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開朗把位置讓給了吳悠。吳悠上前道:“你們或許一輩子都離不開這裏,與其每日辛苦勞作卻勒緊肚子,何不放開手腳,為自己和後人爭一片新天地。”


    “大人,那片沼澤不能填啊。”一名老人戰戰兢兢的走出來道:“曾經有人陷入沼澤,被裏頭的怪獸活活夾死。那怪獸披著硬殼,四隻細長的小腿,還有兩個大鉗子,鉗口上下各長著一排又小又尖的齒兒。”


    吳悠一聽怎麽有些像螃蟹。“是螃蟹嗎?”


    “不不。”另外一名中年男子站出來,用手比劃了一個木盆大小道:“是和螃蟹長得像,但我從來沒聽過螃蟹長在沼澤裏的,而且那麽大的個。”


    “去抓一隻來。”司馬開朗話剛落音,底下的奇甲神兵中竄出一人,不過一刻鍾,便見他往地上丟了一隻滿身泥濘的硬甲大東西,正是那老人口中的怪獸。


    “你們說的就是這個嗎?”


    “是是是!”


    吳悠笑道:“這種叫仿溪蟹,是螃蟹的一種,可以吃。沼澤並非大家想象那麽可怕,它們匯集了來自河川所帶來的各種養分,同時由於水淺,太陽光直透水底,因此水中生物可大量滋生,仿溪蟹也是其中一種,可能沒人捕殺,所以才長成這樣的個頭。”


    吳悠讓人取來木炭和削尖的樹枝,把仿溪蟹洗淨,用樹枝插上,點火燒烤。不多時一股濃濃的河鮮味彌漫在廣場上,眾人不約而同的噎了口口水。


    烹製完畢,吳悠取下螃蟹,掰開它的殼,隻見裏頭肉膏滿滿。


    “拿來給本世子嚐嚐。”司馬開朗道。


    吳悠取了一塊上前,司馬開朗上去就是一口:“不錯,很是鮮甜,是螃蟹的味道。”


    吳悠也遞了一塊給陳參將,陳參將猶豫了一下,咬了一口,隨即眉頭鬆開,又咬了一口,讚歎道:“我有多少年沒吃過這麽鮮的東西了!”


    一隻仿溪蟹頓時被瓜分得一幹二淨。


    “沒想到這東西這麽好吃,這些年我們錯過了什麽啊!”


    “貴人們都能吃,我們有什麽不敢吃的。”


    若非害怕叢林瘴氣,廣場上的人都恨不得衝進去挖多幾隻出來。


    “大家稍安勿躁。”吳悠道:“隻要把叢林開發出來,裏麵的物種會更多。”


    “要怎麽開墾呢?”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後麵的人便都躍躍欲試了。


    “首先需要壯丁九百人,分三班倒,半旬休兩日。”吳悠道。


    披甲人率先出來三百餘人,阿哈見狀也都紛紛站了出來,很快便湊齊了人數。


    “其次需要兩隻醫療隊伍,男子女子各三十人,我會教授你們醫學知識。”吳悠繼續道。


    這次吳夫人和美蓮第一個站了出來,其他女子見狀也都站了出來,比起依附男人生活,她們更希望自力更生。一些年弱些的少年和有醫學基礎的男子也都站了出來。


    陳參將接著道:“抑製瘴氣的藥物,糧食種子還有開荒的工具會在三日內送達,若有人擅長開荒,耕種還有修建河道的,歡迎自薦,自有重賞。”


    便見人群中又出來幾人,站到了一旁。


    陳參將又給剩下的人分派了任務,大家皆熱情高漲,這是他們來到砂城之後第一次感受到對生活的期盼。


    轉眼三日已過,司馬開朗利用這幾日時間對參與開荒的九百壯丁進行軍事化訓練,大大加強了他們間的凝聚力。


    吳悠的醫療隊伍也初具規模,這裏的女子為了不被奴役,拿出全副精力學習。


    見到時機成熟,司馬開朗親自領隊前往叢林。


    “放煙。”雄黃和蒼術點燃的煙熏向叢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瘴氣如同碰到克星般紛紛敗退。


