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內,依舊不改墨家簡約的本色。不過數十平方的大小,沒有太多裝飾,唯有靠牆擺放著幾條長長的座椅。


    “不知憐月仙子光臨,未能遠迎,還請贖罪。”兩人剛進入接待室,一位看起來頗為清瘦的中年男子拱手笑道。


    男子臉上帶著笑意,雙目清澈,神光內斂。他一身灰色麻衣,不帶絲毫寶光。腳上一雙草鞋,看起來就好似苦修士。


    “傾城怎敢當馮會長相迎。”柳傾城看到來人,明眸微動,心中有些詫異,從容地迴道。


    這可是墨家神都分會的會長,在神都也是一號人物。她自問自身雖然小有名氣,但是絕對不值得驚動這等大人物。


    “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唿。”馮會長對著李君浩微微笑道,眼神平和,完全沒有因為他的修為低微,而有任何歧視。


    “不敢當,晚輩李君浩,見過馮前輩。”李君浩看到柳傾城的眼色,就明白這是一位大人物,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趕忙迴禮道。


    “不知憐月仙子可是為前往西域的飛船票而來。”馮會長點頭迴應,對著柳傾城問道。


    “李公子是妾身朋友,希望能夠購得一張明日的飛船票。”柳傾城笑著迴應,直接了斷。


    “他一人。”馮會長麵容有些遲疑,看了兩人一眼,問道。


    李君浩聽之,眉頭微皺,對於此行的順利與否,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錯。”柳傾城笑容消退,臉上麵無表情的迴應道。她心思通透,從馮會長的麵容中,就已經得到了答案。


    “兩位,實在抱歉。明日乾甲六號飛船的一等票和二等票都已經全部售完。若是可以,我可以為這位小兄弟安排下月的飛船票。”馮會長苦笑著,搖頭道。


    “馮會長,明人不說暗話。這等飛船可是還有特等艙的,難道特等艙也已經全部售完。”柳傾城麵如寒冰,冷聲道。


    據她所知,但凡飛船,都會有一定數量的特等艙。而且這些特等艙的飛船票絕不外售,專門為一些前輩高人,世家子弟所備用。如今她親自相求,馮會長居然拒絕的如此痛快,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臉。


    這是將她柳傾城的麵子放在地上狠狠地踩兩腳。哪怕以她的冷淡性情也不禁生出幾分怒火。


    “憐月仙子息怒。這次真不是我不給仙子麵子,而是事出有因。”馮會長看著柳傾城憤怒的麵容,想到關於她的那些傳說。不由麵容抽搐,冷汗滴落。剛忙解釋道。


    柳傾城冷冷地直視著他的麵容,似乎他若是不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複,結果顯而易見。


    馮會長擦了把冷汗,苦澀道:“若是平日自是無礙,可是明天的一間特等艙已經被姬家嫡長孫姬發預定,若是憐月仙子親去自是無礙,隻是這位小兄弟的話。”


    馮會長話音未盡,但是他們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一個普通人若是和姬家嫡長孫在同一艘飛船上使用特等艙。


    這種事可大可小,若是姬家嫡長孫追究起來,認為這是墨家對他的羞辱也是有極有可能的。即便姬家嫡長孫自己不說什麽,一旦被人拿出來大做文章,也是一件極其麻煩的事情。


    甚至極有可能被姬家認為對他們中州姬家的羞辱!


    這就是大世家的臉麵和榮耀!


    柳傾城柳眉皺起,麵色難看,卻也沒有辦法。如果當真如此,馮會長也不是刻意為難她,隻能怪這實在是太巧了。


    她也不是不知好歹,胡攪蠻纏的人。隻能給李君浩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對於大世家的臉麵這等破事,誰也沒辦法。


    李君浩雙眉緊緊皺起,這艘飛船可是這一個月來的唯一一艘。一旦錯過,他至少還要再等一個月。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他等不起。


    “不知有它可否!”李君浩麵容冷峻,拿出院長贈送的那枚九層高塔的令牌。


    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現在隻能指望,這枚來自院長的令牌能夠發揮一點作用,不論如何這也是來自聖賢之物,想來至少能發揮出一點作用。


    馮會長先是隨意地瞥了一眼,然後雙目凝視,麵色凝重。他小心捧起那枚九層高塔的令牌,打量片刻。苦笑道:“貴客竟然有此令牌,此前為何還要為難小人。”


    他心中欲哭無淚,這種九層高塔的令牌,整個人族都不超過九枚!珍貴之處,簡直難以想象。


    而擁有這種令牌的,無一不是傳承萬古的大世家,大教派。你說你有這種東西,早拿出來不就得了,何必裝傻充愣,讓柳傾城那妖女來嚇唬他。


    想到柳傾城的各種戰績,他就冷汗直流。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或者倒黴一輩子。


    “大人持有這枚令牌,莫說小小的飛船票。就是在整個東土都能暢行無阻!小人有眼無珠,還望見諒。”雖然心中滿滿的傷感,但是他卻隻能打落門牙往裏咽,臉上帶著一絲謙卑,低首道。


    他說著雙手捧起令牌,恭敬地還給李君浩。


    對於馮會長的轉變,兩人相視一眼,皆是有些愣神。他們都是沒有想到,這個令牌的珍貴,甚至遠超他們想象。


    李君浩有些木然的接過令牌,不解地問道:“不知這枚令牌有什麽講究?”


