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水是可以喝的吧!既燒開了也沸騰了,不同的是工具而已,反正程序都差不多。嗯,喝。顧笑笑蹲在熱鍋邊猶豫不決。蔣遇被她的說辭給哄住了,饅頭就兩個,分了誰都吃不飽,不分起碼能稍微填填。沒關係,倉庫那被卡車輪子壓碎的西瓜應該會在,領頭不是叫她早點去清理衛生的麽?就正說明她可以在沒人來之前用這個充饑。


    好主意,顧笑笑被自己的想法給樂著了。雖然不喜歡天天穿的這身衣服,但舒適性甚好,還耐髒!由此可見,她並沒有對命運妥協,同時,她更願意將痛苦化為虛無。


    嚐了兩口水後,她迅速地擦幹了身子。沒門隔著不方便,厚重的布料裝飾忒沒安全感了些。就算蔣遇是正人君子,但顧笑笑也同樣豁不出去。如果毀掉的西瓜能美滋滋下咽,那隨便裹點髒泥支走監督者再一頭鑽進河裏也是能行的吧!這不就順順利利解決了關於沒法洗澡的難題嗎?加上不太方便,又有那麽多男士,罷了,她可以抖個機靈讓那位阿姨把把風。要是能行,感激不盡。


    “笑笑…”蔣遇翻了個身,眼皮卻跳個不停,“笑笑,他們讓你做什麽?”


    “我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往哪搬。”顧笑笑輕聲說,晝夜溫差大,苦於被子太薄,跟紙片似的。她努力向牆壁移,目光所觸處,少了小塊窗的空白正好能看到遙遠的星空。


    她心知後背的鞭痕根本都不用仔細數也宛如一麵明鏡。就像蔣遇以為她是剛好笨手笨腳摔倒了一樣。刺鼻的血腥味兒,能代表著什麽呢?大概是肉厚抗打,足夠頑強。


    蔣遇的贖金還沒著落,所以他走不了。所以,作為他的“女朋友”,他們把她抓來做苦力。不僅僅是因為替他“贖罪”,還有上迴,在腿受傷那日,蔣遇把沈遠冬打了…


    說來說去,一切皆她而起,蔣遇如今的苦累也是。他沒叫苦,她就更沒資格。


    “笑笑。”蔣遇緊盯著顧笑笑的背影陷入沉思。除了能準確勾畫出以她目前的神態是怎麽迴事外,他都沒把握到底要不要決定坦誠相待。難以啟齒被刨開,就說明,他願意露出冰山一角讓午時的太陽去進行融化。倘融化了,他的本來麵目不就全毀了麽?


    半頃,蔣遇嘶聲道,“笑笑,我吧!我從小就屬於那種豁不透的典型,一麵裝作對全世界滿不在乎的樣子,一麵又偷偷關注全世界對我的評價。顧笑笑,其實我很喜歡別人對我的讚美和奉承,哪怕挺虛假我也喜歡。不過,本少爺堅決不承認此舉是變態。估計是上天覺得我的日子過得太好了,所以就在我沒犯錯誤且還在為每天的惡作劇成功沾沾自喜的時候卻被爺爺給趕了出去。”


    流離失所比沈家太子幸運,他嚐過葉子嚐過青草嚐過奇奇怪怪的植物,但蔣家前太子卻是過得有計劃的生活。剝了黃馬褂還是黃馬褂,所以搬來新地方也沒人敢得罪他。


    “我可是太子爺的待遇啊!你說,一個沒見識過外麵是什麽模樣的好好少爺被隨便按了個罪名流落在一個陌生的小縣城裏是何等的迷茫啊!那段日子,我幾乎覺得天都快塌了。當你從小就被全城的人深愛,又在一夕被全城的人拋棄。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帶你再次登上層林市的土地時,所有人都對我視若無睹。你知道嗎?明明以前不是,他們會誇你會對你笑還會‘誠心誠意’關心你,可當蔣家被層林市徹底除名後,他們就立馬變臉了!比翻書都快。於現在,沈思慕得到的就是我擁有的,是我引以為傲的一切。”


    真實寫照: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不信且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有錢人。有預謀的引用記憶深刻的語錄,蔣遇內心沒加崩潰,反而清靜了,就更無所謂了。


    “笑笑,你在聽嗎?顧笑笑?”


