜一時沒反應過來,問她去哪兒?


    簡艾頭都沒迴,隻說了兩個字:“還賬!”


    經過左棠身邊的時候,左棠朝丁喜使了個詢問的眼色。


    丁喜擺擺手輕聲迴答說,沒事兒。


    沒想到郝茜又把丁喜帶迴了家。


    丁喜發現郝斌已經不在了。


    “跑的還真他媽快!”丁喜在心中冷笑。


    郝茜的閨房很整潔,空氣中還散發著清香,和房子整體的淩亂顯得格格不入。


    當郝茜關上房門的時候,丁喜感到有些局促。


    “你要幹嘛?”丁喜突然發現不知何時郝茜已經脫掉了上身的t恤。


    郝茜慘然一笑“還賬啊!”她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拉開了裙子的拉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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