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步桐終於在一棵枯死的樹下雜草上,看到了一滴血跡,雖然已經凝固,但是足以讓步桐欣喜迴頭,


    “大家快……”


    身後早已無人。


    步桐摸摸身上,並無信號隨身,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朱雀?”


    無人應答。


    步桐唿出一口白氣,“一月?”


    依舊無人。


    “罷了罷了,玄霖呀,眼下隻有我來尋你了,”振作起精神,步桐牽著馬仔細尋著周邊的痕跡,試探性地尋找著。


    越往深山裏走著,路上漸漸幽深,開始慢慢變得昏暗,步桐直到腳下踩上鬆軟的雪,這才驚訝了一下,


    “竟然還有積雪?”


    可見這裏實在是海拔有點高了,步桐喘著粗氣,牽著馬匹趔趔趄趄地走著,


    “雪地好,雪地好啊,玄霖若是經過,定然留下痕跡,那我就可以,可以帶他迴家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步桐突然眼前一亮,快步往前趔趄地跑了幾步,果然,雪地上有人經過的痕跡,


    “玄霖。”


    迴頭去牽了馬想要前行,突然身後一聲尖銳的響聲,是東廠特有的鳴哨信號,大約是他們發現自己不見了,這才放出信號,


    步桐的第一個念頭是先找到湯玄霖再說,誰知道馬匹突然受驚,牽帶著步桐跳了起來,步桐趕忙想要鬆開韁繩,卻不想這一掙一緊,整個手腕都被韁繩纏繞在裏麵,步桐大腦一片空白,就這麽被馬兒給帶了出去,連一聲尖叫都來不及發出,馬兒跳躍進樹叢,步桐隻覺得身上、臉上被枯樹枝劃過,腳下不斷磕碰在崎嶇不平的地麵上。


    拚盡全力保持著清醒,步桐生怕自己若是昏了過去,定然會被瘋了的馬匹拖拽沒命的,翻過身子努力去抓住馬鞍,讓自己貼近馬匹的身體,盡量不讓馬匹認為身邊的人是威脅。


    ……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步桐認為自己堅持不下去了時候,突然瘋了的馬兒一腳踩進雪窟窿,前栽的順間把步桐甩了出去。


    步桐的視線開始一點點模糊,隻覺得手臂上的疼一點點侵襲過來,最後徹底席卷,開始陷入一片黑暗……


    再醒過來的時候,步桐先是聽到了湯玄霖的聲音,


    “桐兒,桐兒……”


    迷迷糊糊睜開眼,果然是湯玄霖一雙微紅的鳳眼,隻是簡單束著墨發,一身粗布衣物,全然沒了平日裏高傲的東廠督主模樣,步桐有些不敢想象地伸手去摸他的臉,


    “玄霖,真的是你嗎?”


    湯玄霖終於鬆了口氣,還未說話,身後突然出現一渾身髒物,滿頭亂發的男人,氣哼哼地扔下一碗藥,“難不成你在我這裏見鬼了嗎?趕緊吃藥,養好了快走,我這裏可不是收留落難的地方!”


    步桐慢吞吞地起身,看著那人雖然髒亂,但年輕清秀的一張麵孔,


    “刑天?”


    “哎?”這人奇怪撓頭,“你為何知曉我的名字?”


    步桐愣住,對啊,如今不是前世,不過隻是初見,自己直接叫出了人家的名字,著實奇怪。看著後麵跟進來的武十三,步桐果斷伸手,


    “他告訴我的。”


    武十三滿臉很不聰明的模樣看著步桐認真迴憶,“先生,我何時……”


    步桐擺擺手打斷他,


    “罷了,名字不過就是取來被人叫的,何必計較這些。”


    刑天點頭算是讚同,“我說你們都是些什麽人啊?這東山上到了冬日裏,連個獵人都沒有,你們卻一個個地被我撿了迴來,知道這一天耽誤我打多少獵物嗎?”


    湯玄霖不客氣地斜了他一眼,


    “待到我們迴了京都城,十倍還你就是。”


    刑天不屑地“哼”了一聲,“但你們五個人的口糧,就不止十倍這麽少。”


    步桐環顧過屋裏的人,


    “五個人的口糧?除了我們三位,還有誰在這裏?另外兩個錦衣衛兄弟不是已經……”


    湯玄霖神色一泠,


    “還有被抓的兩個刺客。”


    刑天突然一把拉住湯玄霖的胳膊,“等等,她在說什麽?錦衣衛?你們是錦衣衛?”


    武十三終於得意洋洋起來,“正是。”


    刑天的眼睛亮了起來,朝著武十三作禮,“大人可否幫我引薦,我想投奔到你們的督主大人,湯大人麾下。”


    武十三視線掃過毫無反應的湯玄霖,朝著刑天揚起下巴,“胡說什麽呢?你當我家大人什麽人都收入東廠的?還到督主麾下投奔?想投奔到東廠的人多了去了,你還是好好打你的野物罷。”


    刑天不服,“連你這樣的草包都可以到東廠效忠,我為什麽不可以?”


    步桐在糾結著如何跟湯玄霖舉薦,讓他收下刑天,這邊湯玄霖突然開口,


    “你有何才能,便要進入錦衣衛效忠?”


