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萱垂下眸子:“所以你此前來,是要來將宗門所有人都殺光的嗎?”


    衛義飛身一躍,衣袍四起,襯得他仙氣飄飄的,然後在江雲萱的身前落定。


    他伸手摸了摸江雲萱的腦袋,眼中帶著一種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喜愛之色:


    “原本我是那樣打算的,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江雲萱感覺到頭上的雙手冰涼至極,不由得微顫了一下:


    “改變主意?為什麽?”


    衛義笑:“因為啊,我還不想殺了你呢。”


    “你可是這麽多年來,我第一個覺得有趣的女子呢。”


    “就那樣輕易的死去,我總會有些不忍的。”


    江雲萱死死的捏緊拳頭,以防自己情緒崩潰:


    “你若是不想我死,那……那就現在離開!”


    衛義:“不可以哦,我還得在你身邊多待幾日。”


    “因為我便是不殺你,你也快要死了,我怎麽能舍棄你離開呢?”


    江雲萱抬眸:“我不一定會死。”


    “這世上肯定有解藥可以除去我身上的毒氣的。”


    衛義笑:“你這丫頭,真是聰慧得討人喜歡。”


    “是的呀,除了我,這世上是有解藥可以解除我的毒氣的,可這世上,暫且隻有兩粒。”


    “想來若是宗門之人找到了,也沒有你的那份兒。”


    “之前是如此,現在也應當是如此,你向來都是被拋棄的那個人。”


    不能說是拋棄。


    隻是與旁人想比,舍棄她要比舍棄旁人,來得不那麽難以忍受些罷了。


    江雲萱倒沒有在意他最後一句話,而是微微皺眉:


    “隻有兩粒?此話從何說起?”


    按照原文的描述,衛義的毒對旁人來說不好解,但對衛義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的。


    怎麽會隻有兩粒?


    他若是想,一日便能製作出上百粒出來。


    衛義:“怎麽說呢,其實這兩粒解藥我也是不想做的。”


    “不過後來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若是我隻做一粒解藥,然後讓兩個相愛之人互相爭奪。”


    “你說他們到底會如何抉擇。”


    “可誰知道,竟有人拿了解藥都不吃,而是選擇雙雙去死。”


    “哎……白費了我的那粒解藥。”


    江雲萱眼睛瞬間睜大。


    他竟製作解藥,用來……讓相愛之人相殺?


    恐懼從江雲萱心底生出,叫她渾身發涼。


    “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衛義:“為什麽?嗯……我說過,我不會救任何人,可是呢,他們又非要我救人。”


    “沒辦法,我就隻得應下,但是,想活著,就必須親手殺死另外一個人。”


    “我覺得這樣也不算救人,便做了解藥。”


    江雲萱咬了咬牙:“你……你根本就不想救人,又為什麽要給他們希望?”


    衛義挑眉:“隻是希望嗎?”


    “不是的呀,其實還是有很多人活了下來的哦,然後,他們就都歸我魔教麾下了。。”


    “願意放棄解藥雙雙去死的,直到現在,都隻有四人哦,所以才留下了兩粒解藥。”


    “這種殺害心愛之人的手法,我可是喜歡得很呐。”


    “小五,你說是不是?”


    小五?


    江雲萱朝衛義身後的小五看去。


    隻見小五慘白個臉,眼神慌亂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卻並未迴答。


    莫非……莫非他也是殺了心愛之人然後活下來的人……之一?


    衛義見江雲萱一臉震驚,莫名的覺得十分有意思。


    他笑道:“雲萱,你其實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但是呢,你沒有所愛之人呢。”


    “沒有所愛之人,便沒法子同我做這個交易。”


    “哎,這樣我可頭疼得很呐。”


    江雲萱不受控製的後退了幾步。


    這個人,簡直就是魔鬼。


    他是如何想到如此可怕的法子來折磨人的?


    衛義見她有些逃離的模樣,便伸手拉住了她,將她擁入了懷中。


    他不顧江雲萱顫栗的身子,貼到她耳邊輕聲的說道:


    “在你死之前,都不許逃離我。”


    “否則,我是會生氣的。”


    “我一生氣,你那宗主爺爺,可就活不成了哦……”


    江雲萱原本因為害怕,身子和腦袋都一片僵硬,根本聽不見衛義的聲音。


    直到他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宗主……爺爺?


    他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衛義見她不再戰栗,麵上的笑意愈發明顯:


    “你們該不會以為,單單隻一味魂花,便能救下你那宗主爺爺的命吧?”


    “那你們也委實太看不起我下的毒了。”


    江雲萱睜大了眼睛,抬頭看向衛義:


    “長老開的方子,不會有錯的!”


