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璃啊晚璃,我的寶貝女兒,”鬱母歎息著,“我一直支持你和年彥臣,也是有我的道理在的!”


    鬱晚璃眨了眨眼,腦子裏有一瞬間是空白的。


    因為母親的話,每個字都有道理。


    見她這副模樣,鬱母又說道:“不過話也說迴來,年彥臣對你並沒有多好。他雖然愛你,卻也傷害了你。你過得並不快樂,他並不多尊重你。”


    “他做的那些事……”鬱晚璃不知道該怎麽評判。


    年彥臣壞嗎?


    壞。


    他逼死了鬱父,搞垮了鬱氏。


    年彥臣好嗎?


    好。


    他保護了她和鬱母,起碼,除了他以外,旁人沒有一個敢隨意欺負她們母女,都要看年彥臣幾分薄麵。


    年彥臣一直都覺得,鬱家和他是有血海深仇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留下情麵, 沒有趕盡殺絕,其實……以他的性子來說,算是極為難得了。


    人就是如此矛盾複雜的。


    沒有純粹的好也沒有純粹的壞。


    “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我不勸你,你跟隨自己的心走,”鬱母慈愛的笑了起來,“不管你怎麽選,我都支持你,你已經是大人了,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她迴答道:“媽,至少目前為止,我沒有動搖過離婚的決心。”


    好像沒有什麽事,值得她願意留在年彥臣身邊,當年太太。


    自由和重新開始,更有吸引力。


    “晚璃,你還年輕,你不知道這一輩子能夠遇上一個深愛的人,有多麽難得又有多麽幸運。就好像……我跟你爸。”


    提起丈夫,鬱母的臉上有著小女人般的嬌羞。


    迴憶起幾十年的風雨同舟,鬱母忍不住感慨萬千。


    就在這個時候,傭人忽然急急忙忙的從外麵跑了進來,邊跑邊說道:“夫人,小姐……來客人了……就在外麵!”


    “誰來了,你這麽火急火燎少見多怪的,”鬱母問,“我們家落敗了,還有哪個客人會登門拜訪,除非是……”


    鬱母和鬱晚璃對視一眼。


    “年彥臣。”鬱母出聲,“是他來了嗎?”


    傭人搖搖頭:“不,是年總的母親,年老夫人葉芸!”


    葉芸!


    “她?”鬱母滿臉的不解,“她來鬱家做什麽?”


    鬱晚璃更為詫異:“她才從年家別墅離開,這會兒怎麽到我們家來了?”


    她親眼看著年老夫人的車駛遠的。


    而且,年老夫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雙眼無神,應該迴年家老宅好好的休息才是啊。


    腳步聲已經由遠及近。


    來不及多想,鬱晚璃站起身來,精神高度集中,十分緊張和戒備。


    因為她不清楚,年老夫人這次來的用意是什麽。


    這年老夫人是長輩,又是她的婆婆,她偶爾受點氣也沒什麽,不在乎,但是年老夫人要是欺負她母親的話……


    她第一個不答應。


    鬱晚璃必須要保護好母親。


    很快,葉芸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


    葉芸還是麵無表情,不過比起在年家別墅時,看起來平靜了許多。


    “又見麵了,”葉芸主動開口,“鬱晚璃,我這次是特意來找你的。”


    “年老夫人,不知道你來這裏做什麽。我們明明一個小時前才見過。”


    “是啊,一個小時前,我得知你父親是冤枉的。一個小時後的現在,我來告訴你,我相信你父親是被冤枉的了。”


    鬱晚璃聽完,反而更緊張了。


    這位年老夫人怎麽就突然相信了?


    發生了什麽?


    “不過,我還是需要跟你求證一件事,”葉芸走了過來,“你要如實迴答我。”


    說完,她瞥了一眼傭人。


    鬱母立刻會意,說道:“出去吧,這裏暫時不需要你。”


    “是,夫人。”


    鬱母也識趣的準備離開。


    但是,葉芸卻叫住了她:“鬱老夫人,留步。”


    “我不用避嫌嗎?”鬱母問道,“我還是出去為好。”


    葉芸隻是說道:“坐吧。”


    鬱母和鬱晚璃又一次的對視一眼。


    不明所以。


    葉芸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葉芸神色如常,看不出起伏的情緒,低著頭,喝了口茶水。


    但隱約可見,她微微發顫的手。


    “年老夫人,”鬱晚璃還是先主動出聲了,“直說吧。”


    “好。”葉芸一口應下,“剛才在年家別墅時,阿臣也在,他拿出了兩份證據。對吧?”


    鬱晚璃點頭:“對。”


    “他的手還放在口袋裏,似乎準備拿第三份證據,但是,你攔住了他。對吧?”


    鬱晚璃沒有迴答了。


    她以為這些細微的小動作,年老夫人根本沒有注意到。


    結果,年老夫人眼尖得很。


    “我當時看得非常清楚,隻是,沒有多想,”葉芸說道,“因為那些消息太震撼了,我需要緩一緩。現在,我緩過來了,要找你求證了。”


    “年老夫人,你為什麽不去找年彥臣求證?”


    “我更想問你,為什麽要攔住阿臣,不許他拿出來。明明,他是想要給我看的。”


    鬱晚璃又沒有迴答。


    還能為什麽?


    因為牽扯到年彥臣的身世。


    葉芸繼續說道,目光盯著鬱晚璃:“為什麽他做好準備告訴我了,結果你要阻攔?關係到你鬱家和你父親的清白,你應該比他更急切才是。”


    聽到這裏,鬱母也大概明白怎麽迴事了。


    年彥臣沒拿出來又被鬱晚璃阻止的,估計就是證明身世的東西吧。


    “年夫人,”鬱母出聲道,“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沒有必要這麽深究。我們鬱家問心無愧,對得起良心。”


    “但我對不起我自己的良心,”葉芸說,眼眶突然就紅了,“我想知道,阿臣沒有拿出來的那樣東西,是不是……”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裏擠出來——


    “是不是一份親子鑒定。”


    鬱晚璃震驚的張大了嘴,又馬上捂住。


    她的表情不能太過豐富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年老夫人,猜對了麽!


    然而,晚了。


    “是親子鑒定,就是。”葉芸的語氣十分肯定,“阿臣他……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鬱晚璃不敢出聲,唿吸都放輕了。


    這麽多人瞞著,瞞了這麽多年,怎麽能夠功虧一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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