    “小丫頭,這都能睡著?”搞半天還是自己在自言自語呢?蔣遇漫不經心勾起嘴角,在下一滴眼淚掉下來之前用力唿吸,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將認真展示的笑容獻給吐槽完委屈的自己——帥氣迷人偽反派之蔣遇。


    無手機無通訊設備,斷了和外界的一切聯係。不過目前最值得欣慰的是,還活著。他和他曾經的戀人顧笑笑都還活著。哪怕命運的不公是因人為造成,可是,誰也沒有輕易放棄不是麽?不止他和她,更有他們和她們。


    文縐縐的措辭,肉麻死了。避重就輕的蔣遇重新趴在有老鼠竄過的方向那麵,十指連心,此刻,白日刺繡的惡果正在自食。


    如果顧笑笑沒睡著的話,她感興趣的問題或許隻有他跟顧晴朗兩人之間的事吧!蔣遇沒否認,他不是為了好玩才“腳踏兩隻船”,他的錯誤錯就錯在草率和在不該心軟的地方心軟。當他的正確變做了自以為是的正確後,在旁觀者看來,他就是一渣男。


    渣男就渣男,不洗了!清者自清。


    亦日,天擦亮的過道邊際怔怔飄過幾朵熬夜的雲彩。在掙紮著沒人管製而恰好又有監控的前提下,顧笑笑無奈自個瘸著腿一五一十的收拾了好長時間。


    昨天她都還在心裏納悶呢?為什麽蔣遇要被關在屋裏繡那些她看不懂的圖,複雜是複雜還過於剩餘且繁瑣,總之她是打死都學不會。生為一個女孩子,顧笑笑深刻明白一個事實,那便是沈遠冬的眼光挺毒。他憑什麽就一定會認為蔣遇會乖乖聽他話…難道是因為抓住了他貪生怕死的弱點麽?不,按理來說,沈遠冬必然是對蔣遇家的產業嗤之以鼻的。他不缺錢,錢多了就容易亂來。


    所以,清泉河邊的周圍被挖得亂七八糟的也是亂來;平坦的地麵被無情毀壞再用先進儀器探尋也是亂來;包括大片大片的森林被有意縱火燒成灰燼更是亂來;先毀後造,先是用心建造一項重大工程作掩飾,然後,她反而沒心思繼續去推理了,神神叨叨的鬼樣子,忒像個崇拜警察叔叔的小孩在東施效顰。哎,餓著了吧,還不快點找吃的…


    “喂,叫你不要隨便翻東西。你是聽不懂人話嗎?鄉巴佬。”沈紅從夜店泡了通宵趕來,這時的他,麵色蒼白,吻痕遍野。長得也不咋地啊,桃花運卻泛濫反常。世界難解之謎的答案源自他的錢不是錢。是空氣。


    “打掃衛生。”顧笑笑冷冷的笑道。勤勞的雙手釋放不出自由的靈魂,“不翻我如何能確定這些該不該丟進垃圾桶。還有啊,你罵別人鄉巴佬前我建議你先好好了解了解自己的祖宗,沒準他們跟我一樣…那你豈不還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沈紅,你人醜就醜唄,嘴幹嘛要那麽臭?你家冬哥幸好不是顏值控,否則長成你這樣,嘖嘖,上不得台麵又拉低了整個羅城的門麵。哎,我真心替你覺得惋惜。既然那麽有錢,為什麽不去醫院治治?去包裝一個貌比潘安的沈紅出來。”


    “你…”沈紅氣的牙癢癢。


    “我什麽我,老子餓到昏厥了都還得聽從你們的安排做牛做馬。”


    本來蔣遇的一番話就特別讓人煩躁。睡覺的確是借口,她想問的是,如果在最開始他喜歡的人是顧晴朗,那他如今為什麽?


    顧晴朗不算美女,甚至脾氣還特別壞。成績好歸好,但是吧,身為妹妹來講,顧笑笑也大概像蔣遇一樣豁不透。沒把握能贏的事誰也豁不透。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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