    在原文中,宗主確實是因此好了起來的。


    衛義:“不許再掙紮,否則我會生氣的哦。”


    江雲萱不敢再動。


    衛義感覺到她的乖順,便將她擁得愈發緊了。


    一股莫名的暖意湧入他心頭,叫他有些歡喜。


    “叮~衛暮蕭好感度上升百分之5,當前好感度百分之22,請宿主繼續努力……”


    衛義沉默了許久才繼續說道:


    “你那長老做出來的方子,確實是對的。”


    “但是那藥引,卻不止一味。”


    “僅憑魂花,你那宗主爺爺即便是醒了過來,也活不了多久。”


    難怪原文中,原主能那麽輕而易舉的殺死宗主。


    原來是他的功力並非恢複。


    江雲萱死死的咬住牙關,待情緒平靜下來才繼續說道:


    “那另外一味藥引是什麽?”


    衛義笑:“另外一味藥引,我便是說與你聽了,你也拿不到。”


    江雲萱:“你隻管說,能不能拿得到,那是我的事情。”


    衛義將下巴貼在她的頭上:“告訴你可以,但你得答應我,日後我抱你,你不許反抗。”


    江雲萱垂下眸子:“……好。”


    衛義:“另外一味藥引啊,就是我的血。”


    江雲萱愣怔了一下。


    他的……血?


    江雲萱苦笑了一下,果然如同他所說的一樣,即便他說出了藥引,她也根本不可能取得到。


    她打不過衛義。


    這世上幾乎無人可打敗衛義。


    即便是楚天闊,也是後來靠著許多人的助力,才在關鍵一擊中擊中衛義,才叫衛義輸了個徹底。


    在此之前,要想從衛義身上取下一滴血下來,簡直是癡人說夢。


    江雲萱:“若是沒有你的血,師傅他……還能活多久?”


    衛義:“至多不過一年,一年之後,不論他武功真氣到底有多厲害,也絕對撐不過去。”


    一年……


    一年根本不夠楚天闊成長到能打敗衛義的程度。


    但宗主不能死。


    一旦宗主死了,她的任務也就失敗了。


    江雲萱眯起眼睛,想了許久之後說道:


    “你不是最喜歡做交易了嗎?那我可不可以同你做一樁交易?”


    衛義挑眉:“交易?你說說看,若我有興趣,我便同你做這個交易。”


    江雲萱:“你可聽說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衛義:“嗯,有所耳聞。”


    江雲萱:“若我能用竹籃子打起水來,你就贈我一滴血,如何?”


    衛義:“竹籃也能打水?簡直異想天開!”


    江雲萱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你有興趣?”


    衛義:“不,一點也沒有。”


    江雲萱:“……”


    那他表現出那副精氣神的模樣是怎麽迴事?


    之後江雲萱說了好幾個十分難做到的事情,卻都隻得到了一個迴複:


    “不,我絲毫沒有興趣。”


    就在江雲萱覺得挫敗至極的時候,小五突然站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教主,小的倒是有一個很有趣的賭局,你們想不想聽聽看?”


    衛義:“賭局?”


    小五點頭:“按照雲萱姑娘的意思,你們之間說是交易,不如說是一場賭局,所以小的覺得這個詞,更為合適一些。”


    江雲萱:“有道理。”


    衛義:“那你倒是說說,什麽賭局?”


    小五:“不如就賭教主在這一年裏會不會喜歡上雲萱姑娘,若是教主喜歡上雲萱姑娘,便將解藥給雲萱姑娘。”


    “若是教主沒有喜歡上雲萱姑娘,那便對宗主的死置之不理,如此可好?”


    喜歡上……江雲萱?


    衛義心中猛的一動。


    卻被他給強硬的壓了下去。


    他此生,都不會喜歡上一個人。


    因為他親眼見過他爹是如何掐死他娘親的。


    那個時候,他爹也口口聲聲說喜歡娘親呢。


    所以啊,喜歡這個字眼,是極其可憎的。


    “甚好,那就賭這個吧。”


    他絕對不會輸。


    江雲萱:“……”


    她可去他的吧。


    喜歡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比竹籃打水還要讓人把控不了。


    為什麽人總是喜歡將明明很好解決的事情,弄得如此麻煩?


    況且他若是真的喜歡上了她,不見得是什麽好事吧。


    衛義見江雲萱不說話,便問道:


    “怎麽,你不想同我賭?”


    “嘖嘖嘖,看來你也不是很想救你爺爺呀。”


    “你或許不知道,你那宗主爺爺,可是拚盡全力的護著你啊。”


    江雲萱抿了抿唇:“其實我們可以賭其他的。”


    “沒必要非拽著這個不放的……”


    衛義挑眉:“本君時常說喜歡你,你難道不覺得你能贏?”


    江雲萱:“……”


    口頭上說說,誰都會……


    江雲萱:“不覺得。”


    衛義:“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但是吧,你若不同本君賭這個,本君就不會同你賭了。”


    “因為你口中的那些賭局,可沒趣至極。”


    江雲萱沉默了許久:“……好,我賭。”


    衛義笑著摸了摸江雲萱的頭:“這才乖嘛。”


    江雲萱任由衛義抱了許久,才尋了個由頭離開了。


    衛義看著她的背影,眼眸微深:


    “這丫頭,有意思。”


    小五麵色複雜。


    有意思麽?


    難道他絲毫不在意最後的結局是什麽麽?


    難道他當真以為,自己能守住自己的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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