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綰忙一把掩住了母親的口,不許她再說下去:“您要是還這樣,我可真要生氣了!這些事都是芬蓉蓄謀已久的,不是一天兩天,和您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您不留下她,芬蓉也會想出別的主意來。”


    “是啊,娘親,您就別想那麽多了,”含娟忙抱著長滔過來:“明兒就要和外婆分別了,快和外婆再親近親近吧!”


    看到小外孫燦爛地笑臉,何氏才略略展顏,接過長滔,愛撫個沒夠:“好孩子,乖孩子,跟你娘迴去,好好聽話,快快長大去,再來看外公外婆!”


    一家人其樂融融,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就到了午飯時候。


    盧雁逸上午特意出門,一來是準備進京的事,二來是讓清家眾人從容敘話。中午時分才趕迴來,一同用膳。


    飯桌上,大家都有些傷感,幸虧有長滔不時打岔,才覺得氣氛愉快了些。


    將含娟母子送走,清伯丁夫婦也迴去了,這裏盧雁逸才道:“進京的事,我都打點妥當了,明日一早出發。隻是嶽父嶽母這裏,暫時就隻有讓下人來照料了。”


    “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清綰微歎:“不過我想,很快我們就能迴來。”


    話猶未完,隻見丫鬟拿了一封信進來:“迴夫人,這是大少奶奶派人飛馬從突厥送來的。”


    清綰連忙接過拆開,臉上立刻露出了笑意:“太好了!大弟和青鷺說,幾日後就會來到,將爹娘先接走。這下,我終於能放心了。”


    “那最好不過,”盧雁逸也笑了笑:“這邊發生的事,冠弟夫婦肯定都知道了,所以急著將二老接過去。”


    這下,清綰又忙了起來。進京的行李,雖然不用張羅,可是對於爹娘的行程,卻是萬分關心。雖說不下床,卻吩咐丫鬟將各種東西都包裹好,送到衛宅去。


    然而聖旨不能違背,次日上午,盧氏夫婦又踏上了迴京之路。


    經過幾天的奔波勞頓,終於又迴到了帝都。


    還沒入城門,朱炎夫婦就到郊外來迎接,在朱家的別業暫歇一夜。


    秀芳照料著嫂子在內室說話,朱炎則談了些近期的政局。鄧節出任藥局尚書一事,對此,朝中眾臣倒是不感到意外,因為,除了皇帝最初屬意的含冠之外,朝中的青年才俊,無有出鄧節其右者。


    鄧節奉了旨,很快走馬上任。一切都按照北藥局的路子而行,卻也搞得有聲有色,在南方人人稱讚,有口皆碑。


    盧雁逸聽著這些,神色不變,隻是點了點頭。


    久別重逢,幾人都是十分高興,一直談到了夜半時分,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天還沒亮,太後的懿旨就到了別業,宣清綰一人進宮覲見。


    盧秀芳有些擔憂:“不會有什麽事吧?”


    “別多想了,想也無用。太後是個明察秋毫的人,不會為難我的。”清綰一邊換衣裳,一邊安慰小姑子。


    來到宮門前,一見到圓扇那熟悉親和的笑容,清綰的心就安定了大半。


    太後還是如往常一樣,倚在榻上看書,待清綰行過禮,賜了座,開口卻沒提芬蓉的事,而道:“你可知道?朱奶娘已經去世了!”


    說起這個,太後也忍不住眼圈一紅。


    想起那位老人慈善的麵容,以及在妝品鋪子朝夕相處的那些時光,清綰心中十分難過,低下頭輕拭淚水。


    “娘娘是情深義重之人,念念不忘朱大娘的恩情。不過您的鳳體是最要緊的,這些天為此都清減了好些,再這樣下去,豈不是叫皇上也憂心麽?”圓扇忙勸道。


    “話雖這麽說,可奶娘她待本宮的情義不比尋常,又吃了那麽多苦,一想起來這心裏就不好過。”太後的聲音微微哽咽。


    “您也算盡到了心,自從將朱大娘接進宮來,細心照料,無微不至,也沒什麽遺憾的了。”


    “唉,生死有命,本宮焉能不知這個道理?”太後鎮定了一下情緒,方道:“芬蓉的事,本宮都已知道了。”


    清綰忙要跪下:“還望太後”


    還沒說完,圓扇早已得到眼色,將清綰扶了起來:“夫人快別多心,您剛小產,可千萬不能勞累,太後沒有別的意思。”


    清綰順勢起身,卻聽太後的語氣果然和藹:“芬蓉的事,是她自作自受。盡管是本宮從小看著長大的,卻也不能為了私情,而不顧國法。這件事,本宮都已和皇帝說了,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


    “太後深明大義,臣婦敬仰萬分。”


