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知禾公主身體不適,在勤政殿處理公務的皇帝也十分擔心,又怕是那鄭九娘照顧不周,於是立即派了太醫院的許太醫前去查看知禾公主的情況。


    許太醫到了靈安殿便給知禾公主把脈,鄭九娘雖是個“跛腳醫生”,但也是極其精通藥理和脈象的。鄭九娘日日替知禾公主把脈,不曾察覺到問題,今天德陽公主確實來了靈安殿刺激了知禾公主。


    但鄭九娘心裏知道,知禾公主的脈象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隻見那太醫皺著眉頭把完脈,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鄭九娘看,又諱莫如深的說到。


    “和頤公主,老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知禾心情有些煩悶:“快講!”


    許太醫轉頭看向掌事的容姑姑,問了容姑姑:“這位姑姑,你可知公主脈象不穩,似有滑胎的風險?為何不早早去禦醫院找下官呢?”


    容姑姑大驚失色:“怎麽可能呢?公主這幾日氣色大好,用了不少飯食,胃口十分的好。”


    許太醫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看向知禾公主喝的幹幹淨淨的湯藥碗:“哼,那這湯藥又是誰開的方子,誰負責熬的,又歸誰在管?”


    容姑姑看向站在一邊的鄭九娘:“是……這位鄭姑姑。”


    鄭九娘上前義正言辭:“沒錯,是草民從民間帶來的土藥方子沒錯,這和公主的湯藥也是草民在管。”


    哪料這許太醫站起身來暴跳如雷,大叫道:“你這賤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和頤公主!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眾人大驚,鄭九娘乃是皇帝親自任命,怎麽可能會陷害知禾公主呢?


    鄭九娘也是十分疑惑,惱怒的說:“許太醫不要血口噴人,草民鄭九娘乃是陛下欽點來靈安殿伺候知禾公主的,為何要陷害公主?”


    許太醫搖頭晃腦,有點不屑:“本官管你是出於何種目的陷害公主,本官既然敢說你做了,那就一定能拿出你陷害和頤公主的證據!”


    許太醫當著知禾公主還有靈安殿眾人的麵,差遣一小宮女將靈安殿小廚房的安胎藥渣子拿上,呈到公主麵前。


    鄭九娘也瞥了一眼藥渣,心裏暗叫不好。為何這藥渣裏麵平白無故多出了幾倍月癸草的量?


    許太醫當著眾人的麵,用手撚起一株月葵草的殘渣,在眾人麵前展示了一番。


    “和頤公主,下官手裏這株便是月葵草,雖有生津開胃之效果。”,許太醫又看了看方才答話的容姑姑:“這就是為什麽姑姑覺得和頤公主食欲改善的原因,可是此藥寒性極重,這樣烈寒的藥材,在安胎藥之中竟然如此之多,此人的居心難道還不明顯嗎?”


    鄭九娘聽了這一番話,知道了這位許太醫就是在利用月葵草來汙蔑自己,看來孫大妹子說的沒錯,許太醫一定是受了太後的指使,跑來這靈安殿,上演這麽一出反間計。


    月葵草是可以開胃但又寒性大,但是鄭九娘隻在安胎藥中加入了少量的月葵草,不僅不會導致寒性入體,還可以避免懷孕的女子不易在夏季上火。


    可是現在,這藥渣中平白無故出現了這麽多月葵草的藥渣,這明明白白的就是要構陷鄭九娘了,鄭九娘雖然牙尖嘴利善於事故,可深宮之中等級森嚴,鄭九娘不過一個小小草民,說的話又有誰會當迴事呢?


    但九娘還是繞開月葵草的事為自己辯解了一番:“許太醫方才說,公主殿下脈象不穩,似乎有滑胎跡象,怎麽草民以為,公主身體健康,並無大礙呢?莫非是許太醫醫術不精,誤判了?”


    許太醫似乎有些心虛,但還是挺著胸脯和鄭九娘對峙:“明明就是你這賤民混淆視聽,將和頤公主的情況瞞下,不然本官怎麽可能會發現這月葵草的問題,現在人證物證一應俱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人證物證一應俱全,本宮倒要看看,你說的人證在哪裏?”


    蕭婕妤得到消息已經趕來了靈安殿,眾人參拜。


    “參見蕭婕妤。”


    “免了,本宮看這靈安殿很是熱鬧啊,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呢,鬧哄哄的。”蕭婕妤直勾勾的盯著許太醫看,許太醫拱手俯腰,大言不慚的迴稟蕭婕妤。


    “娘娘,一宮女在靈安殿的小廚房拿了和頤公主服藥的藥渣,藥渣裏有大量月葵草,是極寒之物……”


    聽了許太醫的解釋,蕭婕妤笑眯眯的坐在知禾公主的右邊,捧上一盞茶慢慢品,隨後問道。


    “許太醫,你所說的人證莫不是那位撿藥渣的宮女?帶過來給本宮瞧瞧。”


    那宮女看起來年方二十左右的樣子,看起來很是精明,跪在蕭婕妤的麵前:“奴婢參見娘娘。”


    蕭婕妤問:“是你親眼瞧見藥渣的?”


    “是,娘娘。”那宮女迴答的自然。


    蕭婕妤又問:“那這藥又是你親手捧來靈安殿主殿的?”