    馮會長聽聞,臉色微怔,心中暗道:“難道真的不是有意玩我”?


    他不由有些驚奇地問道:“不知貴客這令牌從何而來,小人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單純的問問。”


    說完他又急忙解釋。


    “晚輩有幸得院長大人教導幾日。這塊令牌,是離別前院長大人所贈。”李君浩收迴令牌,也不在意,解釋道。


    “院長大人,那位聖賢!”馮會長先是不解,轉瞬明白過來。他倒吸了口冷氣,目瞪口呆。


    能有這塊令牌的院長大人,唯有薪火學院的那位人族聖賢!


    他同樣相信,沒有人敢拿那位聖賢的名號來開玩笑。那可是活了五、六個紀元的古老存在,沒有人能夠想象到,他有著怎樣的威能!


    如果有人敢拿著他的名號招搖撞騙。


    嘖嘖,那可真是讓人期待的畫麵。


    “這塊令牌又名燧火令。自東土建立以來,總共不過出現不到九枚,分別被當初建立薪火學院的六位聖賢持有。但凡持此令者,如聖賢親臨,在東土可暢行無阻。”他無奈地搖頭解釋道。


    同時暗中仔細地打量起李君浩,心中猜測著兩人的關係。能夠送出這塊令牌,那絕對不可能是簡單的關係。


    再想到李君浩所說的教導,他心中暗道:“難道是那位聖賢的子侄輩,或者打算收為弟子。”


    想到這裏,哪怕是他的心境,都不禁生出幾分羨慕之色。


    “如此多謝馮會長。”李君浩聞之,恍然大悟。臉上帶著幾分原來如此的表情,拱手謝道。


    “不敢,貴客可於明日午時前來登船。”馮會長急忙閃開,不敢接受他的謝禮。苦著臉提醒道。


    因為這件事,場麵有些尷尬。兩人也不願多呆,拜謝離開。


    出了墨家航空,來到車駕處。


    李君浩凝視著柳傾城那張無暇的玉臉片刻,臉色鄭重道:“保重,後會有期。”


    “公子也請保重,傾城告辭。”柳傾城等了片刻,沒想到李君浩居然隻說出了保重二字,不由莞爾輕笑。她雙眸微轉,笑道。


    說著她上了車駕,不帶絲毫遲疑的離開。


    “哎。”


    李君浩站在原地,遙望著車駕的離開,直到它徹底消失在目光中,才歎息一聲。


    “如今可又是了然一身。”他在原地駐足片刻,凝視著身旁來來往往的人群,隨後眺望遠方巨大的廣告投影,心中生出一種孤寂。


    微微搖頭,散去心中的負麵情緒。他轉身向著地下商城走去,這裏有著神都最大的交易市場。


    他還有很多東西需要購買準備,兩年的荒野生活可不是簡單的說說而已。


    車駕內。


    柳傾城佇立在那顆三人合抱的楊柳樹下,盯著已經沒有畫麵的圓光鏡,俏臉上透著幾分失落。這是她數千來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一個不會因為自身而招來災禍的朋友。


    雖然不舍,卻又無可奈何。


    隻因為她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太過危險,或者說牽連太甚。


    在她的記憶畫麵中,那位銀甲女神,最終在西域聖地伊甸園埋下了一件很貴重的東西。


    伊甸園,西方聖地。


    傳說,那裏是出現在世間的第一對西域人族,亞當、夏娃所居住的聖地。那裏是整個西域人族不可褻瀆的聖地,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苦修士去瞻仰聖跡。


    不論他們來自於何種教派;不論他們之前有著怎樣的恩怨;不論他們是天使,還是惡魔。但是在那裏,他們隻是普通的人族,敬仰聖賢的人族!


    盜竊伊甸園,必然會觸動整個西域的神經。她不想任何人因此牽扯其中,更不想自己的朋友因此陷入危險。


    地下商城高數百丈高,在穹頂的柔和光芒下,將地下商城照耀的纖毫畢現。


    數十丈寬的直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閑逛,上方是如潮的飛行器行駛。


    僅僅采購了小部分物資的李君浩,在一家名為太一石坊的商鋪前,卻遇到了麻煩,大麻煩。


    他雙目微眯,臉色凝重地望著出現在三丈外的薑通天。長袖中雙手緊握,指骨發白。


    來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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