    “至於這一段時間,有關此事的前前後後,叫盧夫人受了不少委屈,本宮心裏也是極為難過的。”


    身為太後,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是極為難得。清綰自然聽得懂其中的道歉之意,忙起身說:“太後仁德布於四海,遍及草木,何況臣婦一直備受恩惠,何談受委屈之說?”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盧夫人是個懂事的,本宮心裏清楚。今日叫你來,就是想把這話說開,既然如此,本宮也就不多羅嗦了。”


    “您心裏的苦楚,奴婢才看得清楚。自從知道了芬蓉郡主的事,您何嚐不難過?這麽多年的心血,都算白費了。”圓扇似是幫太後道歉,又似是在解釋。


    “不用說這些了,蓉兒如同本宮親生女兒一般,豈有不心疼的道理?但做下這些傷天害理的事,誰都難容!”在這一刻,太後又顯出了一國之母的殺伐決斷。


    清綰卻是心中一寒:這深宮之中,哪有什麽情義可言?


    接下來,太後不再談此事,而是說了些家常閑話。清綰也隻得陪著,卻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去向皇帝麵稟的盧雁逸。


    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到了午膳的時候。


    清綰陪著用膳,還沒吃到一半,隻見一個內監匆匆進來,向圓扇低語了幾句,交上一疊紙張,隨即退了下去。


    太後將筷子放下,不急不忙地盥漱,方問:“什麽事?”


    “皇上叫人送來了幾份供詞,”聽得出,圓扇的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緊張。


    見太後無話,隻是略一頷首,圓扇立刻會意,將供詞呈了上去。


    清綰不敢相問,卻心中安定了些。隨著離開膳桌,坐在臨窗大炕旁的小凳子上。


    “盧夫人大病初愈,該拿個椅子來,鋪上厚墊子,你們當差是越發不上心了。”太後看著侍立的宮女內監等。


    圓扇身上一凜,忙低頭道:“是奴婢的疏忽,請太後和盧夫人恕罪。”


    忙著親自端了一把椅子來,放在清綰身邊,上麵鋪上了厚厚的織金撒花大靠墊。


    清綰忙謝了恩,又笑向圓扇道:“我已經大好了,整日在家吃各種藥湯,早都調理過來了。”


    在太後麵前,不好說的太過明顯,但這安慰之意,圓扇如何能聽不出來?


    按宮規,太後和皇帝所在之處,外人能獲得賜座之榮,一般隻能坐在小凳子上,若說椅子,隻有資格極老的重臣,或是年事已高的夫人誥命,才能偶或一坐。故而圓扇根本沒想到預備椅子,此時聽太後責怪,雖說心中委屈,也不敢表露絲毫。聞聽清綰的話,心中一酸,幾乎要落下淚,盡力掩蓋過去了,笑道:“那也得好生養過一個月,才能複原。盧夫人快請坐吧。”


    清綰也不能推辭,隻得坐下,果然覺得舒服了不少。


    屋裏十分寂靜,連翻供詞的輕微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每翻一頁,清綰的心也跟著高懸起一分,不知到底前朝審出了什麽結果?


    過了半日,太後將那疊供詞看了兩遍,麵色漸漸變得發青,忽地,重重地往炕桌上一拍,嚇得屋裏眾人都是一顫。


    “多少年前,本宮就懷疑,成親王妃之死有疑案,果不其然!”太後語氣十分憤慨:“事情終於真相大白,王妃的冤屈,也能昭雪了。”


    說著,忍不住落下淚來。


    “太後莫要太過傷心,您和王妃自幼交好,情誼深厚,如今能替王妃報仇,也算是對得住她了。”圓扇遞上熱茶,忙勸道。


    太後拭了拭淚:“是啊,雖說過去這麽多年,一想起來,本宮心裏還酸酸的。沒想到成親王謀逆,事情敗露就殺人滅口,這下,連上鄧家的人,也都算是罪有應得!”


    “皇上自會處置好這些事,太後息怒。”圓扇道。


    聽著這些話,清綰心裏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迴太後,芬蓉郡主在殿外磕頭,想再見您一麵。”宮女進來迴道。


    “告訴她,自作孽,不可活,本宮不想再見她,讓她自己去麵對。”太後毫不猶豫地冷聲說。


    宮女忙答應著出去。這下,誰都不敢輕易開口了。


    “盧夫人身子虛弱,想必也累了,就先迴去歇著吧,本宮也要躺一躺。”


    清綰巴不得這聲逐客令,隻想一步出宮,迴到盧雁逸身邊才好:“臣婦告退。”


    出了宮門,清綰就吩咐快些趕車。為了方便,盧氏夫婦決定就暫住在朱家的郊外別業,比較安靜。


    “太後沒為難你吧?”一見了夫人,盧雁逸就一臉擔心地忙迎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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