    那宮女迴複:“是的,娘娘,是奴婢親手從小廚房拿進來的,就在剛剛。”


    蕭婕妤綻開一個笑容反問道:“千真萬確?”


    “迴娘娘,千真萬確。”


    蕭婕妤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變得冷若冰霜。


    “來人,給本宮掌嘴!”


    掌事的容姑姑走上前去,掌了那宮女的嘴,打了幾掌,就停了下來。


    蕭婕妤訓斥道:“為什麽停了?給本宮繼續打!”


    容姑姑不得不繼續了手中的動作,那宮女大驚失色,嚇得說不出話來了,沒想到蕭婕妤下手這樣毒辣。蕭婕妤不讓容姑姑停,容姑姑打得那宮女半邊臉都腫的像個山包一樣高,蕭婕妤才叫停下來。


    一旁的許太醫見狀說道:“娘娘這是何意?怎麽如此是非不分,現如今證據確鑿難道不應該處置那個陷害公主的賤民嗎?”


    “許太醫說本宮是非不分,本宮倒要看看到底誰是非不分?”


    蕭婕妤擔心知禾公主受驚嚇,命崔姑姑將知禾公主扶到寢宮裏去休息。自己則當著鄭九娘和許太醫的麵,命宮女玉兒將太醫院的朱太醫請了進來。


    “許太醫既然如此言之鑿鑿,那本宮就拭目以待,到底誰在撒謊,誰在在自欺欺人。”


    朱太醫被請進公主寢殿為和頤公主把脈,把完脈後,稟報蕭婕妤:“迴稟娘娘,和頤公主脈象平穩,並無不妥,隻是需要靜心休養,不能受外界的刺激了。”


    蕭婕妤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很好,朱太醫,你再看看這藥渣有什麽奇怪之處嗎?”


    朱太醫用手捏起一片月葵草的葉子,查看了一下,又聞了聞這月葵草的氣味,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從藥渣中又捏起另外一片月葵草,仔細聞了一下。發現了兩片月見草不一樣的地方。


    朱太醫拿著這兩片月葵草送到蕭婕妤麵前:“娘娘請看,微臣左手中的月葵草已經泡爛了,應當是熬煮了好幾個時辰的藥材,可看微臣右手邊的月葵草,連紋理都是完好的,分明就是後來才加進去的!”


    蕭婕妤摔盞:“許太醫,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許太醫早已經是大汗淋漓,連忙跪下:“娘娘恕罪,娘娘饒命,是臣糊塗了,臣隻是見自己不得皇帝重用,才出此下策。”


    不得重用,因而出此下策?蕭婕妤心裏覺得好笑,不用想,許太醫一定是受了太後娘娘的指使,想離間靈安殿的人,鬧上這麽一出,最好是將鄭九娘趕出靈安殿,好安置自己的爪牙在此,禍害知禾公主腹中的小公子。


    蕭婕妤是宮妃,後宮不得幹政,自然也是沒有辦法處置那個許太醫,隻不過卻給了慧太後一個極大的打擊。


    太後宮裏的太監稟報太後靈安殿的事情。


    “太後娘娘,宮女和靜被蕭婕妤掌嘴了,現躺在床上疼的起不來呢……”


    慧後聽了這事,明顯的頓了一下,表情有些複雜,心境也有了一些變化。


    慧後沒想到,一小小蕭婕妤竟然對知禾公主的事情這樣上心,並且……還這樣輕而易舉的將此事化解,毫不留情的打了自己派去靈安殿的宮女。


    慧後心裏惱火,麵上卻並沒有表露出來。叫身邊的宮女扶自己起身,說是心情乏悶,要去宮中的雨花閣虔心拜佛。


    慧後去了雨花閣,卻沉不下心思來念經拜佛。隻是輕飄飄的告訴身邊的宮女:“哀家一人來這裏燒香拜佛也是無趣,去,請靜太嬪過來。”


    “是。”那宮女立即去了靜太嬪處,靜太嬪是除了太後娘娘以外唯一住在大內皇宮的先皇妃子。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靜太嬪性情極其溫和謙卑,被慧後死死攥在手裏。


    靜太嬪到了花雨閣,仍是像往常一樣問慧太後安,然後謙卑的跪在慧太後的身邊,其實靜太嬪心裏也知道,慧太後早就已經快把自己這個太嬪給忘了,這次將自己請來這雨花閣,事出有因。


    隻是不知道慧後究竟想做些什麽……


    太後一個眼神,在一旁候著的宮女便將一托盤呈上。盤中放置的乃是一瓶青花瓷做的小瓶子,裏麵不知道是什麽藥。


    靜太嬪久居深宮,瞬間明白了慧後的意思,不禁後背一涼。


    太後閉著眼,雙手合十做禮佛之狀,嘴裏慢慢悠悠的吐出話來:“靜太嬪,這盤中乃是毒藥一瓶,即使是取一絲摻於飲食之中,服用者也活不過半個鍾頭。”


    靜太嬪驚坐在地上,難道太後?


    太後接著說:“哀家都想的妥當了,那和頤公主最愛吃宮裏禦廚做的水晶月餅,哀家已經備下一疊水晶月餅,靜太嬪就親手將哀家準備的水晶月餅送給和頤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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