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你吃隊長的涼麵啦,走!還是到我屋頭吃熱麵,屋頭還有肉燃子,從城頭帶來的,走。”說罷,侯明明從裏屋喊出保管,請他幫忙看管勘測儀器,“這東西貴重哦,不要娃兒些亂搞。”

    “咋不是呐,我曉得,我曉得這東西是寶貝。”保管輕手輕腳,把勘測儀器扛進了保管室。

    “走噻,海子,有啥子不安逸頭,到了三隊,難道還吃不成飯?”說著,侯明明帶著悶悶不樂的潘大海爬坡迴家去了。

    “想不過,要把騷撓迴來。提他龜兒子保長的勁,叫他龜兒子吃不了,兜著走。”潘大海坐在侯明明的屋門口,看著侯明明燒火煮麵,悶悶不樂,“不請就算了,哼一聲嘛,逗起耍,他媽的,我都是逗人的,逗我耍的人還沒有出世,看我今下午把這個保長醫慘。”

    “咋個醫,有啥子司刀令牌來耍?這個隊長是個不想當官,不想上爬的人,你拿些上麵的紙飛飛兒文件,他不得買賬。”

    “羅盤儀。”

    “隊長又不學這個勘測,海子,這幾天他在氣,他二姑兒遭人拐跑了,你想在他麵前拔毛,拔不出來。”

    “老師,你不要管,看我下午咋個收拾他,你等著張口喝酒就行了。”說話間,潘大海端起煮好的大碗麵條,幾口吞下,拉起侯明明就出門,“晚飯你不要弄哦,就吃保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晌午過後,公房院壩熱鬧起來了,三。四十個男男女女,聚集一塊,準備上工,活路是剝堆在地上的玉米棒子。副隊長擠在一堆婦女中間,嬉皮笑臉,“你們手爪爪尖,早點把這堆包穀剝出來,早點歇氣。”

    “說啥子,啥子呐,手爪爪。手爪爪尖,我們就要看你的豬蹄殼兒尖不尖!”一個胖大嫂招唿姐妹“把他的豬蹄殼扯下來。”說時遲,那時快,一群婦女嘻嘻哈哈撲上來,把副隊長按倒在地,揪得揪,掐的掐,又抬起來丟在地上。

    “孫二娘些,惹不起,惹不起。”副隊長躺在婦女中間笑哈哈告饒,“不是爪爪,是手,我說錯了,你們不要抓倒我那個地方嘛。”

    “就是要抓,抓下來,等你說不倒婆娘,嘻嘻嘻。”

    “哎喲,哎喲,當真要抓呀,咋個抓得這麽痛,咋個以假當真了!”

    “抓掉你這個禍根,弄來喂狗!”婦女們取笑著,七上八下,又把這個尖噓噓叫喚的副隊長抬起來扔在了旁邊的包穀堆上。

    侯明明對潘大海說,“這種玩笑開得癡,農村很平常,不像我們在學校,分男女界限。”邊說,和潘大海穿過打打鬧鬧的人群,走進保管室,扛出勘測儀器。潘大海埋起頭,一聲不吭把羅盤儀架在壩子邊上,對著接目鏡朝對麵的山巒眯起眼睛來。有個叫黃毛毛的迴鄉青年,湊個腦袋過來,看見刻度盤上的磁針在轉動,又窺見鏡頭裏的山,尖叫起來,“咳喲,不得了,這個東西我曉得,是找寶貝的。這寶鏡硬是巴適。巴適!對麵溜沙岩的樹苗苗都看得清清楚楚,神了,神了。”

    “我來看,我來看。”副隊長從婦女叢中掙脫出來,一把推開黃毛毛,腦殼湊近儀器,吼起來,“不得了,不得了,狗日溜沙崖上還有兩條野狗打架,扯雞兒不出來。這個照妖寶鏡,兇。兇!”