    “入林!”眾人往嘴裏丟了一顆檳榔,扛著曲轅犁和鋤頭入林。


    先是挖出一條水渠,排水疏幹沼澤,果然如無憂所言,沼澤底的水生物十分豐富,他們準備了好幾輛木板車,車上的盆子裝了個滿載而歸。


    司馬開朗監工,其他人幹活,短短半旬時間,沼澤疏幹了一大半,填上泥土便是肥沃的耕田,眾人更是士氣高漲,信心十足,按照這個進度,明年便能收獲第一批農作物了!。


    為了犒賞大家,司馬開朗特地舉辦了一場全城同歡宴會,三千多人把廣場圍得滿滿當當。在此定居多年的阿哈們從未想過能與披甲人和睦共處的一日,而披甲人也是第一次了解阿哈們並不懦弱。


    燉魚烤蟹野味一盆盆的往桌上擺,菜一下肚,氣氛愈加熱鬧了。


    “吳老哥啊,你上輩子是積了什麽福,竟能認到這樣的義子。”阿拉善感歎道。一開始他以為吳悠的一舉一動都是世子示意,但經過這幾日觀察卻發現,占主導的是這名少年。世子在外開荒,她也能把城裏安排得井井有條,城中女子明顯自信了許多,不再淒淒慘慘的尋死。


    吳文遠眼裏帶著遮掩不住的自豪道:“他本是我家遠房親戚,父母雙亡後前來投靠我,本以為是我成就了他,卻不想是他成就了我。”


    飯桌上的眾人熱熱鬧鬧有說有笑,這樣的場景讓司馬開朗覺得分外有成就感,這是他和吳悠共同孕育的新城鎮。


    一頓飯,從下午一直吃到日薄西山,眾人漸漸離席。


    司馬開朗和吳悠走在僻靜的小道,靜靜的享受著喧囂過後的寧靜,如果有可能,司馬開朗真希望這條路可以沒有盡頭,讓他們並肩持續走到永遠。


    “阿悠,陛下召見,我要迴朝廷複命了。”司馬開朗艱難出聲道。


    “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司馬開朗能為她做到這種程度,已經遠遠超乎她想象了。


    “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司馬開朗停下腳步,握住吳悠的雙肩,目光深邃的對視著她。


    “一路順風?”吳悠歪了歪腦袋道。


    “你個小沒良心的…”司馬開朗哭笑不得,是他太含蓄了嗎,所以吳悠才察覺不到他的心。


    “等你來接我。”吳悠突然踮起腳尖,猝不及防的在他臉頰留下一吻,隨即像魚一般掙脫他的雙手,待到司馬開朗反應過來,她已經用輕功跑出半裏開外。


    “阿悠!”司馬開朗恍若在夢中,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疼痛讓他興奮起來,他再也無法按捺心中的狂喜,飛奔向吳悠,一手攬住她的腰,唇如雨點般落於她的額頭、眼睛、鼻尖上,最後借著暮色四合的遮掩,吻上他朝思暮念的唇。


    “等我迴來!”司馬開朗隻覺得這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刻,他戀戀不舍的鬆開那兩片柔軟。


    吳悠推開他的懷抱,如同小鹿般疾走開來,迴身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直到看不見吳悠的身影,司馬開朗眼中的溫柔才收斂起來,轉身離去。


    轉瞬又過半旬,砂城的改造並沒有因為司馬開朗的離開而停下腳步,砂城的賞罰體製製定完善,在旗兵的監督下嚴格執行,城中氣氛越發和睦。


    吳悠很享受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她不時會想起司馬開朗,想象他如果知道自己是女子身份,會是怎樣一副傻樣。


    然而,她沒有等來司馬開朗,卻迎來了另一個人。


    馬車晃晃悠悠的前行,吳悠被雙手縛住,緞帶綁眼睛,從昏迷中醒來。


    “吳悠求見瑞親王。”吳悠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她應該昏迷有一段時間了。那日她方教授完醫理,在歸家途中感覺有人跟蹤自己,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點了昏穴強擄出城。


    沒人反應,吳悠倚靠在車廂,聽到外麵熙熙攘攘聲,像是進入了鬧市,過了一會又重歸安靜,像是駛入一家旅館。車停下來,她被帶到一個房間,坐在一張椅子上。


    黑暗與饑餓足以把人逼瘋,但無憂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她習慣了靜謐,倒是顯得怡然自得。