    刑天見著終於有人問到重點,趕忙上前討好地笑著,“大人放心,我有辦法,替大人問出刺客的幕後主使。”


    “你可別吹牛了,”武十三到一旁的蒲團上坐下,“若不是我們大人毒粉用的及時迷暈了這兩個,怕是這都要自盡了,你扯開他們口中的破布試試,瞬間咬舌自盡你信不信?”


    刑天白了他一眼,“你當那些刺客都是咬舌自盡的?簡直蠢笨如豬,湯大人為何會選你入東廠,怕是那日吃多了酒罷?”


    湯玄霖似乎很有興趣地迴頭,


    “那你且試試罷,若是問得出幕後主使,我保你進南鎮撫司主管刑訊。”


    刑天摩拳擦掌,“大人說話可算數?”


    見著有戲,步桐擱下藥碗點頭,


    “保準算數。”


    刑天起身便往外走去,


    “兩個時辰,定然有結果。”


    步桐感覺自己隻是方才被馬拖拽的時候用盡了力氣罷了,如今倒是恢複了不少,舔舔嘴唇看著湯玄霖,


    “不如,我們去看看?”


    湯玄霖扶她下床,“這個孩子助我們擺脫刺客,還將他們一網打盡,雖然不會武功,但是個很機靈的,隻是這幫刺客似乎是家門死士,被抓後全部自盡,隻有這兩個留了下來,勢必無法帶迴去審問了。”


    步桐趕忙替刑天說著好話,


    “我瞧著他一心想要進入東廠,也是個有才能的,不然這荒野山嶺的孩子,怎的知曉京都城裏有個東廠,風頭正盛呢?”


    說話間出了門,步桐這才看到自己所在,是個山坳中的小茅草屋,簡單又破舊,隻有小小的兩間,兩個刺客被綁縛在東麵草棚的木樁上,口中塞了破麻布,倒是一副求死不能的模樣,刑天上去便扯下了那團麻布,跟在後麵的武十三驚叫了一聲,


    “壞了,他們要咬舌自盡了!”


    刑天白了他一眼的同時,手下使力,捏住對麵人腮,迫使他開口,稍作觀察後手肘反擊,一顆牙齒伴著血水掉到了地上,另外一個人的這套動作也瞬間完成,步桐看著地上的兩顆牙齒,


    “牙齒裏藏有毒。”


    刑天看著武十三,“聽到了嗎?一位年紀尚幼的小姐都看得出。”


    武十三繼續嘴硬,“那他們還是會咬舌自盡的。”


    刑天不去再看他,緊緊盯著麵前兩個人,“咬舌自盡?你竟然信這個,你到底是不是東廠的人啊?人都是有求生意識的,即便是一心求死的人,也做不到完全咬斷自己的舌頭。”


    這個理論用神經學反應的理論也說得通,步桐驚訝了一下刑天的認知果然很前衛。


    刑天拔出匕首,挑開兩人的麵巾和衣物,“我這個深山老林裏,別的不說,就是狼多,而且白日裏也是到處溜達的,你們說,這日頭馬上要落山了,我這裏人氣太重,會不會吸引來雪地裏找不到食物的狼群啊?”


    被縛的一個人朝刑天惡狠狠地,“要殺便殺,多什麽廢話!”


    刑天搖頭,語氣很是誠懇,“我不過就是個獵戶,掙些銀錢討婆娘罷了,這兩位答應迴頭給我五兩金子,我就得護他們平安不是?狼群若是來我這茅草屋,就這屋子根本擋不住,放心,我把你們綁在這裏,捆牢一些,狼群隻會啃咬你們的四肢,到時候還是能有條命的。”


    步桐默默咽了下唾沫,看著那兩人臉色瞬間鐵青,慷慨赴死大約很多人一時衝動都能下定決心,隻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野狼啃去四肢,這種折磨和恐懼,足以在夜來前的這段時間裏擊垮所有人。


    刑天招唿大家迴屋,步桐看著那兩個人,如今可以斷言,刑天這招,怕是要成了。


    武十三抱著熱水哆嗦著,“若是他們不說呢?”


    刑天無辜攤手,“那就喂狼唄,其實我方才是說了慌的。”


    武十三鬆了口氣,“果然如此,根本就沒有狼,你是嚇唬他們的?”


    步桐看著刑天眼裏閃過的寒光,絲毫不遜於湯玄霖的狠絕,


    “是夜裏的狼群,不會乖乖地隻啃食四肢,頭狼會帶領公狼們,啃掉獵物的雙腿後,咬斷所有負累,把獵物拖迴狼窩,供母狼和小狼食用。”


    武十三的瓷碗“啪唧”一聲掉到了地上,步桐也忍不住張大了嘴巴,“可是這樣的話,他們就死了。”


    刑天一臉無辜地看著湯玄霖,“對於大人來說,一心求死的死士本身就沒有什麽價值不是嗎?”


    步桐和武十三一臉震驚看向湯玄霖,湯玄霖微微笑著點頭,


    “日後去南鎮撫司報道。”


    “還有,這個人不是東廠的人,不過是個重要人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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