    這一叫喚,引來一群男女老少,爭先恐後觀看,大家嘖嘖稱奇。

    “啥子西洋把戲喲,讓我來看一眼。”隊長在屋簷下燒煙,忍不住走過來,“看這是啥子ji巴。”潘大海連忙把儀器對準坡下古槐樹上的鳥窩,指指點點讓隊長來看。隊長伸頭一看,大叫起來,“哎喲。哎喲,看清啦!窩窩頭有麻雀兒。雀兒蛋蛋,狗日萬花筒,硬是ji巴安逸!”

    “這是勘測寶物的,我以前在涼山見過。”副隊長用手摸著儀器架子說,“地質隊的人,就拿起這個東西到處走,到處探寶。”旁邊一個包白帕子的大爺感歎,“這樣子的探寶器,我以前也見過,58年外邊來了一夥探寶隊,機器架在這後坡上,我跑去看,挨人家一頓罵。這東西象是金寶卵,人家保密。”

    “那是故作玄乎,麻農二哥廣廣。”侯明明迴答,“這叫森林羅盤儀,用來搞勘測。”

    “這個東西是高端儀器,地上地下都可以看。”潘大海說,“這東西用於修路。修渠。修房子,作用大得很。”

    “這個羅盤是由天盤和地盤組成,天盤呈圓形,地盤為正方形,一圓一方,比喻天圓地方。”侯明明一旁解釋,“那些風水先生認為,羅盤具有唿風喚雨,移山倒海的神力,既乘天。立向。消砂。納水。又能”測山川生成之純,以辨其地之貴賤大小。“

    “這個我曉得,還能看日子,推測時間的兇吉”,保管擠過來,手輕輕摸著羅盤儀,說:“這個洋盤肯定比陰陽的羅盤靈,幫我們看看風水,何如?”

    “陰陽的羅盤是封建迷信,害人的,怎能夠與國家造的羅盤儀相比,國家的羅盤儀怎能夠拿給私人看風水?潘大海作古正經,”這東西是科學,科學懂不懂?“

    “來,燒起。”一根“金沙江”香煙從隊長手中飛出,落在了潘大海手裏。“你們知識青年,咋個看不起我們貧下中農,不和我們貧下中農同吃同住,打成一片?”隊長撥開人群,拍拍潘大海的胸部,馬起臉說,“今天上午說好了的嘛,在我家頭吃中午飯。等我們一家子殺雞煮肉推豆花兒,忙裏忙外整了一大桌,我躬個背背爬上坡來喊你們吃飯,人花花兒都看不見。一桌子菜吃都吃不完,惹得婆娘跟我一起鬧。唉!當真看不起農二哥嗦。”

    “陳保長,陳大爺,你是一方土地爺,我們知青是來受教育的,咋個看不起你?”潘大海皮笑肉不笑,“今天中午臨時有事,公務在身。忙了公務,這不就來了嗎?”

    “好。好,話說清楚就行了,這下午就不走了,聽我安排。”說罷,隊長朝眾人揮了揮手,“大家上工了,不要圍攏來,快點幹,把地上堆的包穀剝出來,就可以收工迴家吃晚飯了。”

    保管拉拉侯明明的手,“你跟你這位朋友說一說,在我家吃夜飯……”這話一說,一些社員圍上來,爭倒來請吃晚飯,隊長冒火了,“請請請,請啥子,你們叫啥子,師傅跟我一起是老熟人,上午來隊上,我就打了招唿,請吃飯。請吃飯,要來個先來後到嘛!排輪子也該我先來嘛!”說著,收起架在地上的勘測儀器,扛在肩上,對副隊長說,“屋頭有點事,我耽擱一下,你領著大家幹活。”說完,對侯明明使了使眼色,“把師傅喊倒,一起到我家。”說罷,扭頭朝坡下的家走去。

    侯明明。潘大海跟隊長走進屋,見隊長老婆正在堂屋飛針走線納鞋底。兩個小家夥坐在桌上過家家,邊拍手,邊唱兒歌:

    “推豆花兒,趕中午,娃娃不吃冷豆腐,要吃就要拉肚肚。”

    “推豆花兒,趕中午,娃娃要吃熱豆腐,一吃吃個大肚肚。”