    過了一會,門被推開,兩道的腳步聲進來,隨即遮住她眼睛的緞帶被取走,手上的繩子也被解開,她適應光線的同時,房門被拉上,屋裏隻剩下她與一名中年男子。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瑞親王端坐在圓桌前,看著眼前這個讓自己兒子終日神思恍惚的人。


    “知道我在砂城,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覺把我綁出來,也就隻有您了。”吳悠扭了扭手腕,活動一下被綁住的淤堵。


    “那你可知本王找你為何?”瑞親王道,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世子因我之事滯留砂城,於公於私您找我並無不妥。”吳悠道。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兒,你就是這樣惹得朗兒為你神魂顛倒的?!”瑞親王沉聲道。


    “瑞親王這話我可不敢擔。”吳悠容色不驚道:“師兄與我有同窗之誼,是我先在途中見他遇襲,救助於他,他後知恩圖報,為我施加援手。”


    瑞親王神色緩和了些,道:“你是個聰明人,可惜不適合朗兒。”


    吳悠道:“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麽。”她自然不會和瑞親王硬碰硬,在瑞親王眼裏,她和一隻蟲子沒什麽兩樣,捏死她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不用再裝了,你就是吳文遠的親女,吳悠。”


    一石驚起千層浪,吳悠故作鎮定道:“我與義妹同名,王爺怕是誤會了。”


    “你以為本王是朗兒嗎,這麽好糊弄。”瑞親王道:“本王不僅知道你是吳文遠的女兒,還知道你母親是蘇氏餘孽!”


    這下吳悠裝不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氣道:“王爺既然都知道了,為何不直接了結我。”


    瑞親王眼裏閃現一抹複雜的神色:“隻要你答應本王,不再出現在朗兒麵前,本王不會為難你的。本王已為你家人留下一封信,言明你出外遊曆。”


    “他如果有心找我,我又能躲到哪裏去?”吳悠道。


    “隻要你不主動出現在他麵前,其他本王自會處理。”瑞親王站起身,負手而立:“不用想糊弄本王,本王不會動蘇氏直係後人,但不包括其他人。”


    “我的姨母,是怎樣一個人?”吳悠猝不及防問道。


    迴想起那個如曇花一現的女人,瑞親王心裏情緒翻滾,半餉,他才提步離開,隻留下餘音:“她是個獨一無二的人。”


    雖然尚未入冬,但山裏的傍晚很冷,空氣中彌漫著一層煙霧,眼前仿佛罩著一層縹緲的薄紗,模糊不清。


    迎路行來一輛雙套馬車,馬車速度逐漸放緩,馬兒打出一個響鼻,發出老長的嘶鳴聲。


    “林大哥,怎麽了?”吳悠問道。


    “公子,路旁有人翻了車。”車夫林成迴道。


    吳悠掀開簾子往外看,隻見要道左側有一道廢棄的水溝,約莫一米多深,溝邊也沒個遮擋,車子行走快了就容易打滑掉下去。


    摔溝裏的是一輛簡陋的驢車,車輪卡在深溝裏起不來,驢的腿也崴了,動彈不得。所幸車上的人沒受傷,但也顯得很狼狽,趕車的老漢三人拚命想將車抬出來,卻不夠力氣。


    “這位大哥,能不能搭把手?”大冷天的,女孩卻急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看到有人過來,連忙朝著林成和吳悠揮揮手。


    吳悠打量了一下那女孩,見她不過十三四歲,穿著帶補丁的棉衣,她身旁的男孩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竟然是對雙胞胎。


    此時馬車離得近了,女子也看清了吳悠的臉,吃了一驚,她姐弟二人已經是村裏長得最好看的了,沒想到竟有男子比她還要好看得多,對上吳悠幹淨澄清的眼眸,她嘴巴微張,小心翼翼道:“這位公子,我們家就住前麵村落,是良民,車不小心卡這溝裏了,能不能搭我弟弟一程去村落叫人來幫忙?”


    吳悠見她緊張得手腳都無處安放,溫和笑道:“無妨,附近沒有旅館,我也正想找個地方歇腳,你們都上車吧。”


    “謝謝,太謝謝您了!”女孩也知道麻煩人家不好,但冷風冰刀似得打在臉上,他們老的老,弱的弱,已經無計可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佳人不薄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醬油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醬油控並收藏快穿之佳人不薄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