    “把娃兒些從桌子上抱下來,有客來了。”隊長一進屋就招唿道“泡茶,茶喝了,弄飯吃。”

    隊長老婆放下鞋底,迎上前,大嘴露出缺牙齒,“稀客唉,才吃了中午,鍋頭的包穀粑還是熱的,我給你們端出來……”

    “端出來幹啥子,包穀粑有啥子吃頭?”隊長輕輕把儀器放在地上,對老婆說:“先弄兩碗荷包蛋,多放點紅糖,端給二位墊墊底,燉雞過一哈兒來吃。”

    “哪兒有啥子燉雞,雞娃子些還在地頭啄食。”隊長老婆嘀咕道,“咋不早說呢?不是嗎雞都殺來燉起啦。”

    “你這個婦道人家硬是不看頭事,頭腦一點都不靈光。”隊長白了老婆一眼,“還不趕快弄,雞拿一半來弄白斬雞,地頭再剮幾個新包穀來燒起。”

    “人家曉得,話多。先喝幾口苦丁茶,清熱。”隊長老婆從廚房端了壺苦丁茶放在桌上,順手拿起凳子上一張藍布圍腰帕,拴在身上說,“剛才陳眼鏡陳三哥來屋頭找你,想請隊上開張介紹信,到公社把他和劉二姐的結婚證辦了。他兩個般配,劉二姐自從前年冬底下老公死後,拖個十五。六歲的娃兒造孽。娃兒要讀書,劉二姐身子弱,掙不倒啥子工分,日子過得艱難。陳眼鏡迴隊上後,這個人心好,不時救濟孤兒寡母。劉二姐有心,常常把陳眼鏡屋頭收拾得幹幹淨淨,給陳眼鏡縫分補補,有情有義。兩人的婚事早點辦了好,免得彭漢娃兒經常來逗起耍,騷擾劉二姐。”

    “囉嗦啥子,三哥的事曉得辦。喊你快點進廚房弄飯,不忙,再上樓提塊臘肉下來煮起,挑瘦點的喲!”

    “啷個要得喲,弄得不好意思。”陰笑陰笑的潘大海端起桌上的苦丁茶,咕咕咕地喝下,“情我們領了,領了。保長,大家都是痛快人,有啥子事直接說。”

    “小事。小事,等會兒再說。先把氣歇了,茶喝了,荷包蛋吃了,再等到吃雞肉。紅冠子大叫雞,弄來涼拌。酒嗎,就喝紅苕酒,有勁。我這個人是好客的,潘師,曉得你是宜賓人,出門靠朋友,你是侯明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這屋頭就當自己的家。”隊長害怕潘大海離去,一屁股坐在門坎上,“屋頭的事你也看見了,我也不遮遮掩掩,說白了,這上午大家都有事,搞不贏,這下午就弄來好好兒補起,一定不假打了。”他見潘大海臉上露出笑容,便上前遞煙點火,“不瞞潘師,我這房子怕是有點問題,筋筋嗦嗦,磕磕絆絆,不是圈頭的豬兒得瘟病,就是籠子裏的雞娃兒死。我都人過中年,想要一個兒娃子續煙火,農村就是這樣。咳,娃兒的媽生的盡是妹妹,款也遭罰了。本來修房子看地時,請過團田的趙陰陽,不曉得龜兒子是手藝差錯,還是在騙人。”

    侯明明不以為然地說,“陰陽先生是編編客,扯把子賣膏藥,把古典五行。八卦學說偷梁換柱。其實,八卦五行是中華傳統文化,博大精深,這些陰陽先生或許根本不懂,或許倒懂不懂,拿出一支半截來麻人。”

    “就是遭麻了,陰陽先生一來,瞟了幾眼,盡說奉承話,我們又不懂。幾句好話就哄走我們一升米,兩個雞娃子。”隊長老婆左右手各端一碗熱氣騰騰的荷包蛋從廚房出來,放在桌上,招唿侯明明。潘大海二人吃。

    “對頭,陰陽先生要是會看地,為啥子不給自己家頭找塊寶地?”潘大海顏開眉笑,一邊吃著荷包蛋,一邊說,“保長,在這農村,有好多陰陽先生發了財,發了福嘛?其實很多都是窮光蛋,都倒了黴。”

    隊長彎著腰,伸出手撓著頭,“是噻,趙陰陽的婆娘過糧食關偷集體的紅苕遭逮;坡對麵馬陰陽的婆娘三十好幾了還偷人;後山的曾陰陽曾大麻子,龜兒子的婆娘生了個假小子,模樣像個耗兒,悄悄咪咪丟到豬圈頭。”

    侯明明說,“這些陰陽先生都這麽倒黴,說明陰陽先生的東西信不得,是迷信,信迷信要吃虧。”

    “要信,就信科學。”潘大海說,“我雖然搞勘測是個新兵,但也算是半個科學工作者。陰陽那一套是唯心主義,我們這一套是唯物主義。信不信?我這個羅盤儀科學得很,可以測屋裏屋外方位,曉得地質構造,至少房子不會建在斷坡上。斷坡上的房子斷子斷孫。”

    “咋個不信呐!相信相信。”隊長看著潘大海把蛋吃完,笑著說:“那麻煩潘師幫忙看看,我這房子究竟有沒有問題,有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談不上幫忙,我順便看一下嘛,僅供參考。”潘大海煞有介事,叫隊長扛著視矩尺走在前,他在屋門口架上儀器,招唿隊長扛著視距尺,在房子周圍的菜地。水田。竹林。刺笆籠籠穿來穿去,他“測量”了半個鍾頭,等隊長在刺笆籠籠頭手腳出血,蓬頭垢麵,故意大驚失色,“遭了,遭了,硬是遭了。”

    “咋個遭了呢?”衣裳褲子被剮得稀爛的隊長從刺笆籠籠頭鑽出來,緊張地問:“咋個的呐?硬是有問題嗦?”

    “問題大得很呢,保長,不要生氣,直說哈,這個地方風水出。出……”

    “出啥子,快說嘛!”

    “騷貨。”

    “狗日亂說,啥子騷貨?不要吊起嘴巴亂說。”隊長娘子橫眉豎眼,不知何時從屋裏出來,站在潘大海背後罵道,“再說,老娘扇你幾耳光,打爛你的嘴巴!”

    “我這是實事求是,又不是假打,看的地方就是這樣的嘛。”潘大海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要不,我就不看了,你們找陰陽先生來看。”

    “看,看,繼續看。”隊長陪著笑臉說,“看到啥子就說啥子,是咋個就咋個,要唯物主義,不要假打。”說到此,他頭一轉,對著老婆說,“人家看的硬是有道理,有點準,你想想,二姑兒17歲都不到,就跟倒別個跑了。狗日燒窯匠,三十多歲了,有家有室,勾引黃花閨女,遭雷打。”

    “還不是怪你,你喊那個麻子燒窯匠來燒啥子磚瓦嘛!”

    “這房子風水不好,要修新房子噻?拿給狗日的陰陽整了。”

    侯明明勸說,“事情都出了,相互埋怨也沒有用。人跑了,慢慢找迴來就是了。”

    “你們來看,都來看,對麵山上草籠籠頭伸出一根石頭,長梭梭的,隊長,正對著你家的房子,這房子周圍是田,水汪汪的。你們說這是啥子東西,這屋頭咋個不出風流事?不出騷貨才怪!”潘大海神色嚴峻,“我這個羅盤,稱天盤。地盤。人盤的三盤,比以定向。消砂。納水的楊公盤,比64卦圈層的易盤都要好,都要科學。有好幾種狀態可以判斷吉兇,有,有,有……”

    看見潘大海一直“有”不出來,囉不伸展,侯明明暗中著急,一口接過話頭,“這個三盤有八種狀態,一。搪,懼也,指南針浮而不定,不歸中線,說明地下有古墓等雜物。二。突也,指針呈橫狀,不歸子午線,說明地下有金屬物質。三。欺,詐也,指針轉而不穩,說明地下有異物,有蟻洞或溶洞。四。探,擊投也,指針半沉半浮,上不浮麵,下不沉底,或者是一頭沉一頭浮,說明地下有異物或流砂或大石。五。沉,沒也,指針沉底,地下遊銅器銀器等。六。遂,不順也,指針浮麵亂動,地下有異物,不幹淨,有屍骨或貓狗豬牛的骨頭。七。側,不正也,指針偏東或偏西不歸中線,有異物。八。正,收藏中線,指針指子午線。此”八奇“中,隻有第八”正“為吉,前七奇都不可用,為兇也。”

    “你咋曉得這些呢?比我還專業。”潘大海愕然,睜大眼睛望著侯明明說,“看不出來,簡直看不出來,你把易經研究得比我還透徹。”

    “小兒科,小兒科,這算啥子。”侯明明淡淡一笑,“易經這方麵的書,我喜歡看。我有個表舅,讀過地質學院,畢了業分在地質隊,參加過渡口的勘測,找過礦,後來調到縣裏麵的交通局,拿著羅盤參加過宜屏公路的勘測,我經常聽他擺這些事情。”

    “難怪,難怪,說得頭頭是道。”潘大海對侯明明伸出大拇指,“有理論,有人教,比我高一著。”說罷,指著羅盤對隊長說,“保長,你來看嘛,這指針一直都在甩,說明地下不是有異物就是有洞洞。洞洞對著對麵山上的石柱,要出水,啥子水,ying水。”

    隊長怔了怔,手掌猛地拍了下後腦勺,“遭醫了,硬是遭醫了,狗日的趙陰陽,老子要找他算賬。把他龜兒子弄到公社民兵指揮部關起。”

    “關人家幹啥子嘛!那個時候還不是你口口聲聲求人家來看屋基的,沒得怪頭的了!今天頭腦發熱,又想起找人看風水,修房子來了,修個球!求錢沒的,整窯子,請麻子的錢,借了人家幺叔的還沒還清。這大春的糧食雖然收起來了,還了去年借隊上的,我看能不能熬過年都惱火。”隊長婆娘雙手叉腰,罵罵咧咧進屋去了。

    “這房子是不能久住人了,風水不好,屋基也不好,保長,以後還要出事。”潘大海目送隊長老婆進屋,“或許哪天你婆娘還要出事。”

    “出啥子事?”

    “風流事。”

    “風流事?人都老了,還有啥子風流事哦!這我不相信。”

    “你這房子風水帶來的,說不定以後還要出小騷貨,信不信由你。”

    聽說要出小騷貨,隊長大驚失色,一時間沒了主意,帶著哭腔,一個勁要求潘大海為他找一塊風水寶地,重建房子。“曉得你辛苦了,再耽擱點時間,幫人幫到底。娃兒媽的話,你不要記在心頭哦,不要跟女人一般見識,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我曉得你這個人對頭,我永遠記得倒你。”

    “給你測一下嘛,我看,坡下邊的地形好,測一塊來參考。”潘大海刁起一根煙,叫隊長扛起勘測架,和侯明明一起往坡下走去。一臉得意的潘大海裝模作樣,拿起羅盤儀東張西望,來迴走動,在崖邊測出一塊“寶地”,“這地方崖層堅固,地形閉塞,修房子牢固,安全,人財物不外流,也不會出啥子大事。”說著,他朝侯明明眨了眨眼睛,拿起鋼筆,在筆記本上東描描,西畫畫,認真繪了一張地圖,撕下來交給隊長。

    隊長激動地從潘大海的手中接過地圖,小心翼翼地放在荷包裏,“迴去好好兒看一看,給娃兒媽商量商量,早點把房子修起來。”

    “修啥子喲?”侯明明一旁提醒,“不要當真,這下午測量的事,當搞起耍。”

    “哪個搞起耍喲,修房子是我家的事,以後修房奠基,還要請你們來喝酒。”隊長把勘測架往肩上一扛,“白斬雞都怕切好了,嫩包穀都怕燒好了,走,一起迴家去喝酒。”說完,埋著頭,笑眯眯地帶